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殷黎森挑眉問道,
看不起他,呵呵,滑天下之大稽,
“我說了不想跟你吵,”
“那你就別說那些帶有挑釁意味的詞語,”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宋芷青撇開視線,這個男人就是這麼要面子,無聊,
“你真的想聽嗎,”
“否則我爲什麼要問,”
他當她是跟他一樣無聊的人嗎,
“好,我承認,我那樣說只是爲了讓你留在我身邊,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愛過任何人,我不愛她,我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爲了紀念她,僅此而已,”
“你不愛她,”宋芷青真是聽到了一個大笑話,“不愛她你爲什麼要紀念她,不愛她爲什麼要硬把我留在你身邊,你不愛她,”宋芷青吞了一口口水,她突然間變得氣憤難抑,說要要冷靜談一談的,“不愛她,那天晚上你就不會抱着我卻叫着她的名字,”
“那是你自找的,你把自己弄成那副樣子不就是誘導我犯錯誤嗎,自己目的達成了反倒數落我不應該,真是可笑,”
宋芷青沉着臉沒有接話,雖然她是故意把自己弄成姜櫻子那副模樣,但一個男人連自己的老婆都不能分辨,是不是更可笑了點,
“從我很小的時候,身邊的人就告訴我,豪門裡沒有愛情,而事實也的確如此,我父親爲了他所謂的愛情,把這個家弄得支離破碎,他賠上了他的婚姻,家庭,和親人,最終呢,”殷黎森的眼中透出一股勝者的傲氣與不屑一顧,“最終,他的結局,只會是一個人慢慢老死罷了,”
“總裁,”
殷黎森搭起一條腿,閉起眼,仰頭靠在沙發上,“這是很多年前的新聞了,那時候你應該還在上中學,不知道也不奇怪,”
“其實,我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那個人就是我父親所謂愛情的結晶,可那又怎麼樣呢,在那之前,我的父母即便沒有愛情,也照樣生活的和和睦睦,相敬如賓,可自從那以後,一切都變了,我活到二十三歲從天而降一個十幾歲大的弟弟,他怎麼可能是我弟弟,我從美國休學回來以後,就天天泡在夜店裡,美酒和美女纔是我的最愛,是姜櫻子挽救了我,”
“她能夠令你改變,更能證明你很愛她,”
殷黎森搖搖頭,“我不愛她,但,她讓我明白了什麼叫愛,我知道你去過她的墓地,但你肯定不知道,爲什麼她還那麼小就一個人冷冰冰地躺在裡面,”
“爲什麼,”男人閉着雙眼,宋芷青壓根看不出他的神色,
“她跟着我兩年,從她十七歲的時候開始,我們並沒有在交往,她只不過是我衆多女人中的一個而已,她是一個孤兒,小時候跟彥笙在孤兒院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因爲彥笙的關係,我纔會讓她住在我家裡,她很聽話,我就算幾天幾夜不回去,她也從來不會多問一句,她只不過會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盯着我,我很不喜歡她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以爲她跟外面那些女人是一樣的,只不過拿她的身體換取高品質的生活而已,”
男人突然沉默了一會兒,他直起身子,將臉掩在了手掌裡,“機緣巧合,我認識了詹亦梵,他是一個人很有野心的人,同時他也是一個很不上道的人,他爲了錢,爲了鞏固他在家族的地位,走私,販毒,無惡不作,我當時真的是鬼迷心竅,竟然上了他這條賊船,跟他同流合污,”
“誰都知道金萊那個地方動盪得很,有一次因爲一批貨,一個幫子的人把我跟姜櫻子抓到了他們的地牢裡,當時我認爲她活該,誰讓她要跟着我這種人,最後,她爲了救我,替我擋了一槍,如果沒有她,我想現在躺在墓地裡的人可能就是我,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她愛我,她說如果她活着,遲早有一天會被我拋棄,被我遺忘,她用命來讓我一輩子都要將她記在心裡,”
男人的啼笑聲從指縫裡逸了出來,“我告訴我自己,我這輩子都會把她記在我的心裡,但我很清楚,我只是感激她,我不愛她,愛是需要付出的,我從來都沒有爲她做過任何事,倘若時間可以倒流,我絕對不會成爲那個可以爲她擋槍的人,因爲我是個自私的男人,”
宋芷青低着頭,她說不出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滋味,她聽了一個很感人的愛情故事,那個女主人公的確很值得她敬佩,可是,宋芷青逃不開現實,她成爲了那個悲情女主角的替身,女主角可以永遠留在男主角的心裡,那她這個替身呢,可想而知,
