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蕭雪看着坐在木沙發椅上的老頭,頓大叫一聲,“老徐?這人你認識?”葉南看着面前的老者,這老者的年紀絕對是五十打底,六十往上,頭髮幾乎花白,有些蓬亂,臉上有些狼藉,跟個流浪漢一般,總之是看不出臉上的顏色,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過臉了。
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鬍,鬍子也是髒兮兮的,糾結在一塊,跟凝固的泡麪似的,身上穿着一套絕對堪稱古董,至少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的中山裝,不過顯得有點破衣爛衫,四處漏風,不過好在是夏天,這麼穿倒也涼快。
而這老頭的額頭明顯有擦傷,還帶着血,而看樣子,似乎手臂還脫臼了,而剛纔那一身慘叫就是這老頭的叫聲。
蕭雪聽到葉南問,點了點頭,道:“你知道你的醫館以前是叫徐氏醫館的吧,他就是徐老大夫,他不走,這裡也沒你什麼事,不過老徐同志,你不是跑路了麼,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怕那些家屬再找上門來啊!”
“蕭丫頭,你怎麼在這?”老徐頭看着蕭雪上來,頓有點姍姍的道。
“什麼情況?”葉南看着這徐老者,卻是扭頭看向趙初雪,趙初雪一撇嘴,頓很是委屈的道:“我怎麼知道什麼情況,我正騎車巡邏呢,突的這老者就從路邊衝了出來,然後老者就這樣了,我說送他去醫院,他不去,說這附近就有醫館,非要上你這來,我拗不過,這不就過來了,誰想來了這,你不在,我說送他去醫院,他非要坐在這等你,這一爭執,就碰到傷處了,然後你們就上來了!”
趙初雪可是鬱悶的緊,這種撞了老爺爺的事都能被她給碰上,偏偏的,自己怕這老爺子有個事啥的,堅持送他去醫院,他還非賴在葉南這個沒開門的醫館:“我可給你說,老爺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責任你至少得付一大半!”
葉南扭頭看着趙初雪,丫呸的,你講理不講理:“憑什麼?你講理不,推卸責任也沒你這麼推的?幹我什麼事?”
“怎麼就不干你事,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將人送醫院去了,而有這功夫,說不定連檢查都做完了,現在卻拖着,不賴你賴誰!”趙初雪嘟着嘴,哼唧的道。
好吧,跟女人講道理,那就是他的錯,葉南扭過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徐,卻覺得這事不太簡單,仙人跳?嗯,這得多蛋疼,仙人跳到警察身上,這不是自己找死的節奏,但是聽趙初雪這麼說,這老徐不去醫院,非要往他這跑,還非要等他,這是“砸場子?”
還真是有這麼個可能,如果蕭雪沒在,自己還真不知道這老頭就是他之前的徐老大夫,葉南想着,走上前,道:“徐老大夫,我這麼稱呼你可以吧?”
“嗯,你就是葉大夫?很年輕麼,我現在這手臂脫臼了,你幫我正正骨!”徐老頭也擡頭看着葉南,當即也不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果然是踢場子來的,葉南心理道。
“徐老大夫,我這還沒開業,而且正骨我也不是我所長!”葉南這倒不是謙虛,他是西醫出身,但要掄起正骨科,卻還是中醫所長,你要說讓他卸人骨頭,葉南倒還玩的轉,但要說讓他正骨,可就不是欠火候的
問題,是完全沒入門,儘管他對人體的骨骼結構十分了解,但正骨並非說用點力氣就行的。
骨骼可還牽連着肌肉,經絡,筋等等,所以正骨不是單純的將骨頭挪回位置就算完了,這要是骨頭裝回去,但扭着筋,那結果可能手臂都廢了。
徐老大夫看着葉南,卻道:“不是你所長,那你擅長什麼?”
“我是學西醫外科的!”
“呵,給人動手術的?”徐老大夫看着葉南,卻是毫不客氣的道:“小子,你膽挺大啊,畢業多久了,你就敢開醫館給人動刀子,好吧,且不說這個,說點其他的,你知道這一片的人看的最多的是什麼病麼,常見病你會看幾樣,你說正骨不是你所長,也就是說以後這傷筋動骨的病你都不打算治嘍!”
“嗯,還有婦科,人流會麼?不會,那你還開個屁的醫館,你不知道這附近每幾天就會有人需要做人流的麼!還有男人那塊的病,這個毒,那個病,也不會?”徐老大夫看着葉南搖頭,也搖晃着頭。
“你就打算就給人看看發燒感冒打點滴?你要真就這點本事,趁早關門大吉得了,你知道不知道這一年的租金多少錢,而且這附近的人,發燒感冒誰不是買點藥就對付過去了,再說,就算打點滴,你覺得一次能賺幾個錢,就算你這排滿人等着你給打點滴,你都賺不回房租錢,而且你這是小醫館,不是大醫院!”
