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白波初戰

第二日午時已過可是朝廷軍隊的營帳仍未撤去,營東近十里外人頭攢動,不少身穿麻布衣裳的漢子拿着長短武器聚集在此,看他們面部的表情就可以知道這些人心中有多麼焦急了,放眼望去這夥人馬竟也將近萬數。

“胡將軍,我們是不是應該派個人過去看看,今日官軍一反常態,會不會我們事有敗露讓他們給發現了?此事確實不得不防啊。”其中一人向身邊騎馬提槍的壯漢說到。

雖然這夥人少有披盔帶甲者,大多數只是用一塊牛皮遮住胸腹,可是馬上這人卻防具齊全武器精良,一看就知道是這些人的頭目,那馬匹雖然不敢說非常神駿,可也是高大健壯算得上是一匹良駒了。

再看這人身高八尺有餘,虎背熊腰兩個膀子鼓鼓的顯得很有力氣,臉上重眉怒目右臉一道深深的傷疤更添攝人的光彩,他左手提馬右手持槍想了一下,然後吩咐身邊的人說到:“李樂李將軍已經在西面迎風峽做好了埋伏,只要官軍從此經過奔函谷關而去,我們必定殲其大部奪取金銀糧草,如果這次得手我們便可以招兵買馬,稱霸天下也說不定。”

身邊之人聽後連連拍手稱好,這位胡將軍立刻下達命令,派出一隊人馬扮作周圍農戶到官軍營外刺探,得到結果即刻回報。

那幾個探子剛剛換好衣服準備出發,就聽到外面亂哄哄的響成一片,一個年輕一箇中年的漢子擠進人羣喊道:“報告胡將軍,官軍他們早就跑了,並且已經改道向南進發,估計是要路過針樹林往弘農去了。”

然後他倆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金碗幾隻銀盃喊道:“我們這次發財了,他們撤退匆忙營寨還沒有完全收拾完畢,這種金銀珠寶落得滿地都是,大家要發財趕快追上去搶啊。”

那些人這次聚集於此本來就是爲了發財,當他們聽到官軍已經逃跑,留下的財寶更能確定他們這次運送的貨物,確實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在金錢的誘惑下這幫人霎時間像炸了鍋一樣,有幾個性急的人早就衝了出去往營寨那邊跑。

胡將軍從身邊人的手中接過一張硬弓幾隻長箭,只見他也不多做瞄準只聽得“嗖嗖”數聲,合着遠處傳來的慘叫聲,衆人再向那邊看去剛纔先衝出去的幾人無一例外的被釘在地上,身體中流出的血液將地上剛發芽的嫩草染成一片鮮紅色。

“怪不得不論我們怎麼努力,還是被別人稱作賊。”胡將軍往地上啐了一口說道:“這是誰手下的人這麼沒有規矩?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老子連他的頭頭一塊殺了喂狗,就憑你們這麼亂哄哄的上去,能打得贏全副武裝的官兵?真是他媽的做夢。”

他回望那兩個前來報訊的人說到:“你們倆個做的很好,這些金銀器皿就送給你們作爲獎賞。”那兩個人見到這位胡將軍說話間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有些害怕,不過現在聽到可以擁有這些寶貝,已經早把恐懼拋在腦後了。要知道像這樣隨便一件東西拿出去,就可以找一個偏僻的地方買塊地,然後安安穩穩的過上一輩子了。

“不過現在我要麻煩你二人一件事情。”胡將軍微笑着說:“我分給你們兩匹馬,然後你們速到迎風峽將此事告訴李將軍,讓他儘快進軍爭取趕在官軍出針樹林前截住他們,雖然從時間上看或許已經不可能了,可是但願林中冬雪初化,道路泥濘不堪車馬難行,這樣我們纔會有機會奪取最多的財富。”

胡將軍看到這兩人有些微微失望,顯然是爲自己不能上陣殺敵越貨而惋惜,他輕聲附在他二人耳邊說到:“你們速去,只要這次我們得手,我必定會將我的那份分些出來賞賜給你們。”

