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丫鬟小鶯慌慌張張地推開一扇門，喘着粗氣看着面前正無奈看着她的少女。
少女一身素色衣裙，眉目清秀，氣質婉約。她淡淡一笑，“小鶯兒，你又不乖。”
“小姐，這回真的不好了！”小鶯卻是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怎麼了？你慢慢說。”少女聞言也是眉頭一皺，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皇上要選秀女，老爺已經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小鶯看着眼前的少女，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別哭。”少女一怔，伸手替小丫鬟擦了擦眼淚，“就算是選秀女也不一定選上我啊！——”
“可是，可是，您是官宦之家，只要體檢通過，是一定會選上的！就算最後沒有被皇上看上，你還要在宮裡做宮女啊！等上了年紀再出來還怎麼嫁人！”
少女一愣，如果她做了宮女，按照規定要二十六歲纔會被放出宮，這個年紀要嫁人的確是很大了呢。少女皺了皺眉頭隨即釋然。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她可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再說了，就算做了宮女二十六歲出宮，難道她蘇梓就嫁不出去了麼？不過，就算嫁得出去，她也不會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理清了頭緒，蘇梓心緒暢通，她拉過小鶯的手拍了拍，“我都不怕，你倒是怕些什麼？難道是怕跟着我把時日都耗在了宮裡嫁不出去？”
“小姐！都這時候了你還開這玩笑！做宮女倒沒什麼，怕就怕您被皇上看上，那可是一輩子就完了……”小鶯眉頭緊鎖着，自自己知道這件事後，它就成了自己心裡的一個梗，難受得緊。
“你放心，除非皇上眼睛瞎了，他是不會選我的。”蘇梓說道，她語聲悠然，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
“小姐。”小鶯的眼淚流得更多了，她撲到蘇梓懷裡哇哇痛哭起來，“爲什麼，爲什麼這麼不公平！明明你纔是蘇府的大小姐，憑什麼那個蘇煙兒卻比你更受寵。明明你纔是夫人的女兒！”
“小鶯兒。”蘇梓緩緩拍着小丫鬟的背，一下，一下，極有規律。小丫鬟一直哭着，後來哭得累了卻是睡着了。
蘇梓把小鶯扶到牀上，她走到鏡前，理了理衣服和妝容，施施然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蘇梓詢問了一下這個蘇府的主人蘇寅的位置，隨即往書房走去。
“爹，女兒有事求見。”蘇梓在書房門口站定，施施然道。
許久，門裡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進來說話！”
蘇梓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書房裡很是寬敞，正對着書桌的牆上掛着一柄劍，蘇寅正把手中的筆擱下。
“你有什麼事？”蘇寅的聲音依舊威嚴，甚至還含着一絲冷漠疏離。
蘇梓淡淡地看了蘇寅一眼。這就是她的父親，在她面前完全沒有在妹妹蘇煙兒面前那般親密和藹。
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蘇梓輕生道：“我聽說選秀的日子到了，女兒想要報名。”
“你要報名？”蘇寅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他看着蘇梓問道：“爲什麼？”
“因爲，女兒想有朝一日，飛上枝頭當鳳凰。”蘇梓說。
許是沒有想到蘇梓的回答，蘇寅一下愣住，隨即，他看向她的目光越發冷漠。
“報名的事我會讓人替你辦好。”
“多謝爹，女兒先告退。”蘇梓朝着蘇寅服了一服，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她聽到蘇寅用嘲諷到極點的聲音說：“不過是隻山雞，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蘇梓腳下一頓，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多謝爹關心，只不過在娘裡，女兒一直是一隻獨一無二的鳳凰。”
轉身，開門，離去。
蘇梓動作流暢，絲毫不拖泥帶水，更是無視了那在她剛出門就狠狠摔在牆上的茶盅。
“小姐，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蘇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着書，小丫鬟小鶯卻是醒了過來。
“小姐，你去哪兒了？”
“我去找了爹一趟。”蘇梓淡淡道，彷彿她說的不是她爹，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小姐，你卻是別去找老爺了……”小鶯嘆了口氣。
“你怕他給我氣受？”蘇梓笑了，“這麼多年了，我要是還生氣，那不得被氣死。”
聽着蘇梓滿不在乎的語氣，小鶯的眼裡閃過一絲悲涼，她咬了咬牙，“小姐，要不我們就逃走吧！我們一起……”
“小鶯兒！”蘇梓打斷小鶯的話，神色嚴肅，“莫要再開玩笑了！逃離蘇家易，逃離皇家難啊……皇家的尊嚴不是那麼好冒犯的。”
“我知道，是鶯兒糊塗了……”小鶯頹然坐了下來。
“你也莫要太過擔心，我們最糟糕的下場不過被鎖在那深宮裡當上十來年的苦力，難道你連這點苦都受不了嗎？”蘇梓安慰道。
她們兩人是同年，都是十四歲的年紀，這樣算來，如果要留在宮裡的話，得十二年才能脫離呢！
稍稍冷靜下來，小鶯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成熟，終於接受了現實。
蘇梓收起了書，走出了門去，一身衣裙在風的吹拂之下搖搖擺擺，甚是好看。
不過她的這一身衣裙在蘇府裡也只是比下人要好而已，而且這還是因爲那個人的一句“不要給蘇府丟臉。”
那個人是蘇梓除了蘇寅最不想見的人。
蘇梓行走的步伐頓住，她停在一株垂榕旁，回頭看着那個咯咯咯咯笑得正開心的人。
眼前的人很美。精緻的五官，豔麗的繡花衣裙，一睥一笑，皆是風情。
這是她的妹妹，蘇煙兒。
“蘇煙兒，你又是要做什麼？”蘇梓不想和她多廢話，只是淡淡說道。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啊！——”蘇煙兒說道。
蘇梓一挑眉，她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冷嘲就是熱諷。她倒是要看看她要說些什麼。
蘇梓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葉子放在手裡把玩着。
“爹爹其實已經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蘇煙兒一笑道：“皇上派了御醫來檢查秀女的身體，今天就輪到你了……”
蘇梓淡淡點頭，雲淡風清的樣子。
見到蘇梓一片淡然，倒是蘇煙兒有些不耐，“我可是聽爹爹說了……”說到這兒，她忽然提高了聲調，“你居然想做那飛上枝頭的鳳凰！”她的語聲裡充滿了不屑，似乎又帶着點蘇梓居然有這麼“偉大”的理想的憤怒。
“你說完了麼？”蘇梓看了蘇煙兒一眼說道：“我餓了，要去吃飯了……”
“你……”蘇煙兒正待發火，忽然她想到了些什麼，忽然笑了起來，“你知道麼？九王爺也跟着太過來了，他說我們家的金鯉很是好看，想要多住幾日。你就不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