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站在電梯裡,他沉思了一秒後,便邁步走出了電梯。
繼而,修長的步伐邁向了走廊,一步步的朝着叢雨凡所在的公寓房門走去。
深夜,走廊裡只有微暗的鵝黃色燈光,
耳邊,也只能聽到莫笙走在走廊裡輕微的腳步聲。
直到來到叢雨凡的公寓房門口,莫笙這才停下了腳步,
他下意識的擡起準備敲響房門,
然……
在擡手的剎那,他才猛地意識到自己的手驀然的微顫,
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在緊張,很緊張……
他害怕,打開房門的人不是叢雨凡,他害怕,一眼看到的人會是讓自己失望,
他害怕,若這人不是叢雨凡,自己該如何接受心底巨大的失落。
從十幾小時前的堅定,到如今真正的站在這裡,
直到真正的面臨眼前這扇門,
他的心才驀然的輕顫,此刻的他,心太沉重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的感覺,
他在退怯……
這樣的念頭讓他自己都不禁意外,
這二十九年來,他從未因爲任何事退怯過,
然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認,他在害怕。
只爲這一刻,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害怕自己會一下子跌落谷底。
他無法預料,這扇門的後面,等待他的會是什麼答案!
深呼吸了一口氣,莫笙慢慢的握手成拳,最後一聲聲的敲了下去。
安靜的門板,因爲他的敲打,而傳來了一陣陣悶哼的敲門聲。
叢雨凡此時還在房間裡熟睡,
因爲大門傳來敲門的聲音,她被驚醒了起來,
趕緊打開牀邊的檯燈,見小丫頭還沒醒,她伸手將被子給她蓋好,
然後起身穿上了拖鞋。
原本她正思索着會是誰來敲門,
想到今晚雖然跟徐子揚說過自己帶安安去玩會很晚回來,
但是她也不知道徐子揚有沒有回來過,以爲是徐子揚,
便沒有多加防備的隨手披了件風衣外套,
穿着睡衣便打開了大廳的燈。
耳邊依舊響徹着一陣陣的敲門聲,沒有急促的感覺,但是很有節奏。
這倒像是徐子揚敲門的動作。
叢雨凡睡眼惺忪的睜着眼眸,來到房門口的時候,
她擡手攥着把手,也沒有多大在意的扭轉鎖頭,一把推開了房門,
還沒看清人影,她便下意識的問道,
“子揚哥哥你……”
話音剛落,不等叢雨凡自己說完,在看到眼前的男人後,
她便驀然的怔住在原地,手裡還攥着門把手。
看到莫笙站在面前,她顯然是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眸,
一時間也頓時清醒了一大半。
有那麼一瞬間,叢雨凡以爲自己還在做夢,
這……這怎麼可能?
莫笙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雨凡!”
在莫笙看到叢雨凡打開房門的剎那,他也頓時微怔在原地,
他差點以爲是錯覺,可是如此清晰的盯着叢雨凡的臉,
他才清楚的知道,她還活着,她還活着!
叢雨凡在聽到莫笙突然喊了聲自己的名字後,
她的身子微顫,眸子頓時間浸染了晶瑩,酸澀不已,
心跳頓時間加速,抑制不住的砰砰跳動着,
她從未想過,莫笙會來找自己?!
她微微顫抖着脣瓣,甚至連她自己都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恍若隔世般不可置信的喊了聲,
“莫……莫笙……”
這熟悉的語氣,這熟悉的神情,
讓莫笙頓時失控的一把將她拽到自己的懷裡,緊緊的將她抱住,
此時他眸子通紅,聲音已經沙啞接近哽咽的顫抖喊着,
“是你!真的是你!
雨凡,你沒有死,
你還活着!
謝謝你,你還活着!”
在叢雨凡喊出自己的那一刻,莫笙頓時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是在激動的來回流淌,
他從未這般的激動,激動的恨不得將她的身子揉進了自己的骨子裡,
恨不得永遠不想讓她分開,
至少此刻緊緊的摟着,他還能感受到一絲真實,
雨凡還活着,她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這熟悉的體香,這熟悉的味道,這熟悉的語氣,都是雨凡獨有!
她就是雨凡,她就是!
