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槍,用最快的速度搖擺,追逐着幻影,最後的子彈,已經傾斜射擊在牆壁上,堅韌的石塊砌牆將子彈反彈折射到屋頂的石板上,再次反彈折-射-回來,來勢洶洶,分明就是射向她的面門。
她只有恍然的感覺,意識裡驚駭無比:糟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扯向了一邊,接着,腳踝處疼痛無比,隨即,她腳下滑溜,翻倒在地。
等她從震撼中驚醒時,已經仰面朝天橫在地面上,一個精瘦彪悍,身上散發着恐怖殺氣的男人已經翻身騎馬,壓抑在她的身上,兩條遒勁有力的腿腳,蟒蛇一樣糾纏箍住了她的腰身,而沉重結實的臀部,自然壓抑了她的小腹部和雙腿,他一雙兇焰畢露的眼睛盯着她,一手切中她的手腕,奪取了手槍,一手伸出尖銳的中指和食指,探在她的咽喉下,已經淺淺地掐進去。
“你,你,你殺了我吧。”戰區特勤少校,軍統秘級殺手情報員喬依嫺,絕望而仇恨地看着趙羽,無力地鬆弛了掙扎半天的脖頸,仰臥着,視死如歸。
“你居然敢毫不猶豫地對一個抗日功臣開槍?誰給你的權利?”趙羽的手指往前遞進了一些,重要稍微發力,兩根手指就可洞穿她的咽喉。
喬依嫺不吭聲,甚至,急促的喘息聲也平靜下來,閉上眼睛,引頸就戮。
“日本間諜吧?”趙羽冷笑了一聲。
果然,她睜開了眼睛,憤怒起來:“你可以殺我,卻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是奉命行事!哼,張鈺,趙羽!”
聽到她的嘴裡吐出趙羽這兩個字,趙羽分外吃驚:“你居然知道?”
“當然知道,你就是半道劫走罪犯葉挺的人,你就是太行山上幫助八路軍打敗日軍的人,你在中條山也有出色表現,甚至,你按照我們軍統的命令,到淞滬暗殺汪僞叛逆,功勳卓著,你的妻子之一是第三軍中的韓雅琳,所以,這裡的韓雅欣是你的小姨子……”喬依嫺嘲諷地冷哼笑着:“在我們軍統的情報網面前,你就是一個可憐的透明人!”
趙羽將繳獲的手槍扔到地上,撫摸着她的臉,眼神冰冷兇悍:“大嬸,你知道得太多了,超過了某人心裡承受的極限了!”
“我呸,壞胚子趙羽,我不是大嬸,我今年才才24歲,看起來象中年人,不過是化妝易容術而已!好了,你殺吧。”喬依嫺激烈地掙扎了一下,昂揚起頭辯解,然後又視死如歸地仰躺下。
趙羽的心裡激烈地鬥爭着,想不到,自己的行蹤全然暴露了,這個軍統女特務,居然敢對自己打黑槍!軍統,軍統,果然夠黑夠狠夠無恥!
“我不殺女人,也不想殺抗日的中國人,可是,你既然敢對我打黑槍,我就不能饒恕你!”趙羽殺機漸起。
他想殺掉了這個惡毒的女人,立刻離開這裡。馬上南下通過緬甸趕赴國外,等研製出新式武器,再回來到新四軍中或者八路軍中,國府軍太兇險了。
“趙羽,你錯了,我沒有想開槍殺你,其實,那是麻醉子彈,我也不會打你的要害。”喬依嫺睜開眼睛,憤憤不平地辯解。
趙羽也奇怪,剛纔她的確在扣動扳機的時候,有意識地翻轉了手腕,而且,那手槍極其袖珍,子彈更加細小,穿過的門板小的可憐。
“你們軍統到底要我幹什麼?”趙羽收斂了怒氣。
“立刻跟我走,到岳陽會見鈞座和參座,還有更多的大人物。”喬依嫺搖搖頭,尊嚴地撅起嘴,藐視着趙羽。
“做夢。”趙羽想到剛纔她用槍威脅自己,就惱羞成怒。
“哼,趙羽,真田茗,你這個投誠的小日本鬼子,對中國的確還挺有貢獻的,不過,你冒充了馬來西亞的華僑,又想欺騙鈞座和參座,欺騙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韓雅欣,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還是聽我的話,乖乖的到岳陽吧。”喬依嫺甩掉了趙羽的手,雙手悠閒地整理着散亂的頭髮,還將丟掉一邊的帽子戴上。
“告訴你,我是中國人,嫡親的中國人,這是我最大的榮譽,不管以前的種種,現在,我不許你侮辱我!”趙羽說着,想站起來。
“切,一看就是小鬼子的流氓做派,還嫡親的中國人呢,狗屁!”喬依嫺用手推搡着趙羽:“去去去,沒有膽子和卵子的小鬼子,不殺你姑話,滾開去!”
趙羽被激怒了,“什麼?你再說一遍?”
“來歷不明的小鬼子!滾開!”喬依嫺已經確認自己安全了,心裡非常後怕,也非常得意,而且,拿捏着他的把柄挖苦攻擊,的確是她的擅長。這是對他驚嚇自己的報復。
“你說我是鬼子?”趙羽的臉色變了。
“說了又怎麼樣?你又能怎麼樣?”喬依嫺擡起下巴,譏笑着:“你再厲害,也不敢動姑奶奶一根汗毛!滾開!”
