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候府祖上也是皇族,也不知先祖皇帝是怎麼想的,賜了他們那一支改姓了崔。這麼一代代的傳了下來,雖然與宗政皇室的血緣關係早已經已經淡的沒了邊了。但是,這並不影響忠義候府自來便是不折不扣的保皇派。
崔五若是選擇投靠了樂正容休這個北齊第一大奸佞,可不就等於站在了自己父兄的對立面上?
“我爹的身體好的很。”崔五不在意的說道:“忠義候府有我大哥守着,跟本用不上我。我不會與我大哥去爭那個位子,卻也不想就這麼庸庸碌碌的一輩子。何況……。”
他眸光一閃,聲音便低了下來:“我爹和大哥腦子都死,只知道一心一意輔佐太子,可當下這個局勢誰知道將來的情形會如何?”
唐韻聽他說的這麼露骨,竟是暗指宗政鑰根本不可能繼承大統。於是便眯了眯眼。
“所以。”崔五說道:“我得給崔家留一條後路,將來也好保住我父兄一條性命。”
唐韻低頭盯着自己素白的指尖:“你就篤定這麼出賣你父兄,便能給你崔家留了後路?”
崔五笑了笑:“崔某相信,一定能。”
唐韻便擡起了頭,對面男子黝黑的眼眸中一片堅定:“蘇怡果真半點都配不上你。”
“是吧。”崔五裂開了嘴笑的很是開懷,顯得那一口牙白的晃眼:“我也這麼覺得呢。所以多謝郡主出手替我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衆人:“……。”
長的好看的男人,都這麼無恥麼?
“你若想叫我師父能看得上你,只憑着這些婦人一般的小把戲可是不行。”唐韻眉峰一挑:“如今有個天大的機會,卻也危險的緊。你若是成功了我師父一定不會拒絕你,但你若是失敗了便只能死。你可敢去?”
崔五眼睛一亮:“什麼?”
“如今南越和北齊戰事吃緊,我師父派了一隻五魂衛出戰。但是如今卻並沒有合適的領兵之人,所以你的機會來了。”
出人頭地,封妻廕子還有什麼比上戰場搏個軍功更便捷的?
“好。”崔五眼睛立刻就亮了,生怕她反悔一般飛快說道:“我願意去。”
“你去的了麼?”他說到底也是忠義侯府的小公子,打仗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件。誰家會允許一個得寵的兒子消失那麼久?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崔五笑道:“全楚京都知道我崔五是個癆病鬼,這次未婚妻出了事又被我親眼看到了,不得大病一場?養病麼,不許人探望,一躺躺個大半年也不是不可以。”
唐韻眼底便帶上一抹意味深長:“所以,你實際上早就計劃好了的吧。”
“並沒有。”崔五嘆了口氣:“我也是剛剛想到的而已。爲了能給大人一個最漂亮的見面禮,我可是已經使出了洪荒之力纔想了這麼個好辦法出來。這可也是爲了給郡主您臉上爭光的事情呢。”
唐韻嘴角一抽,洪荒之力?你是使出了洪荒之力練成的厚臉皮吧!
不過,有句話叫做沒臉沒皮天下無敵,這人說不準還真是個人才。何況……
“金魂?”她擡眼朝着門口淡漠的男子看了過去。
“拿着這個。”金魂將自己的扳指脫了下來遞了過去:“你可以暫時呆在五魂衛。”
“多謝。”崔五喜上眉梢,立刻將扳指接在了手裡。扭頭便要朝着門外走去。
“等等。”唐韻立刻擡頭一聲低喝:“就這麼走了麼?”
崔五一愣:“恩?”
素白的手指朝着桌子上的豐盛的菜餚點了點:“你倒是如願了,本郡主的肚子可還餓着呢。”
“哦。”崔五笑道:“我立刻安排人重新上一桌新的。”
“聽說。”唐韻慢悠悠靠在了椅背上:“你們泰和樓的菜價高的離譜,尤其是這頂樓的菜價說出去能嚇死人呢。”
崔五臉色一黑:“今天我請客。”
“多謝,你可以走了。”
眼看着崔五跑的飛快,唐韻的脣角便勾了起來。
“小姐,您今天看起來似乎非常開心?”秋晚看着唐韻小聲問了一句。
“能有免費的大餐可以吃,自然開心。”
秋晚便斜睨了一眼秋彩:“小姐是這麼淺薄的人?”
秋彩便有些不解了:“那是爲了什麼?”她也覺得唐韻的變化太驚人了些。
剛進來的時候,她幾乎沒說過什麼話,只顧着盯着外面的校場,臉色深沉的可怕。
後來,又出了崔五的事情。直到這個時候,她臉上才露出了些笑容。而且……看起來越來越開心。
“能給自己報仇,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唐韻抿了口茶,慢悠悠說道。
“報仇?”兩個丫環面面相覷。
“你們以爲,五魂衛的人有那麼容易聽話?還是聽個外人的話?”
