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孫教授又不是咱們醫院的醫生,他是閒雲野鶴,到他這種檔次,一家醫院是不可能留得住他的。”說着她又想到了什麼,“不過我聽說過兩天他要來石頭市,不過不是來醫院,好像有別的事宜。”
李木沒有細問,不來醫院估計就是去給哪個大戶人家治病去了,石頭市的望族也不少,秦家還算是隱形且低調的那種。
後來大人物在這住了一個月左右,也就是說醫生護士忙了有一個月,最後一個個累的都不成人形。大人物病好之後問院長有什麼需要,如果合理他儘量滿足。
還能有什麼需要,問醫院的人有什麼需要不等於是廢話,除了科研經費還能要什麼。大人物滿口答應,那筆經費很快就批了下來,不清楚具體數字是多少,李木也不關心這些。
他只是心疼那些有病明明能治,卻因爲沒錢而得不到醫療資源的窮人。
聽周婷說了才知道,原來ICU裡面有一些純粹就是在續命的老人,明明已經治不回來,卻還要續着。因爲家裡人想要那每個月兩萬多的政府補助,反正醫藥費全免,就讓老人躺那續着唄,權當發揮餘熱了。
一天下來心情格外沉重,李木回學校後算是聽到了好消息,老四他們家的古董店的確找到了想賣古墨的人,不過老四的父親只是中間人,只負責牽線搭橋,而東西的真僞他不能做保證。
事情發展成這樣,李木反而猶豫了,凡事力求簡單,儘量不要節外生枝,像如今這般託了老四的父親,然後又聯繫到另一個人,已經算是麻煩又麻煩。
可是他又不能說不要,儘管白家也有,這種缺德事卻不能做。雖然猶豫,但他還是答應下來,願意去見見這個賣家。
賣家自然是不會出現在石頭市,要想見得去老四的老家,這讓李木十分頭痛,不禁暗罵自己多此一舉。這就是典型的沒事找事!
沒辦法,週末不能陪徐洛洛去逛街,他又要被女孩抱怨。
出行那天天氣熱得能讓人發瘋,往西北去了幾百公里也絲毫不覺得涼爽,史明明一路上擺足了獨生子飽受嬌慣的姿態。
不坐公交車,只做出租車,而且看車裡不乾淨還不坐,有煙味也不坐。走路只走陰涼地,後來只在沒地兒可躲,他還就地買了把遮陽傘,就差讓李木給他打傘了。
以前倒是沒有覺得史明明如此嬌慣,李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仔細想想,他們倆的確沒又太深入的相處,宿舍裡跟史明明關係最好的反而是平時最能跟他鬧的老大。
或許是因爲這兩人家境差的不大,經過前幾天的事,李木也看出老大家往上推幾輩也是地主階級家庭,現在雖然沒落了,不過生活也還可以。
而李木和錢鍾就屬於家境比較差的一類,正好和史明明脫離開。在李木的人生髮生改變之前,老四好像也沒有跟李木相處太深。
李木不禁深深看了他一眼,史明明打着傘吃着冰淇淋還唉聲嘆氣嫌這天氣熱。
他很好奇老四他們家到底有多有錢,古董店這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行當,水深得很,這也是李木猶豫不想來的原因之一,他本能的感覺到史明明父親不怎麼喜歡客人。
“怎麼樣,牛不牛,42年大饑荒餓死那麼多人,豫省的人口總數還是很高,現在依舊滿大街都是人。”史明明大手一揮,牛氣沖天的也不怕閃了下巴,看着他的姿態,好似這都是他的功勞。
李木沒接他的話茬,那件事不想多提,老四已經生動形象的給他們都上過課了。
“你們家的店真偏,爲什麼不開在文化街上。”李木說的文化街就是那種滿街都是古玩店的地方。
他們站在一條再普通不過的巷子前,附近基本上都是兩三層的街邊門面房,高樓很少,六層的建築在這都算是鶴立雞羣。
李木手搭涼棚極目遠眺,還能看到遠處市中心的高樓大廈,玻璃幕牆反射的光在這看依然刺眼。
史明明高深莫測的搖搖頭,領着他鑽進巷子,走了一陣李木發現這條巷子沒有岔路口,直直的一直通向那頭。
左邊是住戶,右邊是矮牆,矮牆後便是已經動土的工地,李木看外面牆上的前景展示圖看出這裡將要建商業中心。
他不是很懂規劃和營銷,不過怎麼看在這種地方建商業廣場都是腦子有泡,城市的發展應該沒有那麼快能把這個區納入繁榮圈。
附近都是在這住了一輩子的人,年輕人極少,估計都去外地打工了。路上見得都是孩子和老人,鄉音很重,李木聽着聽着都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我想起來我們宿舍說話有口音的只有老大一個,我們仨說話都沒口音。”
“這不廢話,趙建國那股大碴子味走到哪都改不掉……到了。”
李木一愣,這就到了?
面前的古董店根本看不出古董店的樣子,整個門面都是凹進去的,正對着才能看到小門上掛的招牌,‘藏古’。
這門也是小氣的很,窄窄的都過不了兩個人,整個門面看起來像是民國的建築,木頭門上的朱漆都剝落了很多,點點片片的就像身上起了蘚。
難爲他們還用木棍豎了面旗子,估計是方便人從巷子外面看見,旗子上是個銅錢圖案,什麼字都沒有。
“我怎麼有種陰氣森森的感覺……”李木打了個寒顫,他剛纔用神識探進去,卻似探進一處深淵一般,陰冷無情吞噬掉了他的神識。
李木頓覺此地不一般,這裡面一定有了不得的鎮宅之寶。
“要不然我就能討厭這?就算是正夏天,這鬼地方都不能待人。最令人生氣的就是隻有我有這感覺,我爸和其他的客人都沒覺得哪裡不對……現在多了你一個。”史明明眉頭皺的很緊,他上前敲門叫道,“爸,是我!”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開門的瞬間李木又打了個冷顫,屋裡很暗,正午的陽光似乎都刺不破那濃重的黑暗(實際上是陽光的角度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