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遠處有幾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野獸發情時的吼叫,聲音裡充滿了貪婪與佔有的慾望。
隨後,幾個高矮不一、胖瘦不等的男人向着這邊飛快地跑過來,臉上滿是不堪的表情。
可是,看他們身上名牌的西裝斯文的賣相,或許平日裡他們就是哪家合資企業的高管也說不定,但現在,他們統統成了不受理智控制的野獸。
“砰砰砰……”
接連三槍響起在那幾個男人的腳下,子彈擊打得路面火星亂蹦。
如果有可能,譚瀠真想一槍崩了他們。可是她不能,再怎樣說,畢竟他們還是平民。而她的任務就是爲了保護這些平民。
“她有槍……”
那幾個男人嚇了一跳,遠遠地望着譚瀠還在冒着青煙的槍口和獰厲的表情,兔子一樣的跑掉了,瞬間便沒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
“我們走吧。前面的那棟大樓,有我們的人在。”
譚瀠籲出了一口長氣,心中有一種悲哀襲了上來,讓她突然間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別太在意,人性原本就是這樣。”
楊臣苦笑着說道。
“你呢?你也是這樣嗎?”
譚瀠邊走邊轉頭向楊臣下意識地問道。
“我?呃,我,我只有見到你的時候纔會這樣。”
楊臣頓了一頓,隨後眨着眼睛壞笑着說道。
他有意調節一下氣氛,不想讓譚瀠因爲看到眼前的這一切而情緒壞到極點。
“死色狼!”
譚瀠一想起當初楊臣兩度在自己面前裸奔的時候,禁不住羞紅了臉,笑罵着啐了楊臣一口,終於感覺輕鬆好多了。
“有你在身邊,真好。”
譚瀠轉過頭去看了楊臣一眼,一顆心感覺是那樣的踏實,再不像之前那樣沉甸甸的了。
“對了,你不是說你不會用槍嗎?”
略略輕鬆下來的譚瀠也有意想避開眼前沉重的現實,轉換了話題。
“誰說我不會用槍?我可是打靶場的常客。”
楊臣翻起了白眼說道。
“那你爲什麼總用鋼針而不用槍呢?”
譚瀠好奇地問道。
“武在止戈,況且,槍這種東西太暴力,能少用就少用。喜歡用針,也是我的一種原則吧。不到萬不得已,我從來不用槍。”
楊臣撓了撓腦袋說道。
“還真把自己當成大俠了。”
譚瀠調侃地說道。
說着話間,兩個人已經小心地避開了一羣羣混亂的民衆,繞過了一輛輛即將爆炸的汽車與燃燒的店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來到了那棟大樓之中。
剛一進樓,幾個國安特工便迎了上來,其中那個曾經緊隨在譚瀠身後的八號驚喜地喊道,“組長,你沒事,太好了。”
譚瀠也是一陣悲喜交加,剛纔自己在地獄的門口繞了一大圈,乍一見到自己的手下,心中那種情緒的複雜,當真是無法言說。
“我沒事,你們怎樣?與當地的警局及軍區聯繫上沒有?具體情況查明沒有?”
譚瀠重新恢復了那個鎮定自若的女強人形象,邊往樓上走邊沉穩地問道,彷彿,在她身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一共死了五名兄弟,三名是在那輛爆炸的汽車中犧牲的,另外兩個是在與那幾個突襲槍手的戰鬥中犧牲的。當地的警局已經聯繫上,警察全員出動,只是現在還無法控制整個局面,太亂了。
我們已經請求附近二百華里以外的軍區緊密調派軍隊維持秩序,進行戒嚴。軍隊已經出發,最少要在一個小時後才能到達藍亭進行緊急管制。
情況已經查明,是西北獨立軍那羣混蛋乾的好事,他們利用黑客攻擊切斷了包括藍亭市在內的南部沿海十三城的電網,利用黑夜煽動民衆暴亂打砸搶,強X婦女,目前造成了多大損失尚不清楚。”
那個八號沉穩地回答道,可是,沉穩的語氣中卻透露出了一絲壓抑不住的憤怒。
“知道了。”
譚瀠面無表情地往樓上走,可是內心深處卻波翻海覆,憤怒到無以復加。
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如果不還以顏色,西北獨立軍還會更猖狂!
