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爾首先拿出一柄黑曜石匕首，上面沒有任何符紋亮起。“這匕首應該怎麼使用？”
“我不知道。”里斯說話的時候眼角微微一皺，被西格爾察覺。
“明白了，我換下一個吧。”西格爾擡起手來，看樣子似乎是要施法。里斯連忙擺手，他可沒有多少靈魂碎片可供分裂，每一次減少都會對他造成沉重的傷害。
“別，我說。”里斯說道：“這黑曜石匕首一共有四把，功能是一模一樣的，就是封印匕首刺中者的某一種能力。例如選擇封印元素施法，就相當於反魔法力場。每一次使用都需要消耗一張有限許願術卷軸，或有人親自施展這個咒語。而且你得選對能力，還要說對有限許願的語言。”
“我如果說封印神力呢？”
“神的力量會下降，但不會全部被封印，只能確定那些半神和聖者會在身體結構上變成普通人。”里斯說道：“我得到這柄匕首之後一直不知道該怎麼使用，直到機緣巧合下使用它殺死一名燈神，利用燈神的核心而激活了它。這匕首雖然強，但我卻不太會使用，所以交給了謀殺之神的聖者。只有在專門的刺客手中他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有限許願術是個神奇的通用系法術，可以創造出不少神奇的效果，多用於製造魔像和燈神之類的鍊金構裝物。比較簡單的機關體，比如黏土魔像只需要土元素核心就可以製成，但是更大型的魔像，例如血肉魔像和鐵魔像就需要有限許願術才能賦予生命和智能。
西格爾一直有製作燈神的念頭，所以也非常關注有限許願術。聯合會留存下來的有限許願術法術抄本並不多，但誰叫獅王亞歷山大是個強大的通用系大法師？西格爾的空間袋裡有三張有限許願術卷軸，正好可以拿來一用。
“第二個問題，謀殺之神神殿的培訓和療養機構在什麼地方？”
“我沒去過，所以不知道。”里斯倒也乾脆，立刻回答到。“我只知道在這處基地有一個傳送陣，前一批從精靈森林運來的傷員就是從那裡離開的。西格爾，你這是要爲精靈報仇嗎？他們可剛剛在新大陸掀起了一場針對人類的戰爭，你能信任他們嗎？”
“你說的沒錯，自從他們掀起戰爭之後，我就不再信任他們了，但我最擅長的卻是將禍水引到別人頭上。”西格爾收好了匕首，將它和有限許願卷軸放在一起。“精靈神和謀殺之神之間的仇怨總要有一個解決的途徑。”
“祝你成功。”里斯說道：“還有什麼問題，一起問吧，我不想讓自己的靈魂碎片離開太久。”
“最後不是問題，而是個要求，我想要所有記載了你的法術和鍊金手段的手冊，魔法書也可以。”
“這有些過分了。”里斯說道：“那裡面是我畢生的知識和經驗，怎麼可能給你？”
“你的前兩個靈魂分身也是這樣說的，不過後來的兩個就想明白並交待了，可惜他們說的不一樣。”
里斯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塌下肩膀來，長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你都會得到的。”
“你說的沒錯。”
他擡起手來，指了指實驗室牆角的架子，那裡堆放着一些植物根莖、動物骨頭和礦石。“第三排架子後面有一個暗格，打開的密語是‘運由血生’，裡面就是我的兩本魔法書和三本試驗筆記。你想拿去看可以，但不要損壞，這是法師與法師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這點我同意。”西格爾走了過去，依言打開了暗格，拿出了那幾本書，迅速塞進空間袋裡。里斯見到這一幕，眼睛瞪得幾乎要突出眼眶。他如遭重擊，一口鮮血涌到了喉嚨口。
“在……在你的心靈世界內，爲什麼會有我的魔法書？”
西格爾降落下來，手持防禦法杖，微笑着回到：“答案很簡單，因爲這裡不是心靈世界。”
“這裡……這裡是真實世界，我不是靈魂碎片？”
“當然不是。我還沒有能力將你不聲不響地完全思維控制，也還沒有掌握切割靈魂的本領，所以一切都是個騙局。”西格爾拍拍手，說道：“我是用了些諾克斯共同會的手段作爲輔助。但起到決定作用的還是你自己內心的矛盾。你覺得自己很強，不過你想象中的西格爾比你本身更強悍。另一方面，你因爲膠質戰士咒語的不成熟而感到自卑，內心對自己的真實實力有所懷疑，結果在你心裡造成一個假象：西格爾要遠比你聰明和強大的多，什麼法術一眼就能看懂，什麼手段信手就能拈來。你敗給了自己的想象力。”
“哈哈哈，我真是白活了！”里斯怒髮衝冠，眼睛裡流出兩道血淚，顯然已經到了瘋狂的邊緣。“被一個小輩玩弄於鼓掌之中，自己還有問必答，把魔法書都交了出去，真是丟盡了老臉！”
