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愛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他，小朋友怪不得長得這麼好看呢，跟方南有點像，尤其是那眉，那眼，精緻，漂亮，讓人看了就覺得喜歡。
“你叫什麼名字？”時愛竟然沒有問過他這個很重要的問題。
小朋友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睫毛長地像是成精了，扇動的時候像是有羽毛掃過時愛的心頭。
“時意。”
即使心裡面已經預料到，時愛的心頭還是跳了一下。她看着眼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和她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
看時愛的臉色怪怪的，不像是最開始那樣帶着笑意，時意強調，“不是十億元的那個十億。是時間的時，意思的意。”
對面這個小姐姐爲什麼還在發呆呢？
“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時愛。”
時意一下子開心地笑了，“好巧啊，你也姓時啊，我們一個姓呢。以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一起玩啦！家裡好大，總是隻有我一個人。嗯，爺爺也好凶。沒有人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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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着說着就往她身邊靠，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滿心歡喜地望着她，“我有很多玩具，我還可以把我哥哥介紹給你。”
時愛胸口裡面像堵住了東西，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但是她臉上竭力讓自己看上很冷靜，雖然嘴角的笑意幾乎都要僵掉了，“你哥哥……他現在……還好嗎？”
幾乎是不受控制，時愛像是一個小偷，悄悄把贓物拿出來，小心妥帖地撫摸着。
她只是關心關心，她給自己催眠，這不代表什麼。
“哥哥很好啊。”
只是……
時意露出一點點難過的表情，軟挼的聲音有點委屈，“只是哥哥很少回家。”
“爲什麼呢？”
時愛覺得自己一定是中蠱了，在這個所謂的方南的房間裡面，像是被人蠱惑了一樣，那些藏了三年不能見光的心思這一刻像是猛獸衝出了牢籠。
又或者是因爲眼前這個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問一下方南，關心一下方南，小孩子是不會多想的。
時意悶悶得，低頭，白嫩的小手指在地上無意識地畫着，“他不喜歡我。”
時愛頗爲意外。
這個小糰子，長得這麼可愛，爲什麼方南不喜歡他？更何況時意是他的親弟弟。
這就很尷尬了，眼前這個孩子也是她的親弟弟。
時愛無奈得想，幸好她和方南分手了。
強行壓下心地裡面那股不受控制蔓延開來的難過，“他怎麼會不喜歡你？他是你哥哥。”
“那他爲什麼總是不回家？”
這個問題，問她，她也不知道啊。
時愛也不回家，但是……這不代表她不喜歡時意。
不管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
“可能工作太忙了吧。”
“那就是喜歡工作，勝過喜歡我啦。”
時愛:“……”
其實時意和方南沒見過幾次，但偏偏對這個大哥哥念念不忘。
“小姐姐，你可以帶我去找哥哥嗎？”
小傢伙要開始賣萌了，大眼睛像是包着一汪水，“我……我爸爸不喜歡我，我媽媽也不喜歡我，我沒有玩伴，我就喜歡哥哥。”
時愛看着滿臉渴望的時意，開不了口。
“我……我幫你問問爺爺，好不好？”
眼裡有光熄滅，好像全世界都暗淡下去。
“爺爺好凶。”小傢伙皺眉，又低頭，“我要走了。我要去上課了。”
小傢伙跑走之後，時愛並沒有在方南的房間裡面待很久。
因爲仔細觀察之後就會發現方南其實根本沒有在這間房裡留下生活的痕跡。
他確實不怎麼回家。
這裡怎麼能算家呢？
她在這裡長大，都不怎麼回來了，更別說方南……
時愛嘆口氣，離開房間的時候把門小心翼翼地帶上。
一出去就碰上了管家。
時愛提醒道，“小少爺喜歡到處跑，把他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要打掃乾淨。不能因爲沒人住就偷懶。”
“好的，大小姐。”管家心裡咯噔了一下，其實院子裡的房間都是會定期打掃的。只是有些房間是一個星期打掃一次，比如時愛的院子。有些房間則是一個月或者兩個月，甚至三個月纔打掃一次，比如方南的院子。
方少爺不回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過年也不回來。
上一次回來，還是時老爺子臥牀不起。
中午，時愛在餐廳見到了時意小朋友。
這算是他們姐弟倆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只是小朋友端坐在特製的兒童椅子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不苟言笑，像一個小大人。
只是在時愛出現的那一刻，飛快地看了她一眼，漂亮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有精神氣的時老，坐地更加端正。
時意一直覺得人人都怕爺爺，但今天小孩子的世界被打開了，原來爺爺也會有這麼溫柔的時候，會笑，會用別人家爺爺對孫子說話的語氣跟人交談。
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個漂亮的姐姐。
時老向時愛介紹了時意，沒提生母，只讓時意乖乖叫人，叫姐姐。
一大一小對視，露出只有他們懂的笑容。
“爺爺，我可以帶小意出去玩嗎？”
時老猶豫了，他對這個孩子的教育政策無比嚴厲。可是這個要求又是最寵愛的孫女兒提出來的，時老不好拒絕。
“好啊。”
時老答應了，這一點明顯出乎時意的意料，因爲他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那雙漂亮靈動的眼睛瞪大瞪圓。那一刻，時愛覺得這個孩子終於有了孩子該有的樣子。
否則，他就被爺爺教得像個古板的小老頭了。
“但是。”
時老是有要求的，“你要在這裡多呆一個星期。陪陪我，也陪陪你弟弟。”
原本時愛是後天要離開的。
時意露出渴望的表情，軟軟地叫了一聲，“姐姐。”
時愛的心情很複雜，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反正方南也不會回來，那她多呆一段時間又怎麼了？
時愛下午帶着時意出門，能去的地方也就是電玩城。
時意看什麼都覺得稀奇，什麼都想試，什麼都沒有玩過。
爺爺管的也太嚴了。
回家的路上，因爲堵車，司機改換了路線。
時愛看到了那條熟悉的街，曾經是她噩夢發源地的花街。隱隱地，有一個熟悉的面孔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