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迪大掌一揮,立刻服務生前來,引領他們往裡間的會議室走。
肯尼迪和江寧溯走在最前面,有說有笑的。然後孫曉蘭緊跟着江寧溯,縱使她想停下來,轉身看看莫建生的表情,後面那羣外國大佬也絲毫不給讓她停下來的機會。
莫建生走在最後面。這裡大夥兒的地位,明眼人一看便知。
雖然最終進入裡間的人不超過十個人,其中還有幾個是服務生,絕大部分大佬和想要趁此機會和肯尼迪討好關係的上海商業界的認人士都被擋在了門外。
會議室裡有一張長長的會議桌,桌上佈置好了鮮花,和服務生送上來的茶水和咖啡,甚至有些人面前還擺放了小餅乾,瓜子之類的碎嘴零食。
一瞬間,原本挺寬敞的會議室內,響起了吃吃喝喝,嘻嘻哈哈的聲音,烏央烏央地,吵得要死。
肯尼迪坐在最**的位置,畢竟他是舉辦這次宴會的人,江寧溯就坐在他的旁邊,離主人這麼近,足以顯示了他的身份。
而莫建生,則是離肯尼迪最遠的位置,彷彿是被整個會議室裡的各位所排擠的小角色一般。
孫曉蘭是以江寧溯的助理的身份進來的,原本是沒有她可以坐的位置的,奈何江寧溯一句話,讓她坐在他的身旁,室內的其他人見肯尼迪都沒有反對,也都沒有說什麼。
所以她坐在了離肯尼迪比較近,整個會議室裡,比較重要的位置。
連孫曉蘭都能夠坐到那個位置,莫建生卻只能坐在最尾的地方,孫曉蘭舔了舔嘴脣,她的內心頗有些複雜。
偏過頭,趁着室內大傢伙都在吵鬧的時候,悄悄問着江寧溯:“寧溯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明明我是特意接近莫建生的,你卻逼我斷了待在莫建生身邊的身份。”
江寧溯溫柔地笑着,不動神色地摟過孫曉蘭的肩,湊近她的耳朵,輕柔地說:“因爲我已經受不了你再繼續待在莫建生的身邊了!”
孫曉蘭一懵。忽然想起一年前,他曾經向自己那般深情地表白!
“蘭蘭,你累嗎?”忽而,江寧溯突然說。
“蘭蘭,做我女朋友吧,讓我來照顧你,永遠地照顧你。”他的聲音是那般的動人,曾經一度是孫曉蘭失明之後,黑暗世界中唯一能讓她感受到光芒的東西。
那天在和福利院的張院長她們一起,去郊外野炊的時候,他曾經這麼對她溫柔地表白過。
只可惜孫曉蘭那個時候已經懷了未未,而且……似乎她自己還有那麼一丟丟淪陷在莫建生的身上。
江寧溯摸着孫曉蘭的臉蛋,擡起她的頭,看着她的眸子,溫柔地說:“你是我的珍寶,所以我會非常珍惜,非常溫柔地對待。放心,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哪怕,是去求我的父親。”
“嗯?”孫曉蘭一臉疑惑不解。
江寧溯寵溺地揉了揉孫曉蘭額前的劉海,笑着說:“我的蘭蘭只要記住一點,給我時間讓我證明自己。”
這是江寧溯曾經對孫曉蘭說過的話。 Wωω▪Tтkan▪¢〇
而且他真的做到了,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去求他本來一直對拋棄他和他的母親這件事耿耿於懷的父親!並且從一個只一心想做公益事業,做一個自由志願者,和流浪在世界各國的揹包客,搖身一變,變成了攻於算計,在商業界的混得風生水起的江氏企業的總裁!
也許是江寧溯骨子裡流淌着江復這個把一輩子的時間和心血都投入到商業上面的人的血,繼承了他的優點,讓江寧溯很快就適應了商業的爭鬥,並且成果不小。
可是江寧溯會去向他那起初最不太承認的父親低頭,是因爲她啊!
孫曉蘭渾身緊繃。連手臂上白色的汗毛都莫名開始緊張起來。
她當下實在是沒辦法迴應江寧溯的這份感情。
雖然孫曉蘭一心想要報復莫建生,對莫建生恨之入骨,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的確確是愛上了那個男人,曾經還幾度因爲這份本就不應該存在的感情,萌生過放棄復仇的念頭!
“現在莫建生自顧不暇,他被這麼多的大佬圍攻,莫家早已岌岌可危,你的報復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繼續待在他的身邊了,”江寧溯依然溫柔地笑着,只是眼眸之中多了幾分苦楚,“所以蘭蘭,回到我的身邊吧!我好害怕你這樣繼續待在莫建生的身邊,會淪陷進去。”
江寧溯幾近哀求的聲音,讓孫曉蘭的內心一揪。
微微側過頭,把頭轉到能用餘光瞟到最尾處的莫建生身上,他的神情更加落寞。那可是一個從王者地位走下來的人啊!