所以,兩個丫環互相對視了一眼。小姐讓那人去了五魂衛實際上……他會死的吧。
“話說,小姐怎麼就知道五魂衛也去了邊城呢?奴婢們方纔並沒有瞧見大軍中有五魂衛呢。
唐韻微微一笑:“世子身邊的那些個親衛雖然穿着與其他親兵一樣的衣服,但他們的眼神卻與其他人完全不同。”
魂部出來人的氣場,怎麼可能與普通士兵一樣?
“說起來,我可也真沒想到。我那清高的世子哥哥居然真的肯叫魂部一起跟着上了戰場呢。”
唐韻眸光幽幽閃着,從蕭景堂昨夜說的哪一些話裡,她可不難聽出那人實際上厭惡極了老變態。她還以爲他死都不肯接受樂正容休包藏禍心的‘好意’呢。
所以,她纔會選了這個時辰來泰和樓。
她一早便從魂部的信息系統那裡瞭解到了泰和樓頂樓內有乾坤,所以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這裡更加的適合暗中觀察蕭景堂。
“不管怎麼說,小姐就是厲害。”秋晚一臉驕傲:“忠義候府那位小公子藏的那麼深,也沒能逃過小姐的眼睛。”
“這個。”唐韻沉吟着說道:“你可真是擡舉我了。”
女子臉上的笑容有些微的尷尬:“實際上我能認出他就是崔五不過是因爲……。”
她眼珠子轉了一轉:“那日堵車的時候,我遠遠瞧見了他一眼。”
所以,方纔那些看似牛叉相當有b格的的所謂推理……都是……假的。
衆人:“……。”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總之,這一頓飯的氣氛還是非常熱烈的。唐韻一向不拒絕美事,尤其是不要錢的美食。
等她們一行人享受完美食之後,又優哉遊哉地喝了一會子崔五特意弄來的好茶。而她從泰和樓出去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待衆人剛剛到了門口,便看到李管事自斜刺裡的大樹下急急衝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唐韻眯着眼看着他,她絕對不會傻的以爲他是來吃飯的。
“還好趕上了郡主,王爺叫小人來請郡主回府去呢。”
“王爺?”唐韻眸色一深:“我怎麼記得你實際上是樑側妃的人?”
她那個便宜父王巴不得她永遠不回去纔好呢,會巴巴的叫人來追她回去?
李管事臉上便浮起了一絲尷尬:“的確是王爺的吩咐,不過……側妃娘娘那會子剛好也在場。”
所以,這實際上果然還是樑側妃的意思。
“呵呵。”唐韻脣畔勾起了一絲嘲諷:“昨日雖然本郡主出手教訓了林側妃的人,卻並不代表本郡主是個隨便能允許旁人使喚的人。”
樑側妃這會子急着找人叫她回去,不就是爲了叫自己幫着她坐實了平妃的身份麼?爲了能叫自己就範,便將心思給打在了蕭廣安那裡。她憑什麼就覺得蕭廣安說出來的話,她就一定得聽?
李管事立刻便覺得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對面少女一絲淡然的眼風居然叫他後脊陣陣的發冷,瞬間竟是連衣服都溼透了。
“郡主萬萬不要誤會。”汗水順着李管事的額角滑落了下去,他立刻便覺出眼睛裡一陣刺痛,卻哪裡敢伸手去擦?
“側妃娘娘並沒有要威脅郡主的意思,不過是因爲五小姐許久不曾與郡主相見,所以鬧着一定要見見郡主。側妃娘娘也是沒了法子纔去求了王爺。”
很好,這一次居然連蕭嫵都搬出來了!
“本郡主有急事,今日必須要回雲山書院去。”
李管事眼中便露出了一絲失望:“那……。”
“回去告訴樑側妃,只要她還記得自己是誰。該得到的自然一樣都不會少。”
李管事眨了眨眼,雖然聽不懂她話裡頭的意思,見實在留不住人,便也只得應了聲是。
恰在這個時候秋晚拎着個碩大的食盒走了出來,唐韻便吩咐了一聲啓程,自己徑自上了馬車。
李管事無法,只得弓着身子目送着馬車一點點失去了蹤影。
馬車上,秋彩緩緩將簾子放下壓好:“小姐選這個時辰出城真好,人可真少呢。”
“那是自然。”唐韻閉着眼,懶洋洋靠在車裡的軟榻上:“午時之前所有人光顧着看大軍出城去了,肚子餓了那麼久。這會子不得回家吃飯去麼?”
所以,早一刻晚一刻楚京城都能堵成了狗。
秋晚眨了眨眼,見唐韻眯着眼睛假寐,便先點了只安神香之後才低聲說道:“小姐怎的一定要今日回山去呢?好不容易纔壓過了桂園,這會子不是該儘快將樑側妃扶了正才能叫人真正的放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