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媽媽沒有接水，視線順着握着水瓶的手掌移過來，落在牀邊秦兆陽的臉。
男人的臉上有明顯的疲憊，眼睛裡血絲明顯。
“謝謝。”
接過水瓶，送到嘴邊淺飲兩小口，穆媽媽握着水瓶沉默片刻，正要開口的時候，秦兆陽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
“明天我去掃墓，如果你的傷沒有大礙，我們後天就回M國。”
穆媽媽錯愕轉臉。
這麼快就要回去，難道他這次來不是爲了公司進軍A市房地產的事情？
還是說，他只是將她帶回國，然後還要回來？
握着水瓶的手指微微緊了緊，她終於還是開口。
“你能不能，放過穆氏？”穆媽媽垂着眼簾，“只要你再答應我這最後一件事，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見穆家的任何人。”
穆家的任何人，當然也包括穆天野。
“所以……”秦兆陽的手指交握在膝頭，手指輕輕摩挲着左手上的婚戒，“你是在和我談條件？”
穆媽媽握緊雙脣，不去看他的眼睛，“是！”
高德資本雄厚，財力遠剩穆氏，這麼多年，高德想要拿下的項目從來不會失手，從M國到歐洲再到亞洲，高德所到之處，無一不是哀鴻遍野。
被高德看中的公司，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乖乖交出管理權俯首稱臣，要麼就被高德打壓到不能翻身直到被撕成碎片吞下。
自家那兒子的脾氣，一向是寧折不彎，他絕不會允許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帝國淪爲他人的殖民地，如果知道這件事情與秦兆陽有關，他的反應會更加激烈，到時候只會上拼上一切，也要與高德爭個魚死網破。
做母親的，怎麼忍心？
更何況，她也不想看到這兩個男人拼得你死我活。
秦兆陽握緊手指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身下的椅子立刻向後傾斜，悶聲砸在地板上。
原本安靜的病房，突然響起巨響，穆媽媽都被他驚嚇到，手中水瓶一晃，裡面的礦泉水灑出來落在牀被，穆媽媽下意識地擡起右手去拂，手掌還沒有觸到水，已經被秦兆陽一把抓住。
“秦總！”
“夫人！”
門外守候的林子凡與茱麗聽到聲音，一先一後地衝進來。
秦兆陽眯着墨眸凝視着穆媽媽的眼睛，目光裡有憤恨有狂燥還有……複雜而深沉的情緒。
聽到身後二人的聲音，他硬生生壓下衝到喉嚨的怒吼，鬆開穆媽媽的手腕。
“看好她！”
丟下這三個字，男人轉身衝向房門。
“兆陽！”穆媽媽坐直身子，在他衝出門之前急語，“我求你。”
她一向驕傲，可是爲了兒子，現在她已經顧不得什麼驕傲與自尊。
秦兆陽在門口處愣了兩秒，隨後大步邁出門外，重重地摔上房門。
林子凡和茱麗一起衝過來，二個人都是假裝什麼也沒聽到沒看到一樣，林子凡接過穆媽媽手中的水瓶，茱麗就拿開她身上沾着水漬的薄被抱出病房，將她扶到牀頭坐好，林子凡取過毯子蓋到穆媽媽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