孫曉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江寧溯,她的內心很複雜。
“寧溯哥哥……我……”孫曉蘭頓了頓,想了又想,組織了半天的言語,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最終只是艱難地開口,毫無說服之力地說,“我想自己親手爲未未報仇……”這個理由太過於蒼白無力。
江寧溯顯然不信,星輝般的眼眸之中的光亮閃了閃,最終揉了揉孫曉蘭的頭髮,輕柔地說:“蘭蘭,你能依靠一點我嗎?”他突然的問話讓孫曉蘭一愣。
“我現在多麼羨慕你失明的那段時光,”江寧溯把目光飄向遠方,用這世間最溫柔的聲音向她娓娓道來那段往事,“那是你最依賴我的時候,可也是我最快樂的時候。因爲我一直被你需要,我能找到自己在你身邊的存在感,能夠找到自己的價值。能夠保護你,給你一片安寧的天空。”
“你現在雖然恢復了光明,卻不再依賴於我,口口聲聲說要自己報仇,卻分明是想找一個留在莫建生身邊的藉口。”
江寧溯的話讓孫曉蘭特別震驚,她沒想到一直以來都在無條件支持她的寧溯哥哥竟然把她的心思看得這麼清楚!
“蘭蘭,我好怕,”江寧溯溫柔的笑容繃不住,眼眸之中似乎快要溢出晶瑩的淚珠,“我不是害怕自己得不到你,是害怕你得不到幸福!你只要過得好,是不是跟我在一起,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想以自己的能力給你幸福,但是我更想看到你選擇自己最喜歡的那條通往幸福的道路!”
“可是你現在卻是在往沉淪的深淵越走越遠!”江寧溯有些激動,聲音稍稍拔高了一點,但是好在此刻會議室內吵鬧得也特別厲害,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除了莫建生,“你是在淪陷你知道嗎?”
“你忘記了未未的死了嗎?那個你看得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孩子!你忘了莫建生是怎麼吩咐紅梅害死你的孩子,還想要放火燒死你了嗎?這些都是受莫建生的指示啊,他根本不是真心地愛你,他一切都是爲了孫易衫而已!”
江寧溯的話,字字誅心,孫曉蘭眼神之中的震驚越來越重。
“他爲了孫易衫的心臟,可以讓紅梅給你喂打胎藥,他爲了懲罰你擅自背離他的命令,不想再留着孫易衫的心臟在自己的身體裡,和待在他的身邊,就讓紅梅放火燒了福利院,還害死了張院長!”
“還有你的墓碑!是他破壞的!”
孫曉蘭的心臟一陣一陣地抽搐,這感覺,實在太熟悉了,如果不是她清楚自己換了一顆心臟,她還會誤以爲是自己的心臟病犯了!
心,好痛。孫曉蘭擡手,緊緊按壓着左胸口的位置,想以這個方法,把正在猛烈躁動不安的心臟緩下來。可是好像並沒有什麼用,越來越痛了。
孫曉蘭痛得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細汗,痛得她再也無法直立着腰地坐着,痛得她彎了下去,趴在桌子上,緊緊咬着自己的下脣,不讓自己在衆人面前發出痛苦的**!
“蘭蘭,你怎麼了?”江寧溯見到孫曉蘭這副模樣,嚇壞了,連忙扶着她瘦弱的雙肩,輕輕拍着她的背,希望緩解她的痛楚。可是並沒有。
孫曉蘭的汗水直接沾到了桌子,連眼淚都擠了出來!
“蘭蘭,蘭蘭?!”江寧溯正在輕輕地、急促地喊着孫曉蘭的名字,忽然被背後的人一個猛烈地掀背,差點沒把他直接從凳子上掀起來,摔到地上去了!
是莫建生!他見到孫曉蘭本來在和江寧溯說話,不知道江寧溯說了什麼,刺激到了她,讓她痛苦地趴到了桌子上,內心一陣緊張,立刻飛奔過來,一把把江寧溯掀開,用力一個橫抱,把孫曉蘭公主抱在懷中。
莫建生本想抱着孫曉蘭去醫院,奈何被肯尼迪的人攔住。
“莫大總裁,怎麼在我肯尼迪的地盤,光明正大地搶人?”肯尼迪用力地拿指關節敲了敲桌子,橫眉冷目地看着莫建生,“別忘了你手裡抱着的言小姐,是江先生的下屬!”
“是他的下屬又怎麼樣,我這是在救人!”莫建生目光始終落在難受得要死的孫曉蘭的臉上,看着她那麼痛苦,他的心就像被針扎一般!
“莫大總裁,你這話的意思是,我肯尼迪的這個小小的莊園,醫療措施做得不過咯?”肯尼迪拍了拍手,大吼一聲,“叫醫護人員過來!”
不一會兒,就有專業的醫生和護士提着檢查儀器和藥品箱過來了,把孫曉蘭用擔架擡到了旁邊的空房間,立刻給她進行了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