“謝謝你!”
那個九號走過楊臣的身邊時,用低不可聞的聲音悄聲向楊臣說道,卻令楊臣不禁愕然。
“謝我什麼?”
楊臣有些摸不着頭腦地說道。
那個九號回過頭來向他微微一笑,促狹地眨了眨眼睛,卻不再說話,繼續向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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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特工們臨時用暴力手段徵用了大廈的一個會議室,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特殊情況必須特殊處理。
譚瀠站在會議室的窗前,望着樓下處處燃起的火光與瘋狂亂躥的人羣,心裡在深深地懺悔。
如果不是自己的無能,如果自己能夠及早地查出線索,就完全有可能預防現在這場大暴亂的發生。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你別過於自責,一切錯不在你,只能說,西北獨立軍那幫混蛋太狡猾也太陰險了。”
楊臣走到譚瀠的身後,輕聲安慰他道。
“這個組織就是附着於國
家機體之外的一顆毒瘤,我發誓,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拔除掉他。”
譚瀠恨聲說道。
“你現在有什麼計劃嗎?”
楊臣回頭望了一眼屋子裡正忙碌成一團的國安特工們,沉默了半晌說道。
“唉,我現在腦子裡很混亂,真的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譚瀠長嘆一聲,有些發愁地說道。
“我倒有些建議,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楊臣笑了笑,玩弄着手中的咖啡杯子,輕聲說道。
“你有辦法了?快說,快說!”
譚瀠驚喜交加,一把抓住了楊臣的胳膊,連聲說道。
她的聲音是如此之大,登時就傳遍了整個屋子,所有的特工都不說話了,驚訝地擡起頭來,望向了兩個人。
他們心裡都納悶,怎麼平素裡沉靜如水的組長飛鳳這幾天情緒一直有些不對勁呢?
不過,看着譚瀠正抓着楊臣的胳膊像個小女孩兒似的搖啊搖個不停的,那些特工也全都釋然了,相互間對視着曖昧地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太誇張了吧?所有人都看着你呢,反正,我一個大男人是無所謂的。”
楊臣壞笑着望着譚瀠說道,糗得譚瀠臉上一陣陣羞紅,猛然間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不好意思起來,趕緊鬆開了楊臣的胳膊。
“其實我的這個計劃也都是猜測而已,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我只是想說出來,供你們參考罷了。”
楊臣清了清嗓子,環望了屋子裡的特工們一眼,朗聲說道。
忙得焦頭爛額的特工們都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望着他,期待這個智商高達140的傢伙想出的辦法,哪怕僅僅是一個猜測,也能聊勝於無,總比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的乾着急要強。
“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吧。這麼多人都等着你呢。”
譚瀠瞪了他一眼,可是語氣卻說不出的嬌憨,只是她自己卻並未感覺到罷了。
周圍的特工們當然都聽得出來,肚子裡好笑,不過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總得給自家的組長一個面子。
“我也不是賣關子,總得給我一個整理思路的時間吧?!”
