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道尊清冷的眸子在蘇曦月和地上被金光捆成糉子的夜翎之間掃了個來回。
“會種靈藥?”
他語氣聽不出喜怒。
蘇曦月連忙點頭,求生欲爆棚,“對對對,我夫君他特別會種靈藥,保證把道尊的藥園打理得比仙境還漂亮。”
說完,還悄悄踢了踢夜翎的小腿。
夜翎銀眸閃過尷尬,種靈藥,他連認都不認識,會種個屁的靈藥。
但在月兒瘋狂暗示的眼神下,只能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略懂。”
清晏道尊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廣袖一揮,就見捆着夜翎身上的金光瞬間散去。
“你就負責這片藥園子吧,好好打理,要是弄壞了本尊的靈藥.本尊就拿你的命去填。”
他最後四個字說得輕飄飄,卻帶着森冷寒意。
夜翎向來霸道慣了,何時受過這種威脅和屈辱,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但也知道眼前形式。
他按下心中翻涌的殺意,不動聲色的掃視四周,發現這藥園中的每一株靈藥都蘊含着驚人的靈力,品種更不認識,遠非獸世可比。
面前這個所謂的道尊,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若是硬拼,半點勝算都沒有,說不定還會死的很慘。
“月兒,先按他說的辦,今夜子時我們在悄悄匯合。”
他眼神看向蘇曦月,直接傳音入密。
這個時候傳音入密的好處顯現出來了。
蘇曦月瞬間聽見了,傳音回了個好字。
隨後轉對清晏道尊福了福身,“多謝道尊寬洪大量。”
清晏道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廣袖輕拂,“回清心殿,茶涼了。”
蘇曦月:“……”
內心暗暗把這冰塊臉罵了一萬遍,臉上還得擠出假笑:“是,道尊。”
隨後乖巧的站起身來,很快跟着走了。
夜翎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眉心緊促,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離開這裡。
藥園管事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扔給他一個儲物袋,“每日澆灌靈泉水三次,鬆土除草,若損一株,你就死定了。”
夜翎盯着扔在腳邊灰撲撲的儲物袋,又看了看那趾高氣揚的藥園管事,銀眸深處寒光一閃。
他縱橫獸世,何時受過這等鳥氣?
被當成雜役使喚不說,還被這螻蟻般的東西甩臉色。
“看什麼看?還不快乾活?”
管事被他盯的渾身汗毛豎起,色厲內荏地呵斥一聲,甩袖走了。
夜翎冷冷盯着那管事背影瞧了好一會,冷哼彎腰撿起腳邊的儲物袋,輕飄飄的,也就巴掌大,能裝下多少東西?
正要隨手扔掉,想到什麼,又是頓住。
他試着注入一絲妖力,瞬間感知到一方丈許大小的空間。
裡面靜靜躺着幾樣東西,三份簡陋玉簡,一把散發着微弱靈光的鋤頭,一個巴掌大的葫蘆。
他神識掃過玉簡,大量的信息涌入腦海,竟然是《靈雨術》《鬆土術》的基礎法門以及園中靈藥圖鑑和照料要點。
夜翎銀眸閃過憋屈,堂堂的遠古銀月蒼狼竟然淪落至此?
他壓下心中翻涌的戾氣,按照玉簡所述,對着面前一片靈藥施展《靈雨決》
稀稀拉拉的幾滴靈雨落下,效果聊勝於無。
夜翎:“.”
他臉更黑了。
打架他在行,種地?簡直是羞辱。
雖說在獸世也種地,但那是給自家種,是心甘情願的種,和這般被當成雜役被迫去種完全不一樣。
他煩躁的收起東西,目光銳利的掃過眼前這片靈氣濃郁得驚人的藥園。
月兒就在這個地方,他必須儘快和她匯合,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掃山門?種藥?絕不可能。
清玄峰,清心殿。
蘇曦月垂首侍立,眼觀鼻鼻觀心。
案几上,一盞新沏的靈茶擱在案几上,她記得要涼的,刻意加了兩塊冰在裡面。
至於冰哪裡來的,問就是後山弄的。
清晏道尊端坐雲牀,隨手端過茶盞,指尖感受着茶盞傳遞過來的涼意。
他擡眸,清冷的視線落在蘇曦月身上,帶着審視:“你倒是機靈。”
蘇曦月擠出個假笑:“道尊謬讚,伺候茶水是奴婢本分。”
心裡瘋狂吐槽。
龜毛,強迫症,比當初攻略夜翎的時候還難伺候。
“你那些道侶倒是有意思。”
清晏道尊輕輕押了口靈茶,“萬載難尋的異種血脈竟扎堆出現,還都與你結契。你身上有什麼秘密?”
她心中一緊,面上卻恰到好處的露出茫然:“我也不知啊,許是…緣分?”
清晏道尊盯着她看了片刻,那眼神彷彿能穿透靈魂。
蘇曦月後背冷汗都快下來了。
就在她以爲要被搜魂時,他忽然收回目光,淡淡道:“罷了,今晚子時,藥園東北角有株凝霜草需用月華之力澆灌,去看着你道侶做,莫讓他笨手笨腳毀了本尊的靈藥。”
她猛地擡頭,撞進對方洞悉一切,並且似笑非笑的眼眸裡。
他怎麼知道自己和夜翎約好子時見面?
