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與公園之間有一條城際公路,往來車輛較多。
即便已是深夜,也依然時不時就有車輛經過。
“我們殺人了?”
女人眼眶紅潤,因爲緊張害怕導致聲音有些顫抖。
男人繼續開着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的手微微顫抖着,額頭不停地冒着汗。
“你掉頭,我們把她送到醫院去!”
女人情緒有些激動,男人不予理會,女人情急之下試圖伸手去搶奪男人手上的方向盤,車子在寬闊的公路上七拐八拐,最後男人緊急踩了剎車,停在了路邊。
男人打開雙閃,沒有防備地對着女人的臉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你特麼不想活了?”
女人的臉上立刻泛起了一層紅暈,她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男人很生氣,如果不是剛剛他開車的時候女人一定要跟他打鬧,他也不會分心撞了人。
他覺得,這件事的責任在於女人而不是自己。
更何況,如果把人送醫院,醫藥費賠償費等可能會讓他這麼多年的積蓄全部賠進去,若是人不幸被撞死,那麼他可能要傾家蕩產。
他奮鬥了半生,好不容易擺脫了貧困過上了現在的小資生活,有一個看起來幸福美滿的家庭,兒子作爲藝術生,花錢的地方也很多。
他不願意因爲自己的一個失誤,毀了自己苦心經營的生活,毀了自己兒子的大好前程。
更 重要的是,副駕駛位子上的女人並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情人。
事情敗露的話,他的婚姻家庭也保不住。
權衡利弊之後,肇事逃逸對於他來說是最有利的選擇。
這條路他走過很多遍,確認剛剛撞人的地方是沒有監控的。
並且在他剛撞到人的時候短暫停留的那一會兒,也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麼目擊者。
男人已經鐵了心,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如果還想要現在的生活,就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給我忘掉!”
男人惡狠狠地盯着女人,語氣中不容有一絲的質疑。
女人看着男人,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變得無比的陌生,好像她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男人。
她咬着牙,紅着眼別過臉去看向正前方,沒有回答。
沒有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男人有些不安心似的,他粗魯地用手捏着女人的下巴將女人的臉強行扭過來看着自己。
“周媛你給我聽好了,今天晚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男人惡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說。
“章鵬你特麼不是人!”女人罵道。
男人冷哼了一聲,突然湊近女人在她的嘴上猛親了一口。
女人厭惡地推開了他,章鵬趁勢鬆開了捏着女人下巴的手。
他重新啓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趙全從路邊的灌木叢後面鑽出來,顫顫巍巍地朝着十七剛剛被撞的位置走了過去。
路面上還留有十七的血跡,鮮紅色的血與黑色的路面融爲了一體。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十七。
縣人民醫院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個警務亭,他想帶十七去那裡。
在他準備穿過公路的時候,十七狠狠地咬了他的胳膊,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疼痛讓他生氣地推了十七一把,瘦小的十七踉蹌了幾步從路邊跌到了靠近路中間的位置。
十七看了眼趙全,爬起來就朝着公路對面跑過去。
公路很寬,中間有一條灌木叢隔離帶。
趙全正要去追,一輛大貨車從不遠處駛來,他往路邊退了退,等貨車經過。
可就在貨車剛剛駛離時,一輛與大貨車相反方向的小轎車卻向着隔離帶另一邊的十七駛來,刺耳的剎車聲讓趙全失了神。
趙全快速走到灌木叢隔離帶,躲進了灌木叢後面查看情況。
只見車上的人停留了一下,隨後一個男人從車子上下來,打開了後備箱,隨後抱起了躺在地上的瘦小的十七放了進去。
後備箱被蓋上的那一刻,趙全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男人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後鑽進車子,快速駛離。
趙全不敢在路上久待,他失魂般地走到路邊,坐在路牙子上望着那攤血跡出神。
“是我的錯嗎?跟我有關嗎?是我害死了她嗎?”
趙全不停地問自己,始終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有一丁點的責任。
“我也是受害者啊”
趙全在心裡不斷地做着鬥爭,在報警與隱 瞞之間來回較量着。
偶爾有車子駛來,壓過那攤血跡。
每壓一次,就好像壓在了趙全的心上。
“也許,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這攤血跡就會完全乾掉消失不見了吧?”
他這麼想着,就好像這場犯罪,也會消失不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