楊臣翻起了白眼,兩個人險些又故態重萌地掐起來。
“首先要從你們回到藍亭市被人襲擊說起。爲什麼我們剛乾掉那個殺手,襲擊就如約而至?爲什麼當初在河平市就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並且,那些殺手準備得十分充分,對你們行進的路線瞭若指掌,而且個個都是強悍的精英,我想,這肯定不是偶然。如果不出所料,必定有一個西北獨立軍的大人物主持全局,發動了專門針對你們突然襲擊,旨在復仇。這是其一。
同時,我之所以判斷有一個西北獨立軍的大頭目在這裡坐鎮,也並非是只有這一個原因。你們可以想一想,南部十三個城市,藍亭市最大,僅僅這一個城市發動的暴亂就足以震驚全國,所以,藍亭市也是駭客襲擊的重點,煽動暴亂的中心,不容有任何閃失,必須有一個大人物坐鎮。至於要殺了你們替那個殺手復仇,或是,也只是一個意外的計劃,並不在這個發動駭客攻擊的大範疇之內。不過,這樣一來,他們也等於不經意間露出了馬腳。
原本我還不能這樣肯定,但現在我能從他們派人襲擊你們這一點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斷定,西北獨立軍此次必定派出了重要人物坐鎮藍亭。”
說到這裡,楊臣呷了一口手中的咖啡。
“可是,就算我們判斷出西北獨立軍有人坐鎮藍亭指揮煽動暴亂,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上哪裡找出他們?誰又能知道他們倒底躲在哪裡?”
譚瀠皺眉提出問題。
“彆着急,聽我說下去。找到他們雖然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們再從另外一個角度分析。你們來看,街下的人羣雖然很瘋狂,正在肆意地打砸搶,可你們想一想,中果沒有煽動他們的人去引導着他們做些什麼,他們就算再瘋狂,也絕對不會這樣有組織有秩序地一條條主街的砸過去,搶過去,並且,同時間,在藍亭市,還有那麼多的區域同時發生暴亂,如果沒有事先有計劃的組織大批人手埋伏好,這種大範圍的暴亂絕對不可能這麼快這蔓延發生。”
楊臣冷靜地條分縷析道,眼睛裡閃動着一種叫做智慧的光芒。
“接着說下去。”
譚瀠若有所思地說道。
“可以想像一下,這樣有組織的大暴亂,需要多人手來進行煽動?恐怕沒有一千也要八百人吧?
可是,做爲西北獨立軍這樣見不得光的組織,他們是絕對不會派遣這麼多人公然進入藍亭市這樣大型的城市煽動暴亂的,那樣只會暴露他們的身份,一旦行動失敗,會遭受巨大的損失,所以,他們划不來,也不敢這樣做。
問題就出來了,既然他們本身不敢派人進行這樣大規模的煽動暴亂,他們又哪裡來的這麼多的人手呢?這也是一直困擾我的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楊臣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也開始了皺眉思索。
“這些人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人,並且,有能力組織這樣大規模暴亂的人,必定是一些不良的社會組織,我在猜測,會不會是西北獨立軍與當地的黑社會頭子相勾結,聯手炮製了這場暗夜之中的大暴亂。”
楊臣停頓了一會,最終石破天驚地說道。
“什麼?”
屋子裡的一幫
特工面面覷,均是大吃一驚。
“而西北獨立軍肯定是給了這些黑社會頭子莫大的好處,通過買通他們來製造暴亂。如果真的像我們猜測的這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個坐鎮藍亭市指揮煽動這場暴亂的西北獨立軍頭子,現在肯定與當地的黑社會頭子在一起,搞不好,他們現在正喝着紅酒舉杯相慶呢。”
楊臣冷笑了一聲說道。
“楊臣說的沒錯,這個分析極有可能。只有黑社會的地痞流氓幹這個纔是行家裡手,並且,也只有黑社會才能組織起這樣龐大的人手。
九號,你立即聯繫當地的警局局長,我要與他見面。”
譚瀠的臉色肅重下來,向九號下達命令道。
“是。”
九號應了一聲,轉身抄起了衛星電話,調頻,開始撥打當地警局局長的無線電專用頻道。
楊臣的分析滴水不漏,讓一羣特佩服得五體投地,更讓譚瀠看着他的眼神裡滿是驕傲與自豪,彷彿,這個結果是她自己分析出來似的。
“真不愧爲智商高達140的怪物,果然了不起。”
八號在向旁邊的一個特工驚歎着說道。
楊臣絕豔驚才的表現已經深深地折服了他們。
不過,這也僅僅限於最有可能的分析與猜測,結果如何,卻要等到行動時才能見分曉了。
“給我接總部,我要與局長直接對話,需要暴龍特警的強力支援。”
稍稍沉默了一下,譚瀠繼續發佈指令道。
“暴龍特警?”