莫笙激動的摟着她,眼淚簌簌的從眼角滑落,
聲音透着特有的沙啞充斥着叢雨凡的耳邊神經。
突然被莫笙給一把抱住,叢雨凡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她驚愕的睜着眸子流着眼淚,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裡任由莫笙抱着。
在聽到耳邊莫笙動情的聲音後,她的眼淚忍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
她哽咽的哭泣着,她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
這個踏實溫暖的懷抱,她等了好久好久。
好多次,在安安出生的時候,她便在幻想着,若是當時能有他在,多好……
好多次,在安安生病的時候,在她彷徨無助的時候,
她都在想,若是他在,多好,
這些年來,她有無數次在幻想着這個溫暖的懷抱,
她想,只要一下下,只要給她一點點的溫暖就好了,
只要在她絕望的時候,給她一個懷抱,那麼她就不會那麼難過。
現在她終於等到了,她捨不得推開,
她擡起僵硬的雙手,試圖緩緩的擁住眼前這個緊擁着自己的男人,
可是,
在她癡迷的眷戀着這個懷抱時,腦海裡突然閃現一個熟悉的臉龐,
她的手倏然的頓在半空中,
那是爺爺當年紅着眼眶,強忍着眼淚看向她的模樣,
他老人家哽咽着對着她說,
“雨凡,既然你答應了爺爺,希望你不會讓爺爺失望……”
下一刻,她驀然的猛地將莫笙給推開,
神色哀傷的看着莫笙的臉,
沙啞這嗓子,一邊哽咽着聲音衝着莫笙喊道,
“莫笙,你走吧!
你現在來找我做什麼?”
“我們在四年前已經結束了,現在找我有什麼意義?”
說着,叢雨凡一手拽住門把手就要關上,
然不等她關上門,
在聽到叢雨凡的話後,莫笙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將她的身子從門內拽出了門外,
在叢雨凡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被莫笙給摁在了牆壁上,
此時莫笙的雙手緊緊的拽住她的肩膀,
猩紅的眸子透着濃濃的悲傷的盯着叢雨凡同樣紅通的眼眶,
他哽咽着聲音,眼淚不自覺的順着他的臉頰滑下,
喉嚨的酸澀讓他整個人抑制不住的對着叢雨凡吶喊,
“叢雨凡,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找了你四年!”
話在說到一半的時候,莫笙顫抖着脣瓣,已經忍不住哽住了嗓子,
他嚥下了喉嚨的苦澀,顫抖着聲音對着叢雨凡說道。
聽到莫笙的話,叢雨凡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淚,
她告訴自己,她沒有哭,只是流淚而已。
叢雨凡雙手緊緊的拽着莫笙的風衣,在聽到莫笙的話後,
她的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攥住,
每當心跳跳動一次,她的心就被攥得生疼,
她渾身顫抖,忍不住的哭泣,
四年了,四年的時間,她故意不去看有關他的任何新聞,
她害怕聽到他的名字,因爲每一次,
只是聽到莫笙這兩個字,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痛,
莫笙……
莫笙……
這兩個字,她在夢裡喊過無數遍,但是每當醒來的時候,
她必須將這兩個字忘得乾乾淨淨,
因爲她害怕,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會控制不住的想念。
“雨凡,跟我回去,讓我好好照顧你!
我找了你四年,這一次,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莫笙擡手拽住了叢雨凡的手腕,深情的望着叢雨凡神色堅定的說道。
聽到莫笙的話,叢雨凡猛地清醒了下來,
即使她再怎麼眷戀莫笙的懷抱,可是,可是她不能夠失去理智,
當初她能夠那麼決然的離開,
不就已經代表她做出的選擇了嗎?
從一開始,她和莫笙就註定不可能在一起的!
即使莫笙不介意,可是她介意,
她沒辦法不顧及爺爺的感受,她已經答應了爺爺要離開莫笙,
她又怎麼能夠接受莫笙,
若是奶奶知道了他們的關係,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叢雨凡害怕,她實在是無法想象爺爺和奶奶受到刺激後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她不能讓自己後悔,
至少是現在,讓莫笙跟自己難受,她也不想讓爺爺和奶奶難受!
想到這,叢雨凡猛地搖着頭,她流着淚,
擡手捂着嘴巴,最後忍不住傷心的咬着脣瓣對着莫笙大喊,
“不!
不,莫笙,我們不可以在一起?!
你難道忘了嗎?
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已經註定我們的結局,我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叢雨凡一把推開了莫笙,
在衝着莫笙難受的大聲喊後,她擡起雙手痛苦抱着腦袋。
莫笙在聽到叢雨凡的話後,
一把拽下她抱着腦袋的雙手,
細長的手指將叢雨凡的臉捧着在手心,
莫笙流着淚,緊緊的注視着叢雨凡的臉龐,
狹長的眸子透着無比的堅定,
清冷的聲音帶着深沉的柔情,
“雨凡,無論是四年前,還是現在,我的答應都是一樣,
無論你是誰,我愛的人只是你!”
在聽到莫笙的話後,叢雨凡再也抑制不住的哭泣着,
淚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着她的視線,
莫笙的臉一次又一次的印在她的腦海裡,
叢雨凡輕顫着脣瓣,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衣服上,
莫笙的話讓她的心感動不已,但是她卻沒有辦法能夠迴應他,
她無法接受莫笙,
無論是四年前還是現在,
畢竟,他還有慕馨蘭,還有他的女兒甜甜,
她怎麼能……
想到這,她擡起一雙淚眸,直視着莫笙的眼眸哽咽着,
她的聲音此刻在深夜裡,聽起來極爲的悲傷和絕望,
她微微的搖着頭,傷心的透着無奈的說道,
“莫笙,夠了,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