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就叫做不屬於她？難道她非要跟一個死去的人斤斤計較？有意思嗎？”
死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她雖然離開了這個世界，卻會永遠留在某個人的心裡。
趙霆搖搖頭，他又沒談過戀愛，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問題你還是自己去問吧，不過，”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覺得她會說你沒資格，畢竟你們已經離婚了，你這樣強行把她留在這裡，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少跟我提法律，法院要是連這麼點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要管，我看瑞門的法院估計會請我們華森給他多建幾棟房子。”
趙霆看見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他早就該下班了，“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門口我會派幾個人守着的，她現在還被我關在書房裡。”
殷黎森在書房裡又坐了半小時多，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宋芷青這回倒好，竟然待在書房裡不吵也不鬧。
不會是被餓暈了吧？從早上抱回來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
殷黎森下樓吩咐張媽把煲好的雞絲粥盛了一碗，他將藥膏扔在托盤上，“把這個也給她送過去，看看她摔傷了哪些地方。”
“好，少爺，你看天都晚了，鬱卉小姐剛纔跑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她會回來的，你先把這個送到書房去。”如果宋鬱卉這就自己走了，到解決了他的一個大麻煩。
殷黎森跟在張媽的後面，將書房的鎖打開，低聲說道，“進去吧。”
張媽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宋芷青抱着膝蓋蹲坐在沙發上，垂着頭，額頭抵在膝蓋上，她聽到有人開門，也聽到有人進來，她沒有擡頭，因爲她聽得出來那不是殷黎森的腳步聲。
張媽幾度欲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最後想想還是宋小姐比較合適，“宋小姐，少爺讓我煲了雞絲粥給你，你一天沒吃東西了，趁熱吃點吧。”
宋芷青依然保持原樣，一動不動。
張媽放下托盤，伸手推了推宋芷青的肩膀，“宋小姐，你睡着了嗎？”
“沒有，”宋芷青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放着吧。”
宋芷青還是不動，張媽只看得到她手掌側邊破了皮，“我還給你拿了擦傷的藥膏，我幫你塗點在傷口上吧。”
“不用，都放着吧。”
張媽點點頭，退了出去，殷黎森還站在門口，張媽衝他搖了搖頭，男人揮揮手示意她下去。
房門沒有被關死，透過一道十幾釐米寬的門間隙，宋芷青整個蜷縮在一起的身體落入男人的眼中，他就這麼站在門外，突然裡面的女人擡起了頭，視線相觸的那一刻，殷黎森明顯感覺到一陣心悸，他竟然畏怯了。
怎麼可能？他會怕她？男人在心裡搖搖頭，推門走了進去。
宋芷青不說話，沒動作，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她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殷黎森，看着男人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殷黎森倒是心裡沒底了，宋芷青看見他不是應該很氣憤嗎？他以爲他進去就免不了要爭吵。
男人也沒有說話，他坐到茶几上，擠出藥膏輕輕地塗在宋芷青手掌邊的傷口上，他以爲宋芷青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抽出手，沒想到她卻一動不動。
殷黎森拉起她的手，擼起她睡衣的袖子，手臂上都沒有地方碰傷，“還有別的地方摔破了嗎？”
宋芷青搖搖頭，她的視線就一直盯着殷黎森。
“那喝點粥吧，”殷黎森側開臉，端起茶几上的粥，他到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起來了，落差太大，一時間難以接受，他舀了一匙送到她嘴邊。
殷黎森進來之前就想好了全部結果，大吵大鬧是必須的，摔碗撒粥也在情理之中，他就是自己犯賤要進來找罪受，只是他沒想到，宋芷青竟然一張嘴就喝掉了他遞過去的那一匙粥。
什麼情況？男人的手懸在空氣裡，一時間沒了動作。
“我餓了。”宋芷青看着碗裡的粥，又看了一眼殷黎森。
