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坐在馬車上的東方瑾見了這一幕,調轉馬頭朝鎮子裡趕去。
若剛纔綁架東方瑜的人是官府的人,那他們落腳的地方一定會在這驛站之中。
因爲除此之外,鎮上便只有一家小客棧,根本就住不下這麼多人。
剛纔在東方家門口,她見東方燁神情不對,便早早的隱藏在這驛站外等候,沒想到真的等到了東方燁。
東方燁爲了一己私利,竟然與他們勾結對付柳氏孤兒寡母,這人也真是夠齷齪的。
東方瑾調轉馬車回了鎮子。
“張里正在二樓西首間,不過,張里正的情況好像不是很好——”驛卒道。
不待驛卒說完,東方燁三步兩步上了二樓,敲開了二樓西首間的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隨從,見到東方燁之後一臉警惕的道:“你是什麼人,來此作甚?”
東方燁忙行禮道:“在下東方燁,聽聞張里正在此,我是來找張里正的。”
一聽他是東方家的人,開門的人伸手抓住東方燁的衣領道:“你同東方瑾一夥的是不是?是你讓東方瑾放毒害人的對不對?若是我們頭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放毒害人?
東方燁聽了此話忍不住一驚。
“我跟東方瑾不是一夥的,綁了東方瑜的事便是我與張里正協商的,剛纔我見到東方瑜回去了,便知道這邊出事了,遂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張里正和諸位大人沒事吧?”東方燁慌忙辯解道。
站在門口的人聽了此話上下打量了東方燁一番,臉上帶着些許鄙夷的道:“你想出了的點子,綁架自己家的人?那你還真是個老鼠屎。”
他們是軍中之人,見東方燁一身郎中打扮,自然不會將他放在眼裡,說話也便沒什麼顧忌,想到什麼說什麼。
東方燁聽了此話,臉上訕訕的,乾笑道:“我們家的事有些複雜。”
“懶得管你們家的事,你們東方家不是開醫館的嗎?他們中了東方瑾的毒,我們請郎中的人還沒有回來,正好給他們看看。”其中一個人道。
東方燁忙走到張德權的跟前,打算給他診脈,卻被他們一人板着肩膀扳了回來,“先看我們大人!有我們大人在,輪到着他嗎?”
東方燁忙彎腰俯首道:“是是是!”
他忙走到了那些人所謂的大人跟前,摸脈摸了半天,道:“這位大人脈象平和,不像是中了毒啊?”
“你到底會不會看,我們親眼看着我們大人中的毒,怎麼會沒中毒,沒中毒爲什麼到現在還是不醒。”
東方燁被他們輕視,心裡很是不爽,拿出了隨身帶的銀針,道:“有沒有中毒,我一試便知。”
他說着便將銀針紮在了那位大人的人中處。
那人大叫一聲從牀上跳了起來。
“大人,您沒事兒了吧?”
那人摸了一下人中處,摸到一個血點,見東方燁的手中拿了銀針,便以爲是東方燁給他解得毒,忙道:“甘某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慌得東方燁忙回禮。
“那煩請先生給他們也看看吧。”
東方燁用同樣的方法將張德權和另外一人救醒。
張里正見到東方燁後惡狠狠的道:“那解藥果然在東方瑾的手中,只是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們,她是用毒的高手?是想害死我們嗎?”
東方燁被張德權說的一臉懵,愣了半晌方道:“用毒的高手,誰呀?是瑜兒還是瑾兒?”
