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gd集團總裁辦公室。
助理恭敬的向霍靳琛彙報着傅西恆在海城精神病院裡的情況,“老闆,江慕城他現在的一切情況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下。另外我們也跟精神病院打過招呼了,他們會故意留下疏忽,讓傅西恆的人把他就出去的。”
霍靳琛點點頭,目光卻是緊盯着手裡拿的ipad。ipad屏幕裡木青舒安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裡,已經好幾個小時都沒有移動過了。
霍靳琛也知道自己讓人在木青舒住的酒店裡偷偷安裝上監控器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可他也是真的怕她一個人待在酒店裡,萬一想不開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助理見霍靳琛的注意力一直都撲在ipad上,他扶了扶眼鏡,又猶豫的說道,“老闆,好像mj集團那邊也插手了這件事情。他們跟我們一樣,似乎也在挖坑等着對付傅西恆呢。”
霍靳琛脣角輕勾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這個江慕城雖然討厭,不過想來他現在也應該已經通過小舒的主治醫生那裡瞭解了她的精神狀況了。這或許也是因爲他雖然出現在海城,但一直沒有出現在小舒的面前的原因。
他們都是男人,他們之間註定會有一場惡戰要打。
但他們都不想傷害她。
霍靳琛精利的兩條劍眉向上輕輕一挑,放下手上的ipad,仰頭看向助理,“你在通知下去,多派幾個人在酒店那裡,一定要確保她平安無事。”
助理領命退下。
當天晚上,霍靳琛正給小白洗澡時,小白垮着一張包子臉,低聲的問道,“爹地,我今天不小心聽到太奶奶和乾媽說的話,他們說那個盛叔叔出事了,媽咪現在只能一個人了。”
霍靳琛拿起毛巾將霍小白的頭髮擦乾,“大人間的事情,你小孩子就不要多管了。”
霍小白又是扯住霍靳琛的手臂,黑溜溜的眼瞳裡滿是祈求的眼神,“爹地,我想見見媽咪。盛叔叔其實是個大好人……他對媽咪很好的,盛叔叔不在了,媽咪一個人會很孤單的……”
霍小白一直是他們這些大人的開心果。如果可以,霍靳琛也想把他送去見木青舒,有他陪着她,她的情緒或許就不會那麼頹廢了。
可他也有顧忌,她現在的精神狀況那麼糟糕,若是把小白送去,一不留神的萬一哪裡刺激到她,那就難辦了。
“小白,爹地知道你很希望媽咪重新振作起來。不過你媽咪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你乖點,這些天就好好聽太奶奶和乾媽的話,不要再調皮搗蛋了。那樣爹地就可以騰出精力來幫你媽咪了。”
他的話,霍小白似懂非懂。但還是乖巧的點下頭。
等霍靳琛哄好霍小白睡覺後,霍靳琛就接到了一個對他來說可以算是沒有一點驚奇的電話。
傅西恆在精神病院裡被人救走了。
“讓我們的人好好盯住他們,這一次一定要把以前所有的漏網之魚都給抓住了。”霍靳琛對着手機那頭的助理命令着,一身的肅殺氣息彷彿都能通過電波傳到另一頭。
……
海城的另一頭。
阿封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紙箱。紙箱裡,傅西恆緩緩的仰頭看向傅西恆。
四年的精神病院生活,將傅西恆一張臉打磨的瘦削蒼白,眼神也不再似往昔那般充滿邪氣。阿封看着這樣的傅西恆,心裡已經把霍靳琛給問候了一遍。
“少爺。”阿封喚他。
傅西恆眼瞳渾濁,在阿封的攙扶下從紙箱裡走出來。阿封這些年雖然也混入晉城精神病院,遠遠的見過傅西恆幾次,但這次咫尺的距離,讓他更加清楚的發現,傅西恆不僅臉頰瘦削,就連他整個人也瘦的皮包骨,完全沒有了昔日的風采。
“阿封,我吩咐你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傅西恆坐到沙發上後,緩緩開口說話。
他的聲音粗糲沙啞,刺的人耳膜生疼。
阿封眉頭微不可察的輕擰了一眼,“這次還得多虧了白薇那個賤人,我們的人這麼多年一直監視着她,希望能通過她來了解江慕城的一舉一動。沒想到通過她,這次倒是讓我們知道了木青舒回海城的消息。”
阿封一直知道他們家少爺在讓木青舒失蹤後又試圖想挑撥江慕城和霍靳琛的矛盾,希望通過這兩個人的內鬥消耗他們的力量,而他最後能坐收漁人之利。
而若是想洞悉江慕城的事情,那只有從白薇這邊下手了。不過江慕城根本不愛搭理白薇。這四年裡有好幾次他們都想放棄白薇了。幸運的是,這次靠着白薇,倒是讓他們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少爺,我們本來是想按照您吩咐的殺掉木青舒。不過……沒有成功。倒是把木青舒的未婚夫給殺死了。”阿封如實的稟報着。
傅西恆坐在沙發上,瘦骨嶙峋的手指輕覆上他的脣瓣,在他的脣瓣上來回摩挲着。
片刻後,他脣角邊浮起一抹邪佞陰森的笑容,“她的命還真是大啊,這樣都死不了。不過沒關係,我出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和她玩……”
他瘦削的臉配合着他嘴角邊的笑容,恐怖駭人。
