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武警攙扶着徐興邦從二樓下來,直接走到那大隊長的面前,在看到徐興邦一身傷痕尤其是臉上都破了相之後,那大隊長眼睛裡的陰冷更加的濃郁。
“是誰!”
他語氣冰冷的問了兩個字。
徐興邦掙扎着擡起手,指着二樓上一臉雲淡風輕的強子狠狠的說道:“哥!就是他!”
那個武警大隊長擡起頭看着強子,他還真沒衝動到一揮手就讓手下人衝上去把那個一頭白髮的青年抓起來。三十多歲就到了這個級別,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仔細的在心裡慮了一遍,實在沒想起來那家的公子這個樣子。
難道也是從外地來的?
這個大隊長腦子裡不停的合計着,這十幾年的時間裡,零點一刻經歷的那兩個時代他都知道,李慕白大鬧零點一刻的那天他就在場,而且很不幸就是被虐的人其中之一。那個時候他纔剛剛穿上這身綠色制服沒多久,仗着家裡老子在市委還算個實權派人物所以他也跟着意氣風發。
那次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一直到今天他都忘不了李慕白那張邪魅但是囂張到了極致的臉。
“你是誰?”
他壓制住怒火,儘量語氣平淡的問道。
雖然徐興邦並不是他的親弟弟,他姓洪,叫洪輝。但是洪徐兩家這一代只有他們兩個男性成員,作爲表哥他必須站出來。無論是洪家還是徐家,雖然在整個東北算不上什麼赫赫有名的大戶,但是在這個城市裡屬於根深蒂固的望族。他的父親是市委常委,他的母親是洪華集團的董事長。徐興邦家裡那位老爺子在位的時候是本省的二號人物,雖然後來沒落了但是畢竟徐興邦的父親還在省委站着一席之地。
洪家和徐家加在一起的能量,就是本市的一把手都要忌憚三分。
有這樣的底蘊,若不是幾年前李慕白把他踩的太狠以至於在心裡留下了陰影,洪輝還真沒必要對一個毫無印象的人保持着理智說話。
強子低頭看了一眼洪輝,雖然隔着很遠,但是那眼神中的淡然還有那一絲的不屑都被洪輝看在眼裡。
“滾。”
強子只說了一個字。
“把他給我抓起來,要是反抗,打死無論!”
洪輝就是涵養再好,強子這一個字說出口他也沒了退路。更何況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對方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也沒必要再裝什麼紳士了。雖然經歷過李慕白事件,但是過去了不是再也沒有出現第二個李慕白嗎,所以洪輝不認爲自己的運氣那麼差,李慕白他遇到了,還會在遇到一個王慕白,趙慕白?
強子哼了一聲,緩緩的抽了一口煙。
十幾個武警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樓梯附近的人紛紛避讓。在一樓玩的大多是家裡比較富裕的大學生或者是私營個體的小老闆,這些人都有自知之明,誰都知道現在這個局面自己只有躲開這一條路,萬一平白無故的跟着挨一頓揍那也只能挨着。
強子看着那些武警衝上來,心裡忽然想起卓青帝在東鼎曾經幹過的事。不過下面那個大隊長跟卓青帝比起來顯然不在一個檔次上,估計着他也沒脫了上衣一個人單挑一羣人的勇氣和實力。
瞥了一眼一樓靠角落裡站着的裴東來,強子在心裡冷笑了兩聲。忍着?那我就看你還能忍到什麼時候!
第一個衝上來的武警一句話沒說,直接掄起警棍瞄着強子的肩膀就砸了下來。那警棍呼呼帶風,這一下力度十足。強子笑了笑,心說果然不一樣,剛纔那羣打手上來下手就奔要害,這穿制服的果然還是有些規矩不好破的。
也沒看見強子動,第一個衝上來的武警似乎看到強子的身影動了一下,僅僅是似乎,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到底是動了還是沒動。這一瞬間的事並沒有影響他的動作,那跟警棍還是呼嘯着砸了下來。
就在那警棍離着強子的肩膀不足十釐米的時候,那個武警猛的感到一股難以抗拒的大力從胸口上傳來。他的身子禁不住彎下一彎,那力度之大直接將他的身子帶飛起來向後面飛了出去,連着撞到了三個同伴他才咣鐺一聲撞在圍欄上掉在地上,一瞬間全身的骨頭好像都斷掉了一樣,動一下都不能。
這個酒吧裡還真沒有人能看清剛纔強子那一腳,輕描淡寫,但是對於那個武警來說雖然算不上致命打擊,卻也夠得上沉重打擊這四個字了。
將手裡的菸蒂一彈,那菸蒂一道紅光就打在後面一個衝上來的人鼻樑上!那人慌亂的大叫了一聲,手擡起來胡亂的在自己臉上拍打着,他還沒從那菸蒂打在自己臉上的驚嚇中恢復過來,一道陰影就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武警下意識的擡起頭看了看,就看到強子那張邪惡笑意的臉已經和他近在咫尺。