殷黎森吸了一口氣,他合起手掌,側過臉看着宋芷青,突然語氣變得凝重起來,“可是就在剛剛,我明白了一件事,”
宋芷青擡起頭,同男人對視,他想說什麼,他終於明白有些人是無法替代的嗎,
“我喜歡你,雖然不一定到愛的程度,但至少我能夠確定,我是喜歡你的,”
“呵呵……”宋芷青發出一聲苦笑,“你只是我把當作是一個替代品而已,”
“不,剛纔我抱着你摔下樓,家裡的樓梯有多高,只撞傷一條胳膊算我幸運,哪怕那只是一時衝動,至少能夠證明,我是可以爲了你付出的,”
在殷黎森的愛情觀裡,只有肯爲對方付出無法挽回的東西纔算是愛,
當他看到宋芷青要摔下去的那一刻,他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下意識在作怪,更可以說是他的心告訴他,他不能讓她受傷,
“剛纔的事,我不會謝你的,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不會再出現在這裡,更不會被宋鬱卉推下樓,”
“我沒有要你謝我,”殷黎森站起身,雙手扣住宋芷青的肩膀將她從沙發上提了起來,“芷青,我在很認真的跟你說,我喜歡你,是真的,”
宋芷青沒有反抗,她只用一種極其冷淡的目光盯着殷黎森微微泛紅的眼眶,“兩個月前,你也告訴過我,你愛我,是真的,”
男人一時間語塞,他咬了幾下嘴脣,目光不斷轉移,過了幾秒又落在宋芷青臉上,“之前的不算,從現在起,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宋芷青抿着嘴,笑聲不斷從她的鼻中逸出,她第一次發現殷黎森竟然是這麼搞笑的人,
“你笑什麼,”男人見她這幅模樣,突然沒了底氣,
宋芷青推開他的手,走到辦公桌前,指着地面,“三個月前,就在這裡,你也這樣跟我說,重新開始,殷黎森,我一直認爲老天造出我這個人就是來給這個世界當笑話的,現在看來,你也不賴,”
“我沒跟你開玩笑,”
“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們之間現在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而已,”
謊話說多了,即便是真話,也沒人會信了,宋芷青第一次發現殷黎森算是一個說謊的天才,總是能把謊話說得如此情真意切,
“我跟鬱卉,其實……”殷黎森舌尖抵着齒貝,他要是說事實一定會更被宋芷青嘲笑,但若是不說……“其實我跟她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不只是我看到,全市的人大概都看到了,保不準全國各地的人都會關注這種八卦,現在微博這麼發達,”
雖然剛纔宋芷青親耳聽見宋鬱卉說殷黎森一個多月都沒有碰過她,但是他們上過牀,那是事實,並且就在那個晚上,他瘋狂地佔有她的身體之後,可能只是隔了幾十分鐘,他們就在酒店的牀上做着相同的事,
恐怕不一樣的,只是殷黎森對宋鬱卉的百般溫柔吧,不知怎麼的,報紙上的那灘血跡,突然出現在宋芷青的腦子裡不斷地耀武揚威,那是她沒有的,哪怕她是乾淨的,也敵不過這個鐵錚錚的事實,
“我……我沒有跟她做過,那只是個意外,”
“真是個美麗的意外,那應該是她感到最幸福的一晚吧,你千萬不要再解釋,真的沒必要,你越提那個晚上,我就覺得越噁心,”
殷黎森望着宋芷青眼中的鄙夷,不禁自嘲,他何時淪落到這種地步了,他就是和宋鬱卉上牀了又怎麼樣,那個時候都已經簽字離婚了,他還真沒聽說過哪個前夫可以做到爲自己的前妻守身的,
“不早了,你回房間休息吧,”
“怎樣纔會放我走,”終於,還是繞回到這個問題上了,
“你還是要走,宋芷青,你問一問你自己,只要你不跟我做對,我哪一點沒有盡到一個丈夫該盡的責任,你以爲你哪裡好嗎,你看看你自己的脾氣,又硬又臭,我還得低聲下氣地哄你開心,你還想讓我怎麼做,”
殷黎森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他上一分鐘說的那些話,還不足以讓這個女人感動嗎,連他自己都快被自己給感動了,這女人的心是鐵打的,
“你什麼都不需要爲我做,我知道我哪裡都不好,沒有好家世,也不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甚至連做頓飯都搞得一團糟,我充其量也就這幅皮囊還過得去,所以,殷少,您真的不需要再爲我做任何事,不值得,我也是個自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