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七拿烈酒擦了擦手,淡淡道:“有眼自己看。”又看向師爺道,“你也過來看清楚了,免得又說我胡言亂語。如果不信,也務須再找什麼仵作了,隨便幾個習過武的,懂些醫理的都能看出。”
“人死了以後造成的傷口,與活着的時候造成的傷口是有區別的,第一是血流量,時候,鮮血在體內不會流動,血流量會少很多。第二是傷口皮肉是否會綻開。很顯然他這都是屬於後者。”衣服還沒穿上,慕十七指着那幾個刀傷解釋道。
那大夏的錦衣公子,也多少見過些世面,確實如她所說,馬幫常有人被馬匹踏出重傷抑或身亡的。
而這屍體胸口處的痕跡,已經說明了一切。
師爺按照她的吩咐,一一記載成了文書,呈了上去。細緻明細一一記錄上去,知府大人看完,那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落。
“你的意思是虞老頭沒有殺人?那兇手是誰?”知府大人急道。
“我查出的一切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寫在了文書之上,至於兇手是誰,那還要勞煩知府大人明察,另外,虞老爹也要狀告大夏這羣人,狀告他們誣陷栽贓之名。”
“什麼?”
“離國可是有律法規定的,一旦錯判了冤案,輕則摘掉官帽,重則……我想大人應該清楚的很。我當然是相信大人您是受了小人的誤導才錯判了虞老爹的,您看這事?”
“是,是,是這些大夏的人跑來報案,說是虞老頭殺的人。”相較於官帽,什麼大夏商人那都得靠邊了站。
“你們,你們可知道我們離國的律法,誣陷別人的那是要打板子的,是誰,是誰冤枉的虞老爹。到底有何居心!”
矛頭一轉,那羣大夏人立刻成爲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慕十七隻不過是稍作引導,就整個扭轉了局面。
那羣大夏人也被這突來的變化弄得手足無措起來,紛紛指責其別人來。
“是誰?”
“不是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是他,那日是他與李達出去喝的酒,第二日也是他發現了李達也就是死者不見了,也是他領着我們去的虞家後巷,說是李達趁着酒醉要去調戲虞家姑娘。我們尋去時,就看到李達的屍體了,胸口處插着一把刀,也是他說那把刀是虞,虞老頭的。”
衆人都怕引火上身,能推卸的責任,自然推卸的一清二楚。
那被推出來的人個子不高,精瘦的身子,比其他幾位略黑,穿着也略簡單,一身藏青色短衫,這麼細看就能發現有別於其他幾位的不同。
衆人你推我攘對待他可謂是毫不手軟:“李季,你去跟大人說說清楚!那天到底怎麼回事?”
“我……”李季沒想突然衆人把矛頭都對準了他。立在大堂中間,頓時慌了神。
慕十七上前幾步,立在他面前,淡淡出聲:“你什麼?要是不知道怎麼說,那我就來替你說好了,你發現李達死了,然後你爲了脫罪,把他拖到虞家後巷,還潛入虞家偷了把剔骨刀出來,在他身上留下被刺殺的痕跡。從而把罪嫁禍於虞老爹。”
被她這麼一指正,李季瞬間面目猙獰情緒激烈起來:“你胡說!我爲什麼要殺他!我沒有殺他!”
“我並沒有說你殺了他,而是說你發現他死了。至於他是怎麼死的,我相信你比我要清楚的多。但虞家偷盜的人和在他身上刺刀的人卻是你無疑。”
狡辯,她有一大堆的證據等着打他的臉。
“虞老爹是個廚子,還是在軍中做過伙頭兵,你知道伙頭兵怎麼牲口嗎?”慕十七用手比作刀鋒在脖子上掠過,“一刀斃命!封喉!這般拿刀在胸口上扎出這麼多窟窿的事,並不是虞老爹的手法。”
“再者,死者身上的傷口多集中在左邊,那就意味着兇手是個慣用左手的人,而虞老爹的左手天生殘疾,手指都伸不直,試問他爲什麼要放棄有力且常用到的右手而用左手刺殺死者呢?”
一步上前,猛地擒住那李季的突然隱藏在袖中的左手,眼神犀利:“而你就是個天生慣用左手的人!”
“這,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你又沒親眼所見,就算那虞老爹沒有殺人,也可能是你離國其他人乾的!你不能污衊我,我們大夏可不是你能污衊的!”
慕十七輕蔑一笑:“你是你,大夏是大夏,便是大夏皇族在離國犯事,他也得遵守離國的律法。污衊?那你虎口處那個傷痕是怎麼回事?虞老爹的剔骨刀上裹着布條,你慣有潔癖,嫌棄那布條髒,便拎着刀鋒處,卻不慎被劃傷!”
“別告訴你那傷是其它東西劃傷的,傷口由下往上成勾狀,再看看這把兇器剔骨刀,與別的刀比,刀口故意製成了彎曲的形狀,不信的話,你在右手上再劃一刀對比看看。”
“這女人還真是神了,李季那愛乾淨的怪病,她居然都清楚。”那李季還未回話,大夏人之中就已經有人小聲議論了。
“人不會真的是李季殺的吧!”
“怎麼不可能,他是庶子,李達是嫡子,那李達可沒少欺負他,他一時懷恨在心殺了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那李季發瘋似地一聲悲痛哭了出來:“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不小心墜馬被馬踩踏身亡的,他是我親哥哥,我怎麼可能殺他!可嫡母和父親若是知道他當時與我在一起的話,我一定逃不過責罰,所以我只能這麼做!”
事實,往往讓人難以置信!
知府大人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大夏自己家的事,那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他只要摘清了自己就沒事了。
至於那虞老爹,散點錢財了了就行!
虞家小酒館。
虞娘扶着老父,深深地給慕十七行了個禮:“恩人在上,請受我們一拜。”
虞老爹噗通一聲跪下,衝着的卻是獨孤宸的方向,眼中滿是淚光:“屬下見過王爺!”
虞娘身子一震,能得她老父一聲王爺的,這一跪的,那全天下就只有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