“憤怒會讓你的咒語有更大的漏洞，”西格爾故意繼續激怒他，說道：“雖然你本來就毫無勝機。”
“毫無勝機！？啊？什麼叫毫無勝機！”里斯揮舞着手臂，召喚元素的力量，在他身前形成一個又一個咒語的漩渦。在漩渦之中蘊含着瘋狂的殺意，最狂暴的魔法能量就依附在這殺意之上。
西格爾幾乎毫無動作，只是在身前豎起一道冰牆屏障。
“你還在嘲笑我嗎？用一個冰牆來阻擋我的法術？這小小的冰牆在衝擊下會立刻破碎，什麼作用都起不到！”
“我使用它就是因爲它會破碎，將爆炸的衝擊力分散開。”西格爾擡起手來指了指，對里斯說道：“你有多長時間沒有注意自己身後了？”
“身……？”里斯扭頭一看，四枚已經開始膨脹的元素聚合體就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自己聚集起來的元素漩渦被聚合體吸引，就像是在爲它補充能量。爆炸已經不可避免，他試圖用最強的防護咒語包裹自己。
但已經晚了。爆炸的力量瞬間摧毀了冰牆，並將西格爾向後猛力撞上牆壁。他使用氣元素作爲墊子，減緩衝擊力並吹散四射的冰牆殘骸。閃電和酸毒充滿了整個房間，所有物品都變成碎片，像雨點般四射飛濺。實驗室的牆壁焦黑龜裂，地面上四處都是七彩的火焰，散發出的光芒讓西格爾在破碎不堪的牆壁上投下詭異莫名的影子。
包圍實驗室的元素防禦法陣到了極限，因爲這次爆炸超過了普通魔法咒語實驗的級別，所以已經有力量逸散出去。多長時間纔會有人過來查看？由於謀殺之神麾下並沒有多少魔法使用者，缺乏傳送術，所以西格爾估計應該還有兩三分鐘的時間。
他算得上毫髮無傷，因爲這場戰鬥都在他的計劃之中，發展到現在並沒出什麼意外。在與里斯的交談中獲得他性格方面的情報，通過閱讀他的卷軸知道他的法術特點，再加上事先佈置的魔法陣，有心算無心。西格爾本來的實力就比里斯高出一些，自然勝權在手。
里斯仍舊站在剛纔施法的位置，全身焦黑，不斷冒着青煙，如同被烤糊了一般，但真正致命的傷害卻在他的後背上。元素聚合體爆炸掀掉了他後面所有皮膚，並將內臟全都燒熟。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那他就可以算得上神靈了。
西格爾看着被完全摧毀的房間，里斯所有東西盡皆毀壞。不過也不可惜了，因爲對法師最重要的收穫已經在他的空間袋裡。魔法物品，除了神器之外，都是可以製造出來的，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成本高低不同。只有思想和智慧纔是無價之寶。
爆炸的威力有些超過了西格爾的預期，但原因他也很清楚，里斯最後使用的咒語加強了元素聚合體的威力。西格爾轉念一想，將這種爆炸的不穩定結構稱爲聚合體有些不妥，應該爲它起一個新的名字。
而且這種攻擊並不能算作法術，更像是一種元素掌控技巧的運用，是長久以來對元素力量的研究在這個時候結出的果實。西格爾想到了大法師們掌握的特別能力，例如獅王亞歷山大的“法術同化”或者博學士法拉尼斯的“超遠距施法”。這些都是技巧而不是咒語，也許自己的射線也是一種。
難道已經成爲大法師了？西格爾有些不敢相信。真正的大法師要能構建更復雜的咒語，例如空間鎖和永恆靜滯，也就是開始接觸空間和時間的本質力量。自己顯然還沒達到那樣的程度。
一切終究會水到渠成，相信獅王亞歷山大能夠給出明確的答案。在那之前，自己就先將這種射線叫做四脈神箭，取地水風火四種元素形成脈絡的射線之意。
能夠有一種不是咒語的攻擊能力是許多法師夢寐以求的，因爲這可以大大減少準備攻擊性法術的麻煩，用更多的精力專注於應對各種突發情況。雖然四脈神箭存在很多不足——需要瞄準、飛行速度慢、只能打定點、威脅距離也不遠——但它最強的一點卻也同樣突出，那就是可以穿透大部分“咒語”防護屏障。
只有像抵抗元素傷害之類的防護屏障纔會真正阻擋四脈神箭。不過四脈神箭是一種不穩定結構，剝離其中某一種元素會使爆炸的時間提前。西格爾想了想，除非直接驅逐三種及以上元素力量，否則爆炸肯定會發生，只不過威力會大大下降。
多一種手段總是好的，畢竟還有一個神靈的聖者需要對付。西格爾拿起防禦法杖，將兩柄黑曜石匕首都掛在腰上，然後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一陣微風吹來，里斯的屍首變成灰燼，在地上散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