抓着這人的衣領把他提起來,強子兩手輕鬆的一轉那人就橫着被強子託在胸前。看着後面撲上來的武警,強子猛的把這個人橫着推飛了出去。那人離地面一米多高,身子橫着撞在後面幾個同伴的身上,更是直接把最後的兩個人從樓梯上撞了下去。
舉手投足,收拾這幾個人,太輕鬆了。
裴東來本想在裝一會傻,可是就在他準備溜到後面看戲的時候,他猛的是感覺到強子的視線有意無意的掃了他一眼,他擡起頭追尋那視線,卻發現強子已經看向了別處。暗歎了一聲,裴東來知道再躲下去就過猶不及了。
他擦了把汗,推開攔着他的那個傻乎乎的年輕官兵,他徑直走到洪輝的身邊。聽到腳步聲洪輝轉頭看了過去,就看到裴東來那張大汗淋漓的臉。
“裴哥,您怎麼也在這。”
洪輝立刻換上一副笑臉熱情的說道。
別人不知道這零點一刻是誰的,他洪輝知道。別人不知道那個神秘的幕後老闆在整個東北有多大的能量,他洪輝知道。所以,別人不認識那個跺跺腳整個東北都顫的赫連春暮手下最信任的得力大將,他必須要認識。
裴東來,近年來東三省黑暗社會中名氣最響亮的人。據說神的黑道皇帝赫連春暮的信任,將很多事情都交給他處理。在東北,這個裴東來隱隱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得罪這樣一個人,後果什麼樣洪輝知道的一清二楚。
“咱家的場子,我過來看看。”
裴東來一臉和善的笑意,完全不像黑道傳說中那個和內蒙之前的孫閻王相提並論的血腥人物。一個孫閻王,內蒙所有混黑的人都會談虎色變。那是因爲孫閻王在內蒙這些年始終伴隨着一個字,那就是殺。而裴東來雖然看上去不過是個和和氣氣的胖子,但是在東三省,他身上的血腥味比孫耀揚只多不少。
提到裴爺,只要是東北混黑的都知道,那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洪輝是什麼人?心思要不夠七竅玲瓏縱然他老子在市委再給力,他也混不到現在這個職位。裴東來一走過來,他心裡就隱隱覺得今天這事只怕要就此打住了。
“裴哥,有什麼事您就直說,要是做兄弟的不開眼辦了錯事,您也別太往心裡去。”
洪輝一臉真誠的說道。
裴東來有意無意的看了強子一眼,忽然很不對話題的說了一句:“老佛爺前一陣子收了個幹孫子,確實是人中龍鳳啊。”
洪輝臉色一僵,他足足愣住了有十幾秒鐘才深深的吸了口氣,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他的眼睛裡那種掩飾不住的恐懼,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轉身對裴東來說了兩個字:“謝謝!”
“收隊!回去!”
洪輝大喊了一聲,冷汗從他的額頭不停的流下來。
裴東來的表情倒是若無其事,只不過他心裡卻也不是滋味。明明是已經撕破臉的兩個人,可是現在自己還不得不站出來給人家當擋箭牌。當初赫連春暮同意趙龍象建議的時候他就反對過,只不過也不知道是年紀大了越來越糊塗了,赫連春暮連理都沒理他。那麼明顯的局,很容易就會把矛頭指向赫連家,真不明白老爺子那會兒是怎麼想的。
指望着那羣靠山屯出來的農民就能把老佛爺看上的幹孫子給滅了?別扯淡了,裴東來不信,他也知道赫連春暮肯定也不信。但是爲什麼赫連春暮沒有阻止而且還參與了,他想不通。
徐興邦被兩個武警攙扶着,聽到洪輝喊收隊他立刻就急了,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跑過去拉扯住洪輝的衣服嘶喊道:“表哥!怎麼就這麼算了?!他把我打成這樣,你就不管了!?”
啪!
洪輝揮手給了徐興邦一個響亮的耳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對手下人說道:“帶他走!”
“今天的恩情,我以後肯定會好好的報答您。”
對裴東來說了一句,洪輝白着臉帶着手下快速的退了出去。來的快,走的也快,很多人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裴東來做出一副笑臉,一邊擦汗一邊邁步上了樓梯,他一臉笑意的走到強子身邊說道:“少爺,那些不開眼的東西不認識您,您別忘心裡去。這零點一刻雖然地方不大但也是咱們赫連家的,我還真不信誰敢在這地方……”
“林家的。”
裴東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強子語氣平淡的三個字給打斷。
強子點上一支菸,伸手把嚇得呆若木雞的裴紫盈拉過來摟在懷裡。指着她的鼻子對裴東來說道:“從今天起,她是零點一刻的總經理。”
裴東來眼神一凜,他擡起頭着強子的眼,強子噴出一口煙氣,平平淡淡的問道:“有問題嗎?”
裴東來眼神裡的煞氣一閃即逝,隨即笑嘻嘻的說道:“沒有,一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