男人眼皮一跳，又從碗裡舀了一匙送到宋芷青的嘴邊，“張媽說，流產也要坐月子，你想吃什麼，我讓她去做。”
“我想吃薑汁燉蛋。”
殷黎森微微蹙起眉頭，這女人怎麼老是不按常理出牌，“要再加點核桃嗎？”
“要。”
“好，”殷黎森點點頭，“那你先喝粥，我去讓張媽給你做。”
男人走出書房，立馬把門合上，他跑下樓吩咐張媽做薑汁燉蛋，自己跑到了後花園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歐文，你信嗎？宋芷青竟然跟我說她想吃薑汁燉蛋誒。”
“薑汁燉蛋？”歐文莫名其妙，“什麼意思啊？”
“哦，”殷黎森忘記他根本沒跟歐文講宋芷青流產的事了，怕他泄露給於芊，“算了算了，沒什麼。”
“宋芷青在你手上？怪不得於芊跟我說宋芷青不見了，我想想也應該是在你那裡。”歐文早就料到了，只是沒有說破而已，“怎麼？和好了？”
“屁，你說這女人一旦對你改變態度，是想幹什麼啊？”歐文絕對是這方面的專家人物。
“你不需要知道她想幹什麼，她要做的事自己就會表達出來，其實我前兩天收到一個消息，他好像回國了。”
“什麼？”男人的神色在瞬間布上了一層陰霾，“什麼時候的事？”
“差不多半個月，他之前一直都住在學校裡，誰也沒發現他回國了，我也是前兩天才收到那邊的消息。”
“你前兩天收到消息，到現在纔跟我說？”
“你都答應過完年讓他們回國了，早個半年又能怎麼樣？我聽那邊人說，那個女人好像得了癌症，現在住在醫院裡治療。”
“半年？呵呵，”殷黎森冷笑兩聲，“你知道半年能辦多少事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也差不多就差這半年了。”
“黎森，他是你親弟弟，凡事都給自己和別人留條後路吧。”
殷黎森握着電話，沉默許久才又開口道，“查到他現在人在哪裡了嗎？”
“飛機是飛回瑞門的，但是不知道具體位置，沒有線索。”
“那就查，直到有線索了爲止。”殷黎森掛掉電話，臉色陰沉地走回到屋內，坐在了餐椅上，突然吸進一口嗆鼻餓味道，害他咳了好幾下，他擡起頭，面露不悅道，“張媽，你搞什麼東西啊？你也要跟我作對啊？”
“呃？”張媽看了眼殷黎森，剛纔出去還好好的，才一會兒功夫怎麼又不高興了，“少爺，這不是你讓我做薑汁燉蛋的嗎？”
“哦，”殷黎森點點頭，大吁了一口氣，“對，好了沒有？”
“還沒呢，你要不要吃點什麼，都沒吃晚飯，我一起給你做。”
“我不用，怎麼這麼久啊？”殷黎森心煩意亂，真是沒一件事可以順他的心。
“再過五分鐘就好了，少爺，你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焦躁啊？”
殷黎森手握着手機沉默。
張媽也沒有多嘴再問下去了。
“張媽。”殷黎森突然又叫了她一聲。
“怎麼了？少爺。”
或許這個家裡，這有張媽才能聽他將這件事，她看着他從小長大，在張媽的眼裡，殷家是沒有秘密的。
“那個男孩回國了，聽說他的母親在法國得了癌症，你說我該怎麼做？”
殷黎森見張媽沒有回答，又自語道，“是裝作大度地接受，還是隨我自己的心情？”
“既然回來了，就讓他們回來吧，其實遲早都要回來的，你現在接受他們反而是一個當哥哥該做的事。”
“做好了沒有？”
“哦，”張媽差點就忘了鍋上還燉着着東西，她掀開蓋子一看，“好了好了。”
見張媽將陶瓷盅夾了出來，殷黎森起身就像伸手去接，張媽忙拍開他的手，“燙的啊，少爺，”張媽將盅夾到了一個托盤上，“現在還很燙，端上去的時候可不能碰到手。”
“嗯。”
殷黎森將薑汁燉蛋端到書房，宋芷青還坐在沙發上，桌上的雞絲粥倒是已經被她吃得精光了，看來她真的是餓了。
“張媽的手藝一直都很不錯，你多吃點吧。”
宋芷青吃了幾口燉蛋，停了下來，她擡起頭剛好撞到男人的視線，她知道他一直看着她，“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男人點點頭。
“你爲什麼非要把我綁在你身邊？”她盯着他，“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想跟你以最理智的方式談一談，我知道，我鬥不過你，我的生活是你一句話就可以扭轉的，如果你能說出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我可以考慮妥協。”
爲什麼？殷黎森也這麼問自己，最終他只得出一個結論，因爲宋芷青弄掉了他的孩子，所以她必須要再還一個孩子給他。
呵呵，可笑嗎？
“因爲你是我的妻子。”
“呵，”宋芷青扯開嘴角，一聲冷笑，“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好，第二個問題，以我的瞭解你是一個不屑於撒謊的人，我曾經問過你，你爲什麼要娶我，你說是因爲你喜歡我愛我，但事實是你愛的只是一個跟我很像的人，爲什麼你當初不直接告訴我我就只是一個替身？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那樣，我反而會更看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