兩人明明是傳音入密的方式溝通的。
難道修爲實力達到一定程度可以無視傳音入密?
瞬間,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這位道尊,太可怕了。
可怕到她渾身發冷。
“是…是,遵命。”她連忙低下頭,聲音慌亂。
看來今晚想偷偷溜走的計劃要泡湯了。
……
滄瀾大陸,西域萬魔淵邊緣。
墨凜剛恢復意識,便覺一股陰冷刺骨的魔氣撲面而來。
睜開眼睛,看見的便是翻滾着黑霧的萬丈深淵,腳下是嶙峋的怪石。
他本能地收斂氣息,騰蛇血脈加上暗系靈根賦予的隱匿天賦發揮到極致,整個人瞬間融入陰影。
“快,那裡有頭金丹期的上古異獸騰蛇,我看見它逃進深淵了,大家抓住它,能契約就契約,不能契約抓了賣錢也能發筆大財。”
一個興奮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
“小心點,萬魔淵危險,別陰溝裡翻船。”
另一個聲音謹慎的提醒
墨凜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黑眸閃過厲色。
契約?抓了賣錢?發筆大財?
這是把他當獵物?
他掌心黑霧悄然凝聚蔓延開來,殺意肆虐。
那兩個追上來的魔修只覺天色突然黑下來,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天黑了?”
“不知道,該不會那騰蛇搞的鬼吧?”
那兩個追上來的魔修神色慌亂。
不等二人搞清楚怎麼回事,或是有別的動作。
下一秒,他們只覺喉間有什麼冰涼的利器滑過,然後就突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睛睜大,死的不能再死了,就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
墨凜掌心黑霧收攏,四周天色重現光明,冷峻的身形從黑霧中顯現。
他冷冷瞥了一眼腳下兩個死去魔修,冷哼一聲。
隨後身形一晃,轉眼消失在萬魔淵。
當務之急是找到月兒,再想辦法和其他六個匯合,也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中州,魁星城,萬寶樓商會。
白祁撣了撣身上纖塵不染的月白錦袍,雌雄莫辨的臉上掛着溫潤如玉的笑。
天知道他出現在這個世界之時有多驚險,好巧不巧的掉進了百花樓。
百花樓就是修真界的青樓,剛好遇到百花樓的花魁牡丹仙子沐浴。
那女修起初看見他很生氣,隨後看清他容貌後,又是變得媚眼如絲,“郎君既來了,怎麼還如此害羞?”
嚇得他趕緊背過身去,十條狐尾抽暈那花魁牡丹仙子,然後翻窗逃了。
還被百花樓鎮守的修士當成吃霸王餐的嫖客,追了整整三條街。
他被追的急了,將那些追他的人抽的人仰馬翻。
然後趁機拐進萬寶樓,混入拍賣會的人流中。
“這位公子面生得很,可有邀請函?”
萬寶樓管事瞬間發現白祁,走上前來,眯着眼打量他,臉上卻掛着和煦的笑。
白祁指尖一彈,一顆極品獸晶落入對方袖中:“初來乍到,還請行個方便。”
管事看着手中的上品妖石愣住了。
他暗暗瞧了一眼白祁,長得這般好看,又生的一雙漂亮的狐狸眼,該不會是
沒有繼續深想。
妖石比靈石更加難得,不管眼前的公子是人還是妖,萬寶樓就是做買賣的,別的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心中這般想着,管事眉開眼笑:“公子裡面請。”
他態度瞬間變得無比恭敬,躬身引路。
白祁淡淡一笑,從容的走了進去。
他目光看向四周,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自己需要儘快瞭解這個世界,然後找到月兒他們。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萬劍宗。
青竹從劍冢醒來,周身插滿斷劍。
他拂去身上的塵埃,翠眸掃過四周凌厲的劍氣,指尖輕彈,一柄青玉長劍落入掌心。
“這位道友,可是新入門的弟子?”
守冢老者眯眼打量他手中自發認主的鎮派古劍。
青竹側眸掃了一眼老者,淡淡道:“路過。”
“路過?”
那老者皺眉,冷冷道:“即是路過,那就留下鎮派寶劍。”
青竹垂眸瞥了他一眼,猶豫幾秒,手中的青玉長劍拋了過去。
哪知那青玉長劍又自己飛了回去,穩穩落在青竹腳邊。
青竹:“.”
老者:“.”
他瞳孔猛縮,震驚的看向青竹,“這青玉劍竟認你爲主?”
青竹垂眸看了一眼腳邊穩穩震動的青玉古劍,彎腰拾起,“即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說罷,轉身欲走。
身後老者突然暴起,“狂妄小兒,留下鎮派寶劍。”
青竹頭也不回,反手一劍。劍氣如虹,老者後退數步,滿臉驚駭。
明明修爲不過金丹,卻能一劍擊飛自己,還使出劍勢,當真不可思議。
“並非我奪人所好,而是此劍與我有緣。它要賴着我,我也沒辦法。”
青竹回眸看向老者,似笑非笑。
也不管老者難看的臉,轉眼御劍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