楊臣艱難地咽口唾沫說道,有些發暈。那可是直屬國安局的特警部隊,關於這支部隊的傳奇故事,如果寫成書恐怕能裝滿幾車皮。什麼飛機制伏人犯、極地追捕毒梟、五十人的隊伍在非洲消滅恐怖分子五百人的正規部隊,等等等等,數不勝數,因這許多神奇的事蹟,被喻爲世界上最優秀的特警部隊。
每一個神秘的暴龍特警隊員,那可都是楊臣這個軍事迷心中的偶像。
“嗯,是的,暴龍特警,這是我們國安局的驕傲。”
譚瀠提起暴龍特警時,擡起了下巴向楊臣笑笑,笑容很自豪。
“早就想見識一下暴龍特警了,沒想到,今天還有與暴龍特警並肩做戰的機會,更是做夢都沒想到啊。”
楊臣搓着手掌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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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特工都看着他笑了,這傢伙有時候智比天高,有時候像是一個還未長大的大男孩。
“組長,電話已經接通。當地警察局長王毅斌要和你通電話。”
一個特工將電話交到了譚瀠的手裡。
譚瀠接過了電話,可以聽到,警局局長無線電通訊器裡傳來了無比嘈雜的聲音,聽起來,藍亭市的警局已經忙成了一鍋粥。
“王局你好,我是國安局,代號飛鳳。相信,既然我能打進這個專用的無線電通訊頻道,你就應該不必再懷疑我的身份了。況且,我們之前曾經通過電話。”
譚瀠沉穩地說道。
“飛鳳你好,有什麼指示?”
看來那個警局的王局絕對是個精明幹練的人物,一句廢話沒有,半點都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
“事關機密,我要求與你面談,並且請求你的幫助。”
譚瀠心下暗讚了一聲,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好,你在哪裡,我去見你,與今晚的大暴亂有關。”
王毅斌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乾脆地答應道。
看得出來,逢此大亂,他的事情太多,不過,還是爽快地答應了譚瀠的要求。
畢竟,與今晚的暴亂有關,這個事情可千萬不能含糊。
“好,我們沒有車,街上暴亂分子又實在太多,實在無法到你們那裡去,抱歉。”
譚瀠有些歉意地說道。
無論怎樣說,自己求人辦事還要讓人家來,未免架子有些太大了。
“請報告你們的具體在位置,我馬上過去找你們。”
王局說道。
當下,自有特工將他們的具體位置告訴了王局,半個小時以後,樓下有車聲響起,隨後,一大批防暴警察持着防爆盾牌出現在大廈樓下,開始維持下面的秩序,幾個身着警服的警察快步走進了大廈。
爲了避嫌,楊臣還是沒有與譚瀠她們一起與王局會晤,說到底,他畢竟還不屬於國安局,還是個局外人。
雖然國安局的特工們都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但當成與成爲,畢竟還是兩碼子事。
短暫的會晤結束後,王局繼續出去忙了,看得出,做爲一個警局局長,卻無法阻止這樣一場大暴亂,他的內心深處也是充滿了自責。
望着王局遠走的背影,楊臣從另一個房間轉了過來,迎上了往回走的譚瀠。
“有什麼結果嗎?”
楊臣緊張地問題。
“嗯,暫時還沒有,王局正在調集相關人手在查。他說力爭二十分鐘內給我回信,這個警局局長,還是蠻幹練的。”
譚瀠點頭說道。
“組長,暴龍特警已經接通,五十名特警隊員會以最快速度在兩個小時之內趕到。”
已經接通了國安局總部的九號特工肅容報告道。
“好,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我要抓住那條大魚!這一次,必須完成任務!!”
譚瀠緊緊地抿起了嘴脣,在心裡暗暗發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