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曦月看着他，眸光深沉，指尖無意識的摩擦着披在身上的外袍。
她想起了當初撿到小白時的情景，那時的他如此弱小，需要依賴她的保護才能活下去。
如今，他已變成強大的白虎，卻爲了一個背叛他的女人向她求情，真是諷刺。
“小白，”她突然輕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你還記得當初我在草叢裡撿到你時，說過什麼嗎？”
慕寒渾身一僵，那日夜晚他被打的退化爲幼崽，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怎麼去到崖底鹽湖，渾身髒兮兮的，滿身傷痕的蜷縮在草叢裡…
當時又冷又餓，還被野獸欺負，本以爲自己會就這麼死去。
蘇曦月突然出現，溫柔的將他從草叢裡抱起，清理他身上的草木碎屑，並用異能溫柔給自己療傷…
她一邊抱着自己去溪邊清洗，一邊嘀咕：“算了，看在你這麼可憐，又有情有義的份上，就大發慈悲的救你一回吧！”
他因着身上傷勢好轉，身體漸漸放鬆，忍不住依賴地蹭了蹭她的手掌，反而惹得她笑聲連連。
隨後，她用雪白粉嫩手指戳自己腦袋，耳邊是她清脆如銀鈴的聲音：“別以爲這樣就能矇混過關，我可是記仇的。還有，你以後給我安分點，別給我找麻煩，要是將來敢做什麼恩將仇報的事，看我怎麼抽死你哦～”
“記得。”他喉結滾動，“但悠悠她.”
“她害死了我父王。”
白祁突然打斷，狐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還害得我和月兒被追殺千里。”
墨凜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鹽湖。”
短短兩個字，讓慕寒臉色驟變。
他當然知道暴露鹽湖意味着什麼——那是滅族之禍。
否則當初，夜翎他們幾個就不會出爾反爾的不惜深夜追殺自己。
他記得那個夜晚——夜翎、墨凜、白祁、青竹、玄冥五個如死神般降臨，將他逼入絕境。
若非他使用血祭，恐怕早已屍骨無存。
楚悠悠害怕的抓緊慕寒手臂，楚楚可憐道：“慕寒，老獸王的死，我也是被逼無奈，那些都是白夜逼我做的。”
她轉向蘇曦月，眼淚說來就來，“曦月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暴露鹽湖，也真的不是有意害你們被追殺，我只是…”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她臉上。
蘇曦月甩了甩髮麻的手掌：“這巴掌，替小白打的。”
慕寒愣住。
“你不惜血祭也要護她？可她呢？從頭到尾可管過你的死活？你被打的退化爲幼崽，奄奄一息的時候，她可有想起過你？別告訴我她沒有能力，或者不知道。她當時被白夜救走，兩人還在打情罵俏呢。”
蘇曦月指尖突然竄出青色藤蔓，“第二下，替死去的老獸王——”
藤蔓狠狠抽在楚悠悠背上，瞬間皮開肉綻。
“第三下，替狼部落那些死去的族人…”
第三鞭下去時，慕寒突然擡手握住藤蔓。
鮮血順着他掌心滴落，金色的眸子暗沉如淵：“夠了。”
夜翎的冰刃瞬間抵住他咽喉：“找死？”
慕寒鬆開藤蔓，突然放開楚悠悠，單膝跪在蘇曦月面前，“我願用這條命換她活着。”
全場寂靜。
蘇曦月眯起眼，她確實看中慕寒的實力，也非常欣賞他的有情有義。
這樣的男人真的非常難得。
可惜
“你的命不值錢。”
青竹突然冷聲道，“除非.”
翠綠的眸子掃過慕寒：“你拿整個翼虎部落來換。”
“不行！”
慕寒猛地擡頭，翼虎部落是他從小守護的家園。
玄冥嗤笑：“那就滾開！”
幽冥闇火在掌心燃起。
“曦月，我知道悠悠做了很多錯事，我也無法爲她辯解。可要我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我也做不到，哪怕我明知道她非常不堪，從愛上她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不由自己。”
慕寒手撫上自己心口，金色的眼眸裡滿是痛苦：“我這裡，真的好疼好疼，我也好想狠心離去，不理她，不去管她死活，可我真的做不到…”
他擡頭看着眼前的蘇曦月，眼神極爲複雜，“我願意用餘生來替她償還。只要你放過她，我.我願意加入狼部落，成爲你的守護者，永遠護你周全，直到我死。”
楚悠悠沒想到慕寒和蘇曦月還有這段過往，心中嫉妒得發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害怕慕寒被蘇曦月搶走，更害怕他會丟下自己不管。
“慕寒……”
她淚眼婆娑地拽住他的衣角，聲音哽咽，“你別管我了，我……我罪有應得……”
慕寒低頭看她，金色的虎瞳裡翻涌着痛苦和掙扎。
他知道悠悠在演戲，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無法狠心拋下她。
蘇曦月冷眼看着這一幕，突然嗤笑一聲：“小白，你爲了這樣一個女人，值得嗎？”
慕寒沉默片刻，最終低聲道：“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愛本來就是付出，只能說我愛錯了人。”
