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煜無奈的看着她的睡顏,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然後踩着跟安怡一樣的兔耳朵拖鞋下樓了。
安怡再睡個回籠覺的代價就是,起牀的時候日頭已經升上來了,陽光透過窗紗撒進臥室,牀頭的皮卡丘衝着她笑的軟萌軟萌的。
等安怡洗漱完了,顧子煜已經拿着報紙坐在餐桌前等着她了。
“子煜!”安怡上來就給了他一個熊抱,“我們今天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安怡撇撇嘴,“你不是計劃好了麼?我要是說的跟你計劃的不一樣怎麼辦?”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我預料不到的東西?”
“你又不是錦鯉!”
顧子煜嘆了口氣,“錦鯉是許願用的,章魚纔是預測用的。”
安怡:“……是哦……”
然後陷入了一個我丈夫到底是錦鯉還是章魚的兩難選擇裡。
“所以你想去哪兒?”
安怡還沒從這個兩難選擇裡出來,嘴不走心的回答道,“海邊。”
“我就知道。”
安怡猛的一回頭,看見顧子煜笑的跟個得逞了的狐狸一樣,才發覺自己不經意間就把心裡的想法順嘴給說出來了。
安怡捏住他的嘴角,裝着惡狠狠的說道,“你不要太得意,我懷疑你是把所有的地方都準備了,這樣不管我怎麼說你都能猜得中!”
“你怎麼這麼聰明!”
氣囊在撞擊的那一個剎那彈出,最大限度的保護了擁抱着的兩個車主。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海浪還在不斷的唱着輓歌。
大約五六分鐘之後,一輛商務別克車停在了後面。
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下了車。他帶着一個沾了水的口罩,雙手也被一雙皮手套給套住了。
他走到兩輛裝的不成樣子的車前。保時捷已經被撞的變了形。他只能順着與卡車相撞的地方進去。
卡車的司機已經死了。
皮手套擺弄了他一下,發現是被槍擊的。
“嘖嘖。是個角色啊。”
他將卡車司機推到一邊,順勢扒開了保時捷。
副駕駛座上已經沒了人,氣囊還在堅持着保護着兩個人。
男人撥開氣囊,就看見了顧子煜和安怡。
這兩個人已經昏了過去,顧子煜的額角不知道撞到了那裡,涓涓的流着血,將半張俊美的臉龐染得像是地獄的羅剎鬼。
他側着身體,手臂死死的護着安怡,將女人牢牢的扣在自己的懷裡,替她擋住了大部分的撞擊。
顧子煜的白襯衫上,安怡的白裙子上,全都是血。
“嘖嘖,是個癡情種啊。”
男人推了推顧子煜,將安怡從他的懷裡給挖了出來。
安怡小小的精緻的臉上也被血給蓋住了。
男人心裡一驚,連忙擦了擦她的臉,看看是哪裡傷到了。
“乖乖,我的搖錢樹啊,你可不能死啊。”
等他將安怡的一張臉擦的差不多了,也沒發現一個傷口,這才明白安怡的臉上裙襬上的血全都是顧子煜的。
他又“嘖嘖”兩聲,對着不止是死是活的顧子煜比了個贊,“哥們我也挺佩服你的,這樣,我給你打個120,至於你是死是活,那就看你的造化了,不看你這半輩子也算是享福了,不虧了啊。”
說完直接將昏迷了的安怡給抱了出來,走向了自己的別克車。
滴滴答答的血跡順着保時捷滴到了路面上,好像要流盡車上人的血。
衛忱接到顧子煜出事了的消息的時候正在帝豪大廈跟楚歆享受他難得的假期。
“你說什麼?還問我什麼!趕緊一個急救一個追啊!我馬上就到!”
衛忱很少有這麼驚慌的時候,楚歆心領神會的問道,“顧子煜出事了?”
“恩。”衛忱皺着眉頭,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子煜和安怡在沿海公路上出車禍了。”
“嚴重麼?”
“嚴重。子煜在手術,有生命危險,安怡……不知去向。”
楚歆跟衛忱上了車,詫異的又問了一句。
“不知去向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等到了醫院再說吧。”
常助理跟瑪麗已經早早的在醫院的門口等着衛忱了。他一來,兩個人趕緊迎了上來。
也不等衛忱發問,常助理就先報告道,“顧總現在在搶救,夫人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
“警察趕到的時候夫人就已經不在車上了,四周都找了,都沒有。”
衛忱站在電梯裡,眉頭皺的死緊。
“子煜謹慎也不喜歡飆車,他會出事一定是有人在搞鬼。出事的原因查清了麼?誰幹的?”
