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嘴角一抽,白羽好歹也算是她的屬下吧。按照大衆劇情主子叫屬下先走,他不該推辭一下哪怕是表現出一丟丟的誓死追隨的忠貞呢!
就這麼……走了?
白羽,你這麼不安套路出牌真的……叫人很惆悵啊!
那一頭她還沒有悲傷完,突然便見着白羽揹着蕭嫵又回來了。
唐韻心中一喜:“你……。”
白羽看她一眼,面色凝重:“地道被封死了。”
唐韻:“……。”人果真不能期待太多。
“看來,是有人存心想要叫我們給燒死呢。”
白羽看她一眼,這種時候,你還能輕鬆的起來?
“可是。”唐韻低頭,眼中閃過一抹冷然:“我偏不能叫你如願。”
白羽凝眉,心生警惕:“你想做什麼?”
只見她朱脣輕啓,一字一句慢悠悠說着:“闖出去。”
可不就是闖出去麼?地道已然廢了,不闖出去還能真在這裡等着被燒死?
白羽斂了眉目:“好。”
唐韻認真的看他一眼。細細想來,這人從見了她第一面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只會回說一個好。似乎從不反對,這麼好脾氣?
她嘴角勾了勾:“走吧。”
說着話,先將牀帳子上的紗幔一把給揪了下來飛快的給按在了水盆子裡頭。之後拿出來一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由分說也遞給了白羽一塊。
白羽皺了皺眉,並沒有伸手去接。眉目間似乎有些淡淡的疑惑。
“這個可以叫你在火場裡好過一些。”唐韻沒有時間與他解釋的太多,只讓自己的語言儘量顯得淺顯易懂。
“恩。”白羽二話不說也學着她的樣子用布捂了口鼻,還細心的給蕭嫵也弄了一塊。
外頭的火雖然大,這兩個人的武功修爲卻絕對不是一般人。加上院子不大,想要出去雖然要費一些事,到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跟着我走。”
唐韻此刻無比的慶幸自己並不真是這個世界裡一個王府千金,前世裡接受了許多的救援常識。這會子倒是派上了大的用場,真就叫她找出了一條路來。
大門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便能逃出生天。她眼中一喜,毫不猶豫便朝着大門伸出了手去。然而……
咣噹一聲,大門……開了。
唐韻盯着自己的手愣了一愣,她並沒有真的碰着大門。她自然不會傻的以爲自己功力非凡的已經到了能夠隔空開門的地步。
於是,在眼角撇到門口一片玄色衣角的時候。果斷伸手將白羽往着斜刺裡一推,右後方十步有一口井。那一下子力道掌握的很不錯,加上白羽又是遂不及防,耳邊立刻就響起了噗通一聲悶響。
那口井裡有沒有水此刻並不是她能關心的問題,她只知道,這會子一定不能叫人看見從這裡頭叫人揹着出來的蕭嫵!
“蕙義郡主,這麼快又見面了。”
大門洞開,沉穩而低沉的男子聲音叫唐韻心頭一沉。
“藍大人,還真是……巧呢。”她脣畔溢出一絲苦笑。
能見着藍宇不是好事情,能在這樣的時候見着藍宇更不是好事情。她腦中方纔斷斷續續的一抹懷疑突然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麼?
“本官接着舉報,說。”
藍宇瞧了眼唐韻,端方的眉目間不見一絲笑意:“舉報人說,京城裡女子連環失蹤案的主謀會在臥佛山出現,是以纔會藉着保護六公主的名義在山下嚴加盤查。不想卻走漏了風聲,叫那主謀從密道來了她的據點,之後一把火殺人滅口。”
唐韻嘆了口氣,還真是無力辯解呢:“證據呢?”
“有的。”藍宇點了點頭:“向着下官舉報的人便是萬夫人,她曾給下官發了信號言明自己此刻正在此處。”
呵呵,環環相扣啊!
“大人。”
他話音未落,便看到從牆頭上飄落了數條穿着飛魚服的六扇門衙差:“火已經滅了,共搜出屍體五十四具。其中一個便是……。”
那人說着話,眼風不由自主瞟了眼唐韻,深色間似乎頗爲厭惡:“便是……萬夫人。”
藍宇點了點頭:“郡主還有什麼話說?”