那二人聽到胡將軍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哪裡還敢拖延時間,連忙跨馬揚鞭一溜煙的向西方而去。

“各部整隊,我們到官軍的寨子裡看看,他們給我們留下了什麼好東西。”胡將軍長槍前指,周圍衆人轟然應聲嘈雜整隊,雖然陣型有些混亂可是也能彼此間看出統屬。胡將軍看到這裡暗自嘆氣,雖然自己將這羣黃巾殘留分子訓練成這個樣子已經實屬不易,可是如果自己的資本再雄厚一點,成天不必再爲吃穿發愁的時候,他有絕對的信心將這些人訓練成精銳之師。

眼前就是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只要這票做成了,那麼自己今後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帶出一支真正像樣的軍隊來,只不過這些人都是土匪出身難以完全控制,如果這次他們一旦發了這筆橫財的話,很有可能這一萬多人頃刻間就會跑得煙消雲散的。畢竟從前都是爲了生活纔出來做賊,一旦有了機會可以好好生活,那麼誰還願意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拚命呢?

事情分兩面有一利必有一弊,無論今後如何發展,現在要考慮的是怎樣纔可以消滅掉這支將富貴送到眼前的官軍。

這夥近萬人的白波賊人稍刻便來到寨中,一聲聲驚天動地的歡呼從四面八方不斷傳來,不管是帳中還是帳外,草叢裡、大道邊、車輪印下的泥土中,大量的閃着奪目光彩的金銀寶貝一件件的被找了出來,光看這些東西的成色和光澤就知道件件都是上品,如果這樣的東西還有幾百上千車……那簡直是讓人不敢想象的巨大財富。

金銀帶來的狂熱並沒有因爲搜尋結束而終結,白波軍此時已經近乎於瘋狂的圍在胡將軍身邊請求出戰。由於前方巨大的利益驅動,使得每個頭頭都要求先打頭陣,因爲戰功越多越可以獲得更大的財富。

這一切來得太輕鬆了,胡將軍心中一陣迷惑,因爲防止對方發現自己,前些日還特地洗劫了沿途的村落,給官軍留下一個自己已經離開此地的假象,並且兩軍並未交手彼此實力並不可知,自己也是因爲接到一封密函,纔將信將疑的過河來查探一番。沒想到這次官軍的數量果然不多,並且押送的貨物確實又這樣寶貴,那麼給自己發送密函的人到底有什麼企圖呢?

自己今早纔到,部隊也是剛剛會合在此,官軍卻好像卡準時間一樣就這麼撤退了,並且看車輪印跡是轉道向南繞開了李樂在迎風峽的一切佈置,難道這裡面是一個陷阱?

想到陷阱二字胡將軍不由得驚起一身冷汗,如果這次是朝廷派軍來剿滅自己,那麼這個坑已經挖好了,誘餌也擺在面前大家都吃在嘴裡,最後就等着自己往裡面跳了。不過自從白波過河之後就在洛陽以西一帶遍佈暗哨,除了這支萬人隊伍之外,剩下的兵馬都在澠池就轉路往永寧方向去了,難道官軍就想用這一萬多人來消滅自己將近十萬的白波軍麼?

雖然白波大部還未過河,可是這次可以投入戰鬥的也有兩萬多人,這些人無一不是身體強健從黃巾戰場上爬回來的老兵,自己有信心只要安排妥當的話,取勝還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針樹林……胡將軍再次思考了一下那邊周圍的環境,雖然在盛夏那裡或許是個埋伏放火的好地方,可是現在大雪剛消灌木潮溼無法使用火計,就算官軍真的想在那裡抵擋自己,憑着手下的強悍實力難道會怕那些只善於順風作戰的官軍麼?