常助理搖搖頭,“是一輛重型卡車別停了顧總的保時捷,保時捷撞上山岩所以纔會這麼嚴重。”
“那個卡車司機呢?”
“已經死了,被人一槍打死的,警察已經做過檢查了,子彈是從顧總腳邊的手槍上射出的,那把槍確實也是顧總的槍,槍上也只有顧總的指紋。”
“卡車司機死了……那安怡是誰帶走的……”
衛忱抿着嘴脣,一路帶風的走到了手術室門口。
顧國淵和陳佩雲已經在手術室外了,顧辛澤也陪在他們身邊。
因爲衛子希的原因,顧辛澤現在看衛忱還是有點腿軟。
衛忱走到顧國淵的身邊,輕聲問道,“怎麼樣?”
“在搶救。白兮在裡面。”
衛忱嘆了口氣,現在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陳佩雲眼眶泛紅,雙手手指絞在一起,她的嘴脣有些哆嗦,陳佩雲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顧子煜了,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是警察打來的,顧子煜出事了。
陳佩雲的手指捂住眼睛,“怎麼會這樣……子煜這是得罪了誰……”
衛忱衝着溫助理招招手,溫研立即走到他的身邊,“衛公子……這件事還沒查……”
“不用查了,是銳利重工乾的,不管是在A市的丁興還是回去了B市的丁然,都給我控制起來。”
“明白。”
溫研剛要走,就被衛忱給抓了回來,“讓衛子希親自去,然後告訴肖一臣,所有丁家人打出去的電話,聯繫過的人,都給我搞清楚,一定要知道他們僱傭的是誰,把安怡帶走的人是誰。”
“好。要是丁家人……”
“那就別廢話,打斷了腿自然就來了。丁家人留活口,其餘的隨衛子希的喜歡。”
他這話說的已經帶了些許的殺氣,在寂靜的醫院走廊裡蔓延開來。
楚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顧子煜不是一般人,他不會有事的。”
然後她走到陳佩雲身邊,像是真正的女兒一樣握着陳佩雲的手。
衛忱腦子在瘋狂的運轉,顧子煜的情況他幫不上忙,要看白兮的本事,但是安怡,他一定要先找到。
跟顧子煜結怨的人確實不少,但是又有財力又有膽量敢設計顧子煜的人卻不多,不是丁興那個老狐狸,就是丁然這個敗家子。
時間滴滴答答的往前走,顧子煜躺在手術室的牀上,臉色比紙都蒼白,一側的血液不斷的順着輸血管往他的身體裡流淌,一旁的小護士在不停的給白兮擦着額頭的汗水。
胸腔已經完全的打開了,斷裂的肋骨刺傷了肺部,幸虧送來的及時,否則可能還沒等她切開顧子煜的胸腔,顧子煜就已經歸西了。
“看好心跳和血壓。”白兮啞着嗓子說道。
她的手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有一點點的抖動。千萬不能。
白兮做過大大小小的手術無數,她已經救不了顧安寧了,這次一定要把顧子煜從死亡線上帶回來。
時間在滴滴答答的一去不復返,手術室的各種儀器響個不停。
顧子煜躺在手術檯上,一張俊美的臉毫無血色。身邊的輸血管源源不斷的將血液輸入他的血管裡,白兮甚至能透過打開的胸腔看到他跳動的心臟。
白兮攥緊手術刀,身邊的副主刀催促她道,“白醫生,要是這一刀下去了……”
白兮被口罩遮住的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弧度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肋骨刺傷肺葉,要麼下刀要麼死。”
副主刀也無可奈何,確實,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拼上一拼了。
白兮深呼吸一口,低下頭在顧子煜的耳邊輕輕的說道。
“子煜哥哥,你在撞車的前一秒都在保護着安怡姐姐,現在安怡姐姐被人抓走了,你一定不能不管她啊!”
她說完,直起身體,衝着副主刀說道,“開始吧。”
手術室門外,一衆人還在焦急的等待。
顧國淵向來是不抽菸的,現在卻跟着衛忱一起在吸菸室吞雲吐霧。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子煜要比辛澤更優秀。”
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也老了,顧國淵的兩鬢有了顯而易見的白髮。
顧國淵重重的嘆了口氣,他還不習慣抽菸,尼古丁讓他的嗓子乾燥的難受。
“子煜和辛澤小時候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就是因爲那件事,所以子煜越是優秀我就越是對他苛刻,他漸漸的表現出來的才能讓我和佩雲都很憂慮。辛澤不如他,他們差很多,我是個父親,我總要起碼的保住每一個兒子。”
衛忱遞了一瓶水給他,然後低聲安慰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