唐韻便又嘆了口氣:“我……沒有話說。”
她是真的沒話說,這一出殺人滅口跟本就不容辯駁。
藍宇皺了皺眉:“那麼,便請蕙義郡主隨下官到六扇門走一趟吧。”
唐韻:“好。”
藍宇揮了揮手,立刻有人拿了沉重的鐐銬來作勢便要往她身上戴。
“慢着。”藍宇凝眸:“郡主有封號在身此刻並沒有真的定罪,鐐銬不必戴了。”
衙差們聽他這麼說,便拿了東西默默的走開了。
唐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謝。”
藍宇卻別開了眼並不去瞧他,只淡淡說了兩個字:“請吧。”
唐韻聽話的很,立刻就跟着走了。心裡頭卻無比的慶幸着,白羽這一次終於沒有犯渾從井裡頭蹦出來救她。
蕭嫵的名聲該是能……保住了。
六扇門辦事的效率不負衆望的高,幾乎一天之內便蒐集齊了唐韻強擄民女販賣人口的所有證據。幸得她的庶妹萬夫人大義滅親出面指證,卻叫她殺人滅口,同那骯髒的小院裡的人一齊給燒死了。
刑部過堂三次,惠義郡主唐韻每一次都是閉口不言,從不替自己辯解。而傳聞中對她極其寵愛的國師樂正容休也不曾露面,更不曾替她說過一句好話。
楚京百姓一時間羣情激昂,御史臺連連上書要求處死唐韻。
北齊大曆三十五年七月初三,惠義郡主定罪。
北齊大曆三十五年七月初四,蕭王府公告天下與唐韻脫離關係,自此後蕭王府再無唐韻此女。
北齊大曆三十五年七月初五,北齊帝下旨褫奪唐韻惠義郡主封號。
然而……
所有人翹首以盼的斬立決的聖旨卻不知何故,一直沒能夠聽到。
這一日深夜異常的黑暗,似乎也極其的沉悶。老天連續幾日憋了一場的大雨卻怎麼也不肯降下來,四下裡一片欲涼不涼的溼熱,憋悶的很。
唐韻百無聊賴的靠坐在牆角的稻草堆上,頗有些無奈的盯着對面燈火下將兜帽一把掀掉了的女子。
“藍姐姐,你這是何苦?”
“你瘋了麼?”藍雲怒目而視:“刑部連着過了三堂,你怎的就不爲自己辯解一句?你可知道,可知道外頭都是怎麼說你的?”
唐韻微微一笑:“還能怎麼說?我這會子便是個過街的老鼠,還不是什麼落井下石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天下間的壞事只怕都是我一人做的了吧。只怕連誰誰家老婆生不出孩子都是被我給克的了。”
藍雲一臉的怒其不爭:“你都知道麼?我還以爲你傻了呢。”
“我不傻。”唐韻慢悠悠嘆了口氣出來,這一口氣大約是憋的太久,居然嘆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是,敵人太聰明。”
藍雲皺眉,似乎對她這個話一點都不贊同:“我以爲你該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可莫要這麼誇我。”唐韻笑了笑:“這個天下哪裡有人能擔得起那個最字呢?”
藍雲瞧了她一眼:“蕭芷溪真是……你殺的?”
“算是吧。”唐韻淡淡說道:“雖不是我親自下的手,卻也是因着我的關係。這種時候,是不是我殺的並不重要。”
藍雲氣息一滯:“你怎的就……不爲了自己辯解一句呢?”
唐韻搖了搖頭:“證據太充分,的確叫我啞口無言。”
“那你也不能就這麼認了,哪怕有一成的機會也該……。”
“半成都沒有。”唐韻慢悠悠打斷了她:“這個局,我連半成解開的機會都沒有。”
藍雲:“……這個蕭芷溪真是……損人不利己!”
“怎麼?你以爲這事情是蕭芷溪用她的命做的局麼?”唐韻擡頭看了眼藍雲。
“莫非不是?”
唐韻搖了搖頭:“自然不是,她沒這個腦子。”
“那……是誰?”
唐韻冷哼了一聲:“以藍姐姐的敏銳不可能半點沒有知覺,不過是不敢說罷了。”
藍雲抿了脣。
唐韻便緩緩說道:“進入那個小院的密道是在誰屋子裡頭的地板下頭?即便她再怎麼推說不知,也絕對跟這個事情脫不了干係。況且,她可是宮裡頭的人,與蕭芷溪見個面還不容易?”
藍雲皺眉,慢慢拿手勢比了個六出來:“真是她麼?可她又是爲什麼?你們並沒有仇怨。”
唐韻冷笑:“仇怨這種東西,有些時候就是從人腦子裡憑空想出來的。”
藍雲搖了搖頭,表示對她這種話非常的不能夠理解。
“你就這樣默認了麼?這件事已經震動朝野,影響非常不好。若不是我逼的我爹爹沒了法子,今日根本見不到你。所以,這案子要是定了下來,後果一定……。”
藍雲眼中閃過一絲隱憂,分明很是擔心。
“我可是能爲你做些什麼?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去幫你到國師府走一趟。”
“我師父……。”唐韻聲音微微一頓,到底閉了閉眼:“不必了!”
她進了刑部大牢也有些日子了,自打第一次過堂到如今,樂正容休一次都不曾出現過。
他若是想出現……什麼人能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