一旦李樂的援兵趕到,那麼憑着自己多年與朝廷作戰的經驗來看,他們一定會拋下輜重落荒而逃的。只要自己能堅持住一段時間,那麼大把的財富和武器裝備便可以輕鬆到手了。

“胡將軍,我們現在追不追啊?”一名匪首掄着一把板斧在空中呼呼作響說道:“我們弟兄都等不及要追上去好好拚殺一陣了。”

“這位兄弟不知貴姓?手下有多少兄弟?”胡將軍看到此人心中一動問道。

“俺叫大力王,手下有七八百個兄弟跟着,都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能打之人。將軍不如派我們去打前鋒如何?”那人憨笑一聲回答道。

胡將軍點點頭同意說道:“如此正好,就由大力兄充當前鋒,只要遇敵速來回報,不要過於衝動中了官軍的埋伏。”

那大力王聽到命令連忙上馬招呼夥伴,然後他回頭大聲叫到:“多謝將軍成全,這份擡舉之情我大力王銘記於心不敢相忘,我們也是在黃巾起義中經歷數十戰陣,官軍那一套自然理會得,請將軍放心。”

說完大力王拍馬出營向南追去,有八百餘人各自提着兵器在馬後極力追趕,要想在戰場上活下來不但要有非同一般的武力,還要有超過常人的奔跑速度和耐力,因爲不論是誰也不可能打一輩子勝仗的。

其他首領見了大力王領軍而去臉上有些不忿,可是這支萬人部隊中,那胡將軍的人馬就超過四千,並且盔甲兵械是這些人裡面最好的,就算誰心中有什麼怨言也只好強按下來,不敢去捋虎鬚。

胡將軍讓衆人丟下營帳不理,速速整軍準備出發,他喊了些熟悉的頭目名字充作哨探和左右護軍,一切吩咐妥當之後這些人終於浩浩蕩蕩的離開大營,追着官軍馬車留下的印記向南方出發。

針樹林距離大寨也不過二十餘里,這些人剛行了十五里左右,就見到前方一片混亂,一支五六百人的隊伍散亂的向自己這邊逃來,看着他們衣衫不整有些人身上還帶着傷痕的樣子,顯然是剛剛被誰殺退了逃回來的。

“胡將軍,官軍在針樹林外果然設有埋伏,大力王剛一個照面就被對方武將砍成兩段了。”一個滿身血污的人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到:“他們全都是騎兵,大力王被殺之後,那些騎兵瞬間就突破了我們的陣型,要不是我們逃得快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將軍你了。”說完話那人或許因爲激動或者生命得以保全之後的興奮,竟然嗚嗚低聲哭了起來。

胡將軍連忙派人將逃回來的幾百人收於帳下,然後將他們配齊兵器皮甲,雖然現在這些人的心情還比較低落,可是等會還要經歷一場苦戰,多了幾百人畢竟有些作用。

他又問了其他逃回來的人,想了解一下對方騎兵的數量,一個眼尖聰明的人回報說當時情況比較危急,大家比較慌亂沒有清楚地看到對方究竟多少人,可是從馬蹄聲來看,官軍也不過幾百人而已,因爲如果對方人多就不會放這些人逃回來了。

甫一接陣自己這邊就損失了三百多人,並且那大力王看樣子也不是虛有其表的人,而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那武將的實力竟然如此高強。

胡將軍雖然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前方巨大的利益驅動下,怎麼能如此輕易就放棄了呢?現下唯一的一條路就是進軍,只要將對方拖住在針樹林內,那麼自己就有八成的把握將官軍留在這裡。

白波軍稍一整隊,將長槍兵排在前面開路,然後重新向前進發。當距離針樹林還有裡許的時候,突然從前面斜刺裡殺出一支數百人的騎軍,看他們盔明甲亮刀槍生風確實是慣戰之輩,那領軍之人身材魁梧結實,一臉絡腮鬍子配上那恐怖的容顏更增駭人威力,此人手中大刀馬上一揮爆叫一聲:“我乃華熊!誰敢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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