趙羽怒極,用手指飛快地在她身上點戳幾下,然後撕開了她的軍裝……
十五分鐘以後,趙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背轉身去,等待了一會兒,將地上的手槍什麼地扔給她。
咔咔咔,子彈上膛,再次頂住了趙羽,這一次是脊背,不過,眨眼之間,趙羽晃動了下,手槍又有回到了他的手中,接着,咔咔咔,手槍被拆卸成零部件,嘩啦一聲扔出屋外老遠:“沒事兒別嗶嗶。槍不是你這種層級的女人能玩得起的。”
“你,趙羽,你,你,你居然真的對我這樣,你,我要到戰區司令部告發你,我,戰區上校電訊主任喬伊娜是我親姐姐,我要她帶人將你槍斃了,嗚嗚嗚。”喬依嫺居然耍賴,坐在地上不起來。
“女特務,夠了,我們兩訖了,你用槍威脅我的事情我已經報復過了,你走吧。”趙羽回身,將她攙扶起來。
她已經飛快地整理好了衣服,居然真的梨花帶雨。
在趙羽的印象中,軍統女特務應該都是那種風月高手,所以,那樣懲罰一下也沒有什麼過分吧?誰叫她那樣狂呢?
“哼,”喬依嫺突然氣鼓鼓地走到趙羽面前,撲哧一聲燦爛地笑起來,隨即花枝亂顫,還將手在臉上仔細地試探着,尋覓着,慢悠悠地扯出一些邊緣,然後,將一張完整的面具扯下來,頓時,一張清麗可人的,女孩子帶點兒野性,挑釁,得意的神情,袒露在他面前。
一雙桃花眼,真少見的品種。
變戲法以後,喬依嫺將面具隨手扔到一邊,伸手撫摸着趙羽的手臂和胸膛,又略微回味似的皺眉,淡淡的眉毛,有極爲纖細絨毛的光潔的臉腮,浸染着桃紅之色……居然是絕色的美人胚子,跟韓雅欣在伯仲之間。
“好了好了,張鈺隊長,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吧?雖然你剛纔很粗暴,可是,我對您傾慕已久,是不會計較的,就當我對您這個抗戰大英雄的一份見面禮吧。反正,獻身於你這樣的黨國精英,我心甘情願,你,的確是個厲害的男人,無論是戰鬥技能還是警惕性,甚至是和女人歡好,嗯,張鈺隊長,你知道嗎?這些天,我一邊觀摩你們訓練,一邊對你朝思暮想呢,嘻嘻嘻。”說完,喬依嫺動情地抱着趙羽的腰,將頭埋進了他的胸膛。
趙羽有種做夢的錯覺。
十分鐘以後,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喬依嫺依然一副中年女軍醫的半老徐娘刻板的模樣,只是不時地蹙眉,用手按壓着腹部,當趙羽關注的時候,趕緊撒開手,還嫵媚深情地笑笑。
六匹戰馬,馱着趙羽,喬依嫺,韓雅欣,三名警衛,奔向了西北地域的岳陽城。
男女之情就是那麼奇怪,神秘中帶着毒辣意味的喬依嫺反而讓趙羽非常放心,她說的不錯,要籌建真正的特種部隊,研製新式的武器,必須有國家的力量,所以,國府是絕對不能錯過的靠山,最起碼,你可以瞭解現有的設備和技術,資源,然後,通過國府的途徑,到國外辦事就方便多了。
趙羽也深以爲然,想了解下現有的國府方面軍工設備情況,然後再決定出國以後,採購哪些設備,召集哪些人才,有些可以在本國研製的武器彈藥,最好本國產出。
軍統和國府高層當然對他劫持走葉挺異常惱怒,可是,如果他有逆轉抗戰局勢的能力和大功勳,諒國府高層,也必有新的打算。
“張鈺隊長,你不去岳陽難道是懼怕嗎?”
喬依嫺的挑釁再次湊效,而她那種初經人事以後的隱忍和婉約,更讓趙羽負疚。
“隊長,我們真的去岳陽嗎?”韓雅欣一面緊張地控馬,一面問。
遠芳浸古道,晴翠接荒城。
鄉間公路,坎坷婉轉,在無數的滕曼,竹園,莊稼,松林,灌木叢的遮掩下,在一些屍體的腐臭氣息和蒼鷹盤旋,烏鴉羣集的森然悚然面前,這一支小小的馬隊顯得那麼袖珍,那麼悠閒。
“叫姐夫吧。”趙羽笑笑。
“姐夫。您啥意思啊?”韓雅欣非常震驚。
“沒啥,公開了。”趙羽看看喬依嫺。不知道她到底是美女蛇呢,還是俏佳人,還是霹靂嬌娃,或者是陰謀家。
“姐夫!姐夫,姐夫!我太高興了!”韓雅欣興奮地歡呼起來。
一天一夜,在路上掃蕩了兩小股土匪的擾亂,擊斃了三名散落的鬼子以後,他們進入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