迅速把玉佩藏進衣袖裡,虞茗站起身退至一邊,轉過頭看去,李賀已經趕了過來,待看清楚她沒事之後,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人,他溫和的目光微凝,復又落在了虞茗身上,隱隱有些擔憂。
“你沒事吧?”
虞茗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卻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不會是想說是她殺了這個小偷吧?
想到她來時那個離開的影子,虞茗突然有些不安,握緊了袖口裡的玉佩,安靜地立在一旁,等着李賀開口。
李賀略微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上前去檢查了一番,他是被內力直接震碎了五臟六腑而亡的,看了眼虞茗,她應該沒有這麼深厚的內力。
“我們先回去找瑞王殿下吧。”李賀掏出一方白巾擦了擦手,起身說道,這裡地勢偏僻應該不會有人出現。
虞茗徑直往外走去,李賀在背後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飄忽不定,她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完全不像是一個閨中女子應該有的反應,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他好看的眉皺了起來。
他已經通知了衙役過來,應該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收走屍體,跟上了虞茗的步伐。
重新回到街道上,瑞王也往他們這邊走來了,三人再次相聚神色不一,虞茗猶豫了一下,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有丟什麼東西?”
“沒有。”李賀說了一句,眉頭微鎖着,還在想着那個小偷的死,總覺得背後似乎隱藏了什麼。
瑞王冰冷的目光自虞茗的帽帷上掃過,冷聲道:“本……沒有。”
虞茗聽了不由地皺起了眉,怎麼會沒有,那玉佩是哪裡來的……視線下移突然注意到瑞王的外衫之下的暗色長袍腰側掛了一塊玉佩,和她撿到的那塊一模一樣,而這塊玉佩正是那天晚上她在那人身上看見的。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虞茗的臉色怎麼也控制不住地變得有些白有些紅,僵着忘了說話,察覺到她的變化,李賀和齊鈺的視線復又落在了她身上。
這時,翠萍和碧珠已經找到齊炎和虞茜回來了,發現三人似乎有些不對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齊炎臉上仍舊掛着自信的笑容,剛準備開口詢問李賀,虞茗突然開口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請太子殿下,瑞王殿下,李大人恕罪。”
這個時候她不太想面對瑞王,面前的人太高深莫測,不是她所能看懂的,她不想惹上這個麻煩,以後沒有必要她不想和他見面。
此時提出這話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李賀知道她剛剛見過一具屍體,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儘管虞茜很想留下來,但是她更在乎齊炎對她的看法,走到了虞茗身邊,關心地問道:“妹妹你怎麼了?那裡不舒服?姐姐陪你回去吧。”對着三人表達了歉意,同樣好奇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齊炎聽了微一皺眉,但很快便舒展開,“我送你們回去吧。”
虞茗看眼虞茜,道:“不麻煩姐姐了,你繼續陪太子殿下吧,碧珠送我回去就行了。”說着便着急着離開。
虞茜更覺得不對勁了,說了聲“抱歉”忙追了上去,剩下三人看着兩人裡去的背影,齊炎率先收回目光,斂起了笑意,視線轉移到李賀身上,帶了一絲嚴厲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李賀便把小偷的事說了出來,聽到小偷莫名死了,齊炎有些疑惑,瑞王眼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冷芒,想起了什麼,低頭看了眼腰間外衫下的玉佩。
“妹妹,你到底是怎麼了?別讓姐姐擔心!”虞茜追上虞茗,又問道,眼底有些不滿,原本她可以和太子殿下繼續相處一會兒的,太子殿下似乎對她的印象也不錯,不由地想起了那天在竹園外的事情,雙頰微微一紅。
“我沒事,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虞茗說了一句,沒有多少心情應付她,更沒心思去看街上那些熱鬧了,快步往虞府走去。
約莫走了一刻鐘,四人回到了府裡,但在到了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快速行走的腳步聲,一羣身着錦衣的帶刀思侍衛突然出現在她們周圍,將她們攔在了虞府門口。
門口迎出來的家奴見了,嚇得腿一抖,看眼帶刀的官差,忙轉身跑回府裡去找老爺了。
虞崇德剛從林姨娘的扶柳院出來,在安慰王氏,聽到家奴的話,忙牀上外衫急忙趕了出來,王氏亦是穿戴好跟在後面。
虞崇德趕到門口的時候,只見虞茗已經被押了起來,他忙喊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虞茜看見虞崇德,喊了一聲走到他身邊,說道:“他們說要把妹妹帶回去審問。”
這時,李賀從一羣官差中走了出來,衝着虞崇德見了禮,“虞大人。”
“李大人,這時怎麼一回事?不知小女犯了什麼罪,你們要把她抓起來!”聲音裡帶上了幾分肅然,十分不悅,怎麼說也是他的女兒。
緊隨而來的王氏看見虞茗被抓,擔憂地看眼虞茜,見她沒事鬆了口氣,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如果虞茗被抓走了,那虞家不就只剩下茜兒一個小姐了嗎?