“還裝不知道?當然是東方瑾了。”張德權道。
剛纔自稱“甘某”的人,一聽東方燁是東方家的人,剛纔臉上的恭敬之色一掃而光。
雖然他也參與了此次綁架,可是他對東方燁爲了藥方和家產出賣自家人的做法,甚是鄙夷。
“東方瑾會用毒,這我還真不知道,她一向頑劣,我從未見她好好用功,怎麼會成爲用毒的高手?”東方燁滿臉疑惑的道。
張德權冷笑道:“我與甘大人均被東方瑾毒倒,難道我們還說謊不成。”
被稱爲甘大人的人,東方燁不認識,可是張德權認識。
他便是秦守備麾下的左營千總甘信。
“那解藥在東方瑾的手中?”東方燁迫不及待的問道。
“肯定在她手中。”張德權道。
甘信道:“東方氏用手中的解藥誘騙我中毒,一看便知不是個好對付的,我看取解藥的事情,硬來是不行的。”
“大人,她臨走的時候說,想要解藥的話,可以備足了銀兩,到趙家光明正大去向她要。”其中一個隨從道。
“哦,她說過這樣的話?”甘信瞪大了眼睛驚訝的道。
“是的,我們幾個都聽到了。”
甘信笑了笑道,“我還以爲拿不到解藥了,既然她願意給,那我們便準備銀子,去趙家向她討要。”
“大人還是謹慎爲好,別上了那娘們兒的當。”張德權道。
甘信道:“有什麼好小心的,那是在趙將軍家,趙將軍一向磊落,我不相信東方瑾能在趙家耍出什麼花樣來。”
“大人,那樣我們不就暴露了嗎?縱然趙將軍對自己的親事不滿,對東方瑾再怎麼不上心,那也已經成了他的夫人了,就算是爲了臉面,趙將軍知道我們綁架了他的小舅子,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其中一個隨從道。
甘信聽了此言,面色凝重起來,嘆氣道:“那我便先去請罪,擡手不打笑臉人,我帶着禮品誠心上門,我就不信趙將軍會將我趕出來。”
聽了他的話之後,東方燁笑道:“要不,在下替大人去要解藥,畢竟我是東方家的人,又是瑾兒的二叔,我去會不會更方便些。”
甘信斜了東方燁一眼,冷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你以爲解藥到了你手裡,你便有了籌碼,這裡沒你什麼事兒了,滾!”
東方燁一聽此話有些急了,對張德權道:“張里正,我們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嗎?你說不管你們怎麼得到的解藥,明年信誠醫藥局的主事都是我的,你說話算不算話?”
甘信聽了此話之後,冷冷的對張德權道:“一個小小的里正,便敢許這樣的大話,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張德權慌忙賠笑道:“小的這不是沒有別的辦法,纔出此下策嗎,沒想到這傢伙便當真了。”
“什麼,你,你,你竟然是騙我的!”東方燁羞惱道。
“行了,行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二爺你先走吧。”張德權一面說着一面將東方燁推了出去。
甘信沒有理會張德權,而是對身邊的人道:“走,回信城,明天備了銀子去趙家。”
東方瑾回到趙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酉時了。
一進門便被畢琪攔住了去路。
“你真的毫髮無傷的回來了?”她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的看着眼前的東方瑾道。
東方瑾被她看的有些毛毛的,正好蝶兒與秀兒迎了出來,忙上前道:“本小姐已經要餓死了,你們快去給我準備點吃的。”說着便攜了她們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可是她沒想到畢琪竟然一路跟着她走了進來。
“畢琪姑娘,你到底想幹嘛?我們家小姐可沒想讓你伺候,您啊還是歇着去吧。”秀兒見畢琪大搖大擺的闖了進來,忍不住嗆聲道。
“我找你們主子說話,沒你什麼事兒。”畢琪伸手將秀兒便推到了一邊。
東方瑾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望着她道:“要說什麼話,趕緊的,別浪費我的時間。”
“你怎麼會毫髮無傷的回來?就算你會些拳腳功夫,豈能與綁匪相抗衡,你到底用了什麼妖術對付他們?”畢琪一步逼一步的走到了東方瑾的面前。
東方瑾聽了她的話之後,有些哭笑不得,“畢琪姑娘,我是不是毫髮無傷的回來,對你有什麼影響嗎?難不成你跟綁匪是一夥的?就這麼盼着我死在外面。”
“你胡說!誰與綁匪一夥了,你少血口噴人,我只是有些奇怪,憑你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從綁匪的手中救人,還能全身而退。”畢琪着急的分辯道。
東方瑾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得意的一笑,道:“我就將瑜兒從綁匪的手中救了出來了,還全身而退了,你能怎樣?”
畢琪剛要說話,趙承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畢琪,下去!”