阿封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少爺,你先等下。”他對他說完,就一頭扎進一個房間裡,沒過多久,他就抱着一個孩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孩子發燒吃了藥現在剛睡着,阿封將他抱到傅西恆面前,輕聲的說道,“少爺,他就是淘淘。我以前告訴過你的。”
傅西恆眼睫輕抖,目光輕顫,垂眸看向被阿封抱在懷裡的那個小孩子。
三歲多的孩子,瘦的像只小猴子似的。
不過單看五官,還是和他長了有幾分相似的。
傅西恆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後就再也沒有興趣去多看了。阿封見他似乎並不怎麼喜歡這個孩子,想了想還是把孩子重新抱回了臥房。
等他再從房間裡走出來時,他卻是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傅西恆全身不停的抽搐着,一隻手掐住了他自己的脖子,一張臉被掐的通紅。
阿封太陽穴一跳,趕緊將從口袋裡將早就準備好的藥瓶拿出,倒了幾顆藥丸送到傅西恆的嘴裡,逼着他將那幾顆藥丸吞進嘴裡。
做完這些後,他又趕緊去倒了一杯水強灌進傅西恆的嘴裡。
傅西恆吃了藥,過了許久後,全身才不像剛纔那般劇烈的抽搐,臉色也慢慢恢復過來。
阿封剛鬆了口氣,鼻子間又聞到一股刺鼻的尿sao味。他心下一突,低頭去看傅西恆,又赫然發現傅西恆坐着的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灘水漬。
傅西恆的精神已經恢復過來了。他的糗事被手下這麼一目睹,他眼裡漫過一片陰霾。
“你先給我準備一套衣服吧,我要洗個澡。”他聲音陰冷的命令着阿封。阿封不敢再去看傅西恆,小心翼翼的退下去幫傅西恆準備衣物。
半個小時後,傅西恆洗完澡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重新出現在客廳裡。
阿封被他再次的召見,“木青舒現在在哪裡?”傅西恆這一次一開口直接詢問木青舒的消息。四年類似於階下囚的生活,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徹底打垮。
不過在木青舒重新出現前,他這個階下囚雖然痛恨霍靳琛,心裡卻還是蔑視霍靳琛的。
霍靳琛把他關進精神病院,他派人帶走了霍靳琛最愛的女人。
霍靳琛一輩子都會在對木青舒的愧疚中掙扎、沉淪。
這樣的結局對霍靳琛來說也慘烈無比。
偏偏命運總是喜歡眷顧霍靳琛,竟然又讓木青舒活着回到了海城。
他怎麼可以放過霍靳琛?
……
律師找到了木青舒,處理盛迦南身前的財產。
“蘇墨女士,根據盛先生身前簽訂的文件,他的生命若是出了意外,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都將由蘇墨女士你繼承。”律師對木青舒說完,看她怔怔的呆坐在沙發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律師心裡有些同情她,尤其他還是盛迦南的朋友,處於私情,他又不得不叮囑她說道,“蘇墨,迦南他非常愛你,也怕他哪天萬一出了意外,你的生活沒有保障,所以纔在我這裡定下這份遺囑的。蘇墨,爲了迦南,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千萬不要辜負他。”
這一回,木青舒終於有了反應。
她擡眸,笑容苦澀的向對方啓脣一笑。
“我會好好活着的。”她說。
可她說話的語氣虛弱顫抖,這話更像是在安慰他。
律師眉頭緊擰了下,又出聲勸說了木青舒幾句,至於她有沒有聽進去,律師是一點都不敢保證。
“海律師,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請你幫我草擬一份財產轉讓書吧。”木青舒安靜的聽完律師安慰她的一番話後才又開口說話。
財產轉讓書?
律師眼皮一跳,追問她,“蘇墨,你這是想把財產轉讓給誰?迦南生前就怕你受委屈,他現在留給你的那些財產足可以讓你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你可千萬要守住他留給你的這些財產啊。”
木青舒低眸沒有去看律師,只是輕聲的回答他,“海律師,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我也不想讓迦南的爸爸媽媽艱難的過下半輩子。你幫我草擬一份文件吧,迦南對我好……我也希望迦南的親人都能生活的好。”
財產處置權現在都是木青舒手裡,律師有心要再多勸她幾句,可她心意已決。律師沒有辦法,只得先答應她回去草擬文件。
等律師走後,偌大的總統套房又恢復了安靜。木青舒環視了客廳一圈,錦密的眼睫又是驀的一垂,眼底微弱的光芒一滅,一雙眼睛死灰般黑幽。
盛迦南的遺囑,讓她心中越發愧疚難受。
她現在一閉眼腦子裡閃過的都是他的影像,深呼一口氣都覺得空氣中有屬於他的氣息在浮動。在這樣的氛圍下,她這幾天吃不下睡不着,生不如死。
發展到現在,她看到水,會想着去跳海。看到藥,就想着吃安眠藥永遠睡過去……她現在滿心滿腦盤算的都是各種的死法。
死了對她來說或許就解脫了。她可以到九泉之下和他去相聚了。
在木青舒的催促下,海律師最後還是把財產轉讓書擬定好給木青舒送來。木青舒在文件上籤上她的名字後,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的走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