哪怕悠悠背叛過他，哪怕她變得面目全非，他依舊無法割捨心底的那份情。
如附蛆之骨，纏繞在他心間。
鳳夙把玩着蘇曦月送的匕首，笑得風流，“你這人怕是個傻的吧？這種朝三暮四，完全不顧你的雌性，也值得拼命？”
話落，他又是嗤笑：“愛是付出沒有錯，但也要看對方值不值得，像你這樣就完全是個大怨種。”慕寒垂眸，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個怨種？可心這東西，一旦給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來。
蘇曦月看着他，心中五味雜陳。她欣賞慕寒的有情有義，卻也爲他的執着感到不值。
就像鳳夙所說，愛是付出沒錯，但也要看對方值不值得。
正要開口說話。
腦海中突然響起系統的聲音：“宿主，楚悠悠有女主光環，除非她氣運降低，天道對她失望自動放棄。否則，有女主光環和氣運在，她死不了。當然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宿主的氣運超過楚悠悠時，那麼你就可以殺了她了。”
蘇曦月皺眉，內心問道：“那要怎麼樣，才能讓天道放棄楚悠悠？或是我要怎麼樣氣運才能夠超過她？對了，統統，我的氣運是多少？楚悠悠的氣運又是多少？”
系統沉默片刻後道：“宿主當前氣運是60，楚悠悠氣運是70。楚悠悠原先氣運是100，因爲害死了很多人，所以目前氣運降到了70。宿主初始氣運爲40，因爲做了很多對這個世界有益的事，改善了獸人的生活條件，本來氣運漲到了70，但因爲給狼部落帶來災難，氣運又跌落到60。總之一句話，想要氣運超過楚悠悠，那就多做善事，給身邊的人帶來好處。”
系統見她不說話，又是繼續道：“其實宿主大可不必急着殺了楚悠悠，現在慕寒出現，到時候肯定會把楚悠悠帶回翼虎部落，翼虎部落有重生女雲珠在，雲珠恨楚悠悠入骨，不如讓她們兩個去鬥，宿主只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好，而且還能獲得慕寒這個守護者。”
蘇曦月聽完系統的話，眸光微閃，心中有了計較。
楚悠悠有女主光環和氣運加持，除非天道放棄，否則壓根殺不死。
但若她繼續作惡，氣運總會耗盡。
倒不如放對方回去跟雲珠鬥。
而她，只需要繼續做好自己的事，默默增加氣運，總會等到那一天。
她突然輕笑一聲：“小白，你還記得我當初說過什麼嗎？”
慕寒身體一僵。
“我說過——”
她緩步上前，指尖凝聚出一根翠綠的藤蔓，“要是你敢背叛我，就用藤蔓抽死你。”
藤蔓破空而出，在月光下劃出一道綠影，狠狠抽在慕寒背上。
“啪！”
清脆的鞭響迴盪在夜色中。
慕寒悶哼一聲，卻紋絲不動，金色的眸子依然堅定：“再來，直到你消氣爲止。”
蘇曦月挑眉，手中藤蔓再次揚起——
“啪！啪！啪！”
一連三鞭，抽得慕寒後背皮開肉綻，鮮血順着脊背流下。
楚悠悠尖叫着撲上來，哭的梨花帶雨，“別打了，要打就打我！”
慕寒卻一把將她推開：“這是我欠她的。”
蘇曦月收起藤蔓，冷冷道：“十鞭已過，你我兩清。現在，帶着你的悠悠滾出狼部落，永遠別再讓我看見你們。”
慕寒難以置信地擡頭：“曦月.”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她轉身，不再看他。
慕寒深深看了蘇曦月一眼，抱起楚悠悠，化作白虎躍入夜色中。
待他們離開後，鳳夙從樹梢跳下，火紅羽衣翻飛：“小月兒心軟了？”
蘇曦月搖頭：“慕寒向來重諾，他既說了用餘生償還，就定然會做到。”
青竹皺眉：“就這麼放過他們？”
“當然不。”
她脣角勾起冷笑，隨後把鳳池和鳳黎兩個老傢伙叫過來。
“主人有何吩咐？”
鳳池恭敬地彎腰，低聲問道。
鳳黎雖沒說話，表情亦是恭敬。
她目光看向兩隻老鳳凰：“你們去跟着慕寒，別讓楚悠悠半路死了。”
鳳黎渾濁的老眼閃過一絲精光：“主人是想.”
“她不是喜歡勾搭雄性麼？”
蘇曦月嘴角勾着冰冷的弧度，“等慕寒帶她回翼虎部落，你們就散播消息——說楚悠悠身懷異寶，能助獸人突破。”
白祁十條狐尾突然愉悅地擺動起來：“就算慕寒實力不俗，怕是也護不住，反而會左右爲難。而偏偏楚悠悠又拿不出異寶，到時候肯定會被翼虎部落的那些老傢伙撕碎。”
“還會引來其他部落獸人的爭奪，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
墨凜冷冷的補充，嘴角勾着玩味的弧度。
夜翎笑着走出來，大手攬過蘇曦月的腰，垂眸看着她，“這就是你爲什麼放他們走？”
蘇曦月輕笑，指尖輕點夜翎的胸膛：“我倒是想殺了她，只不過那個雌性古怪的很，怕是輕易殺不死，只能換個方法處理。”
雲珠啊雲珠，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她轉頭看向白祁，有些擔憂地問：“白祁，我放走害死老獸王的仇人，你會不會生氣？”
白祁笑得溫柔似水：“怎麼會？月兒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而且他也察覺到了楚悠悠的古怪，這個雌性邪門得很，好像每到危機時刻，總能夠化險爲夷。
換個方式處理，或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