“真要是需要做手術誰來你這做,而且看你這下巴上沒毛,誰會上門讓你看,而可能上你這治的病,你一樣都不會,就你這樣的還開醫館,我看開門不兩天,你就得關門大吉!”徐老頭可是半點都不客氣的道。
葉南聽着,臉上卻沒難看,反而一笑:“您老說的確實有道理,不過我也在學習,您老一箇中醫,不也敢給人做人流,我從最基礎的做起,行醫的經驗多了,自然醫術也會有所長進,更何況我還年輕,至於這醫館賺不賺錢,倒不重要,我在這開醫館,就是想有一個可供自己學習,發揮的平臺!”
“我能治的,會盡力,不能治的我就送醫院,總不會逞強害了人性命!”
“你在諷刺老頭我害死人?”徐老頭盯着葉南,道。
“我可沒這意思,只是再說一個事實,其實對前輩我還是很敬佩的,之前我來這,就看有人抱着孩子直來找您,顯然您在這片地方,醫術是有目共睹的,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認識您,而且您一箇中醫大夫,爲了這裡的這些沒錢看病的人,能學這五花八門,毫不沾邊的醫術,看得出,您是一個好大夫。”
徐老頭聽着,心裡卻是很自得,確實,他一箇中醫郎中,最初靠着賣跌打酒,靠祖傳的正骨手藝吃飯的中醫,到今天,小到感冒,大到男女病症,人流手術,除了什麼癌症,他幾乎將各種科都涉獵了一遍,雖說只能看些常見的,但也很了不起了。
擼着山羊鬍,卻很謙虛的道:“我可沒你說的那麼好,我只是想多賺兩錢罷了,要不然連房租都付不起,所以只能什麼都幹兩下,都是逼的。”
“徐老大夫,您今天來,不會就只爲了打擊我這醫學小輩吧,讓我關門,您好
回來重開徐氏醫館的吧?”
老徐頭擡起頭,看着葉南,哈哈的一笑道:“重開醫館我是沒這打算了,壓力太大,每年光是租金就要了老頭我的命,一年累的苦哈哈,也沒賺幾個錢,不過賬倒是不少,就這蕭丫頭,都快把我這當家了,爺爺長,爺爺短的叫的親,一談錢,兩手一攤,沒有。”
“老徐同志,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了啊,我們還給你打掃衛生,當免費護士你怎麼不算呢,怎麼也算抵了賬吧!”蕭雪頓爭辯的道。
“我這巴掌大的地方,至於要十好幾個護士!”徐老頭吹鬍子瞪眼的道。
葉南看着,這徐老大夫顯然是一個很受尊重的老中醫,而對方既然回來了,還坐在了這,葉南眼珠子一轉,頓道:“徐老,咱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吧,小子我年輕,開醫館全爲自己的抱負,還有一個可發揮的平臺,但我也知道自己還有許多欠缺,所以也想着拜幾個老師,一邊學,一邊在這醫館裡有個實踐的地方,畢竟醫術不是光靠學就能學來的,還得親自上手才能領悟到精髓!您老在這開了二十多年醫館,這行醫經驗可謂豐富,如果您不嫌棄,可以在我這繼續行醫,當然,如果您願意收我這麼個徒弟,那就更好了!”
徐老頭看着葉南:“你真心願意拜我爲師?”
“師傅在上,弟子葉南拜見師傅。”葉南也是光棍,儘管徐老頭不過是一個私人醫館,還是一個黑醫館的老中醫,但高手在民間啊,徐老頭能在這片地方混二十多年,而還沒出過大事故,由此可見,他的醫術不低。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老頭有一顆醫者心,只從蕭雪的事上就能看出,這徐老頭是一個真正的中醫,一個好醫生,看人對他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
徐老頭看着葉南居然直接跪地,磕頭就拜,臉上卻樂出一道褶:“你這還真是,我可還沒說要收你,算了,這年月,能給人磕頭拜師的青年可不多了,而且還是對我這麼一個沒什麼名氣的江湖郎中!你既磕了頭,那就算是我的徒弟了,雖然我這醫術,大半都是逼出來的,不過也並非沒有點真才實學,這一本是老朽祖上傳下來的,正骨內經,別的醫術不敢說,但掄起骨科,我老徐頭還真當仁不讓,絕不輸給那些出名的中醫專家!”
徐老頭說着,從懷中摸出一個被布包,布包裡是一個塑料盒,而盒子內,則有一本泛黃的醫術,使的是繁體隸書,一看就是有些年月的。
“從今天起,這本書就交給你了,有老朽教你,有個三五年功夫,保證你在骨科一道上,不會輸給任何人!”
“師傅,這個太貴重了!”
“拿着吧,老朽這輩子沒兒沒女,之前醫館關門,卻是回了一趟老家,本想着家裡還有一些親戚子侄,打算將老朽這門醫術傳下去,可惜,看老朽一身狼狽,卻連頓飯都沒留,少小離家,物是人非,要說家,這醫館算是老朽最後的根了,這才厚着臉,想出這手段,厚顏的留下,能收你爲徒,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葉南聽言,頓道:“師傅,以後這就是您的根,您就放心的住下,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我會孝敬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