禁不住地有些激動起來,不知道虞茗犯了什麼事?側耳仔細聽着。
外院的虞志輝聞訊也趕了過來,只林姨娘和老夫人那裡還沒驚動。
虞志輝看見虞茗被抓皺起眉頭,看一眼安然無恙的虞茜,略微一鬆,又看向虞茗,帶着帽帷不知道神情,但站在那裡看着還算安穩,沒有很慌亂。
“虞大人,因爲二小姐事關到一樁命案,本官只是待她回去調查一番,待查明真相,確定和二小姐無關之後,一定安然地把二小姐送回來。”李賀保證似得說着,心裡亦不希望真的和虞茗有什麼關聯,只是那個小偷死的太蹊蹺了,虞茗是第一個發現的人,他不得不按照程序把她帶回去審問調查。
即便是聽了李賀的解釋,虞崇德依舊不高興,茗兒要是被帶走了,外面該怎麼傳了?太子殿下那邊怎麼辦?
對了,她們今天晚上不是陪太子殿下去了嗎?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虞大人,對不住了!”李賀不想和虞崇德繼續糾纏下去,儘早審問清楚才能把虞茗放回來。
虞崇德皺眉看着虞茗被帶走,抿脣不語,神色十分難看,轉而看向虞茜,“茜兒,你跟我來!”
虞茜低着頭應着,忍不住地看了眼消失在黑暗裡的虞茗的身影,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兒,跟着虞崇德去了書房,虞志輝的臉色同樣不太好看,一併跟着去了。
王氏則是唯一一個露出笑意來的人,頗有些得意,怕虞崇德責問虞茜,但心地跟了上去,但不敢靠近,只在外面候着,一旦有什麼動靜,她就立馬衝進去,絕對不會讓老爺因爲虞茗懲罰茜兒的。
而此時的扶柳院,林姨娘還沉浸在虞崇德送她的禮物裡,高興着根本不知道虞茗的事情,林媽媽等伺候林姨娘睡了,有心去打聽,卻被王氏安排的人給糊弄過去了,渾然不知虞茗此時已經被關進了大牢裡。
“委曲小姐了。”李賀看着虞茗帶着歉意說了一句。
虞茗帶着帽帷不言,走進了牢房裡,好在環境不是很惡劣,李賀算對得起她的。
她沒多麼怪李賀,本來他們的交情也沒多深,不過是見了幾面,而且她和那個小偷也沒什麼關係,反倒是她可以藉着這個讓太子殿下略過她,沒了太子的注意她想要離開便會輕鬆很多。
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全然不擔心會留在這大牢裡出不去。
且不說李賀會查清楚她沒有關係,虞崇德也不會放任她不管的,還有林姨娘在呢!爲了虞茗,她該去找林家幫忙吧?
李賀站在老方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目光有些複雜,他愈發地看不透這個人了,那天晚上被黑衣人抓了丟進湖裡什麼都不說,沒有一絲不害怕;第二天要被馬勇欺侮了依舊神色淡然,她應該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會出現,如果他晚一點來呢?她難道就要被馬勇欺負了?
今天晚上她先是看見了小偷的屍體,不慌張不懼怕,但後來卻突然有些奇怪,這反應有些太慢了,還是她後知後覺看見的是死人?
李賀看的出神,看不見那帽帷之下是什麼樣的神情,非常好奇,直到又衙役過來提醒他,他纔回過神來,最後看了一眼角落裡的身影,離開了大牢,出去之前不忘好好叮囑守衛一番。
虞茗蹲在角落裡,雙手環着膝蓋,右手細細地捏着那塊玉佩,忍不住地會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感覺就像是做了場夢,醒來之後她還睡在她溫暖的小牀上,趕着去上班,但最後她猛地看見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眼底是一抹濃濃的暗色,讓人迷失。
她慌亂地逃竄着,想要離開那雙眼睛的視線,不知跑了多久,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張俊臉放大了在她面前,棱角分明,異常冷硬,嘴角卻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她映在他的眼裡,似乎在說她逃不出他的掌心。
彷彿被一隻大手給握住,勒的她喘不過氣來了,忽然之間那手鬆開了,她懸在空中,迅速掉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