畢琪聽了之後,臉上不服,可是隻好給趙承霖行了一禮氣呼呼的下去了。
“你沒事吧?”趙承霖自己轉了輪椅進來。
東方瑾一攤手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沒事就好,我想那些人這次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還會找你們的麻煩,最近不要出門了。”趙承霖一面說着一面打量着眼前的東方瑾。
東方瑾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撓撓頭轉過了身,背對着趙承霖道:“不會的,他們就是想跟我要‘盼君歸’的解藥,明天我給他們就是了。”
“‘盼君歸’?一種毒藥嗎?”趙承霖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了東方瑾曾經說過,自己中的毒名叫“思君易。”
盼君歸!
思君易!
聽名字便讓人不由想到一起。
難道這兩種毒是一個人配置的嗎?
那爲什麼東方瑾的手中有解藥?
趙承霖想到這裡,不由想起了主公臨行前的囑託。
主公從去年便開始在金陽找人,歷經半年,找出來的人竟然是東方瑾。
東方瑾一直生活在金陽,身世清明人人可見,怎麼會與主公牽扯在一起?
東方瑾背身對着趙承霖,所以沒有察覺道他神情的變化,只是道:“是的,且是一種非常珍稀的毒藥,在這世上不知道還有幾顆‘盼君歸’。”
“跟你要解藥的是什麼人?”
東方瑾回過頭道:“我怎麼會知道,明天來了就知道了。”
“明天他們會來?”趙承霖一擡頭,道:“你怎麼脫險的?綁匪是什麼人?”
“都說了,不知道。”
“你這是怎麼跟承霖說話呢。”
錢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她一聽東方瑾對趙承霖說話時全無一絲恭敬,心裡不由生氣。
“母親,你怎麼過來了?”
錢氏冷言冷語的道:“我怎麼過來了?她這樣大着膽子去綁匪的手中救人,我還不是擔心她在外面出事,所以來看看回來了沒有,若是她死在了外面,讓旁人怎麼看我們趙家,還以爲我們趙家沒人呢?”
“母親!”趙承霖打斷錢氏的話,道:“這裡沒什麼事兒了,母親還是回去歇着吧。”
錢氏聽趙承霖張嘴便護着東方瑾,心裡不由更氣,“怪到人常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這就護着她,替她說話了。”
東方瑾坐在中廳的椅子上樂滋滋的看着他們母子爭論,一句話不說。
“沒有,她這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趙承霖無奈的道。
錢氏聽聞東方瑾已經回來了,心裡有些不相信,便過來看看。
此時,她找東方瑾望了過去,見她竟然真的毫髮無傷,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就算是她跟趙辰玉一樣,學過些拳腳,可怎麼能對付得了綁匪呢。
“看什麼看?我又不是鬼。”東方瑾一踢腿站起身,走到錢氏的跟前。
趙承霖怕她們又吵起來,忙道:“母親,我又有些餓了,惦記着你房中郭嬤嬤做的玫瑰糕,你陪我去吃吧。”
錢氏聽了此言,忙道:“又餓了,好好好,走,去我房中吃點心去。”
說罷,她朝東方瑾狠狠的等了一眼道:“好好呆在家裡,哪裡都不許去。”
趙承霖小聲對東方瑾道:“好好休息。”
“呃——”東方瑾見趙承霖的兩頰有些紅,不由也沒來由的臉上一熱。
趙承霖忙低下頭,轉動輪椅的手有有些慌亂的忙將輪椅轉了過去,慢慢出了東方瑾的房門,隨在錢氏的後前離開了。
在外等候的高飛見趙承霖的輪椅出來了,忙上前走到輪椅的後面,小聲道:“公子,您有沒有告訴少奶奶剛纔您很擔心她。”
“誰說我擔心她了。”趙承霖冷冷的回了句,便不再說話。
高飛識趣的立馬閉嘴了。
衆人走了之後,蝶兒端了一個托盤上來,笑道:“我的大小姐,吃飯吧,這是姑爺特意囑咐給你做的。”
趙承霖命人做的。
東方瑾低頭一看,都是他愛吃的,正好餓了,便不管不顧的便吃起來。
第二天,陽光明媚,一縷縷春風帶着絲絲乍暖還寒的清涼吹過,讓人心情無比舒暢。
東方瑾一早便起了牀,站在院門口欣賞趙家後院精緻的景色。
蝶兒匆匆從前面趕來,三兩步到了東方瑾的跟前一皺眉頭道:“大小姐,趙公子正在跟來人發火呢,您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