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紅蓮坐在屋裡,被喜娘抹了一臉的脂粉。
由於她本人很黑,脂粉太厚浮在臉上一笑顯的整個人有點驚悚。
“大嫂。”谷紅蓮老老實實的喊大嫂,笑的很開心。
“出嫁了,到了範家別動不動任性,好好過日子,多留個心眼。”佟華瓊對谷紅蓮叮囑了幾句。
因爲是谷紅蓮大喜的日子,佟華瓊難得對她態度很溫和。
谷紅蓮受寵若驚,點點頭說道:“我曉得。”
谷老太太在一旁抹眼淚。
對於小閨女出嫁,她是真不捨得。
“新郎來了。”
漫兒幾個孩子一邊喊一邊鑽進屋裡報信。
喜娘將蓋頭蓋到谷紅蓮頭上。
衆人都擠在門口看新郎,範桐穿着新郎服。
族裡幾個年輕人看他是秀才的面子上倒也沒有多刁難,很快將新郎一行迎親的人放進了屋裡。
有個高顴骨的婦人一進屋眼睛就滴溜溜的轉,看到紅蓮身後的箱籠,撇了撇嘴說道:“不是說新娘子的大嫂萬貫家財嗎?怎麼才陪嫁這麼點東西。”
說這話的是範桐的大嫂,她跟着一起來結親的,一看就是鬧事的主。
谷紅蓮的嫁妝不多,一共三擡箱籠。
無非是普通的料子鞋襪,以及洗臉盆恭桶等生活用品。
谷老太太和谷老爺子想給她多置辦,手裡缺銀子有心無力。
而佟華瓊陳素芬谷桃花等人送的金飾,谷紅蓮都收到了貼身的匣子裡,銀子兌換成銀票藏在嫁衣裡頭。
這些是她的老本,輕易不會動用。
那婦人眼神繼續滴溜溜的轉,嘖嘖嘆息着,在新娘子家鬧事,擺明了給谷家沒臉。
谷白霜忍不住說道:“萬貫家財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倒是不知道大嫂子可以惦記妯娌的嫁妝,難不成你們範家窮的揭不開鍋,就等着靠妯娌進門脫貧呢。”
一席話說的谷家媳婦們怒目而視範桐大嫂,有幾個潑辣的媳婦已經開罵了。
大家不是因爲喜歡谷紅蓮,也不是爲了給谷紅蓮撐腰,而是家族一體,谷紅蓮作爲谷家的姑娘,出嫁當天在孃家被婆家人欺負,若是不反擊,讓外頭還以爲谷家的姑娘是好欺負的呢。
範家大嫂被懟的張口結舌,想着這是妯娌的主場,她自然吵不過。
不過等妯娌嫁進門,她有的是法子對付。
長嫂如母,範桐是她看着長大的,在她心裡那和半個兒沒區別。
本以爲谷紅蓮會帶大筆嫁妝進範家的門,她就等着躺平享受,範桐前幾天打聽卻得知嫁妝縮減了,她咽不下這口氣就想在迎親時給谷紅蓮難堪。
谷家人卻一點不好惹。
“我家大嫂性子直,請大家勿怪。”範桐看到那麼多人一起懟大嫂,心下不滿,覺得谷家欺負人,看到佟華瓊在場,只得給大家賠不是。
“若一肚子壞水和口無遮攔都用性子直來掩飾,小姑夫你今天會被大家說的都出不了這個門。”魏氏掩着嘴笑。
蓋頭下的谷紅蓮眼神微動。
範桐的大嫂她聽說過,但沒有接觸過。
範桐嘴裡的大嫂再好不過,爽朗寬和對他這個小叔子比兒子還好,怎麼現在看上去比範老太太還難纏。
範老太太她倒是見過,那也是不好相處的主兒。
除了範家大嫂和範老太太,範桐還有三個姐姐,那以後她頭上會有五個婆婆。
想想就頭疼。
她樂觀的想,以後分家就好了。
分家和範桐關起門來過日子,甭管上頭幾個婆婆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行了,行了,別耽誤了吉時。”谷老太太出來打圓場。
她不滿範桐的大嫂出言不遜,要是擱平時騎臉輸出她早開罵了,但閨女大喜的日子她不想節外生枝,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她還擔心自己罵爽了遭了範家的恨,閨女到了婆家會被欺負。
隨着一聲吉時到,谷紅蓮披着蓋頭踩着紅鞋出門了。
谷紅蓮被送上了轎子,谷老太太的眼淚就沒有停下來過,谷老爺子的心裡也不好受。
吃酒席的時候,賓客們說起谷紅蓮的親事,就有人打着關心的名義詢問佟華瓊谷桃花的親事。
佟華瓊煩不勝煩。
幸好讓谷桃花去盛京了,不得不說在這個時代谷桃花在清河灣這個年紀不定親,確實屬於異類了。
三天後谷紅蓮回門。
眼睛紅紅的像哭過。
一看就是在婆家受了委屈。
谷老太太一看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範桐一臉尷尬的被谷老爺子叫過去。
賈氏和武娜婆媳倆的心情倒是出奇的一致變好,谷紅蓮在谷家老宅那麼受寵,什麼好東西谷老太太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她,平時說話嘴毒像淬了毒,活該在婆家被欺負。
“紅蓮你咋了?範桐欺負你了?”谷老太太將谷紅蓮拉到屋裡詢問。
谷紅蓮低頭只顧抹淚。
“你說話呀,是那老虔婆欺負你還是範家大嫂欺負你?”
谷老太太直覺範桐不會明目張膽欺負谷紅蓮。
範桐還想要依靠谷驚蟄飛黃騰達呢。
谷紅蓮嗚一聲哭出來。
谷老太太猜對了,範老太太連同範家大嫂和大姑姐一起欺負谷紅蓮。
偏偏欺負的讓谷紅蓮說不出話來。
在谷老太太的逼問下,谷紅蓮磕磕巴巴的傾訴。
她嫁到範家當天晚上和範桐正訴衷腸時,範家大嫂忽然心口疼,嗷嗷嚎叫就像要死了一樣,範桐不得已出去拿主意。
請郎中,問病情,鬧騰到很晚,獨留谷紅蓮空守洞房。
一直到凌晨範桐都沒有回來,谷紅蓮暗自垂淚,雞叫時才囫圇睡去。
一覺醒來大太陽已經掛起。
谷紅蓮惦記着要給婆婆敬茶,慌里慌張爬起來梳洗完畢去給婆婆敬茶。
婆婆盯着她哭紅的雙眼,當着族裡妯娌的面就訓斥谷紅蓮不守婦道飢男人,谷紅蓮哪裡受過這等氣,當場委屈的落淚。
範老太太還沒怎麼發作時,範家大嫂就發作了。
捂着胸口哭的要死要活。
闡述自己嫁到範家這麼多年,拿範桐當兒子養,好容易給範桐娶了媳婦,偏偏自己身體不好心口疼犯了,讓範桐一時冷落了新媳婦,惹得新媳婦不痛快。
說都怪自己身體不爭氣,讓婆婆也跟着受到委屈。
口口聲聲看似將錯處攬到自己頭上,卻明裡暗裡譴責谷紅蓮無情無義,大嫂病了卻一點都不關心,只顧霸佔範桐,並且直接扣了個不孝的帽子在谷紅蓮頭上。
谷家雖然也有勾心鬥角,可谷紅蓮一個姑娘家不用深度參與,自有谷老太太護着。
谷紅蓮有苦說不出,被範家大嫂噁心的當場潑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