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鬆開了時小念，雙手抄袋，很自然的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煙，這個位置並不是禁菸區，但是顧南城這段時間來幾乎不曾抽過煙。
時小念就這麼看着他，點燃香菸，再叼在嘴邊，很沉的抽了一口，煙霧瞬間就繚繞了這人。
頭一次，時小念有了一種對這人陌生的感覺，更多的是一種高不可攀。
“照片裡是真的。”顧南城很淡的開口，沒有否認的意思。
越是這樣的坦蕩，時小念越是錯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這麼傻傻的看着顧南城，完全沒了反應。
她在等着顧南城和自己解釋，結果顧南城卻沒了任何解釋的意思，整個人被包裹在煙霧繚繞裡。
時小念繃不住了：“顧南城，你就給我這個答案？你不和我解釋下嗎？”
“我沒有辦法給你解釋，因爲我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顧南城的口氣很平淡，並不顯山露水，“但是我能保證的是，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也不可能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說完，他才淡淡的看向了時小念：“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她是誰？”時小念冷靜的一字一句的問着顧南城。
顧南城的喉結微動，忽然就這麼定神看向了時小念：“小念，你信死去的人會復活嗎？她當年死在我懷裡的，我看着她沒了氣息的，結果現在她卻重新站在我的面前，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給你解釋。”
一直都是沉穩的顧南城，意外有了情緒的波動，那眸光裡的複雜，就這麼焦灼的看着時小念，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跟着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我想找的，也不過就是一個答案。”顧南城說的直接，“但是，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記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曾經熟悉的那個人，甚至我們之間共有的秘密，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我想懷疑，卻又無從懷疑。”
“……”
“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和你解釋？”顧南城就這麼撐着扶手，“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
“……”
……
在這樣的怒吼裡，時小念隱隱抓到了重點，但是這樣的重點卻又飛快的一散而過，讓人怎麼都摸不着頭緒。
忽然，她的神情裡閃過了一絲的不可思議：“是……是慕夏安回來了嗎？”
所有的人，都不可能讓顧南城有這樣的反應，唯有慕夏安。
那個曾經改變了顧南城生活軌跡的女人，一個時小念從來沒見過，但是卻又處處被人提及的女人。
“她不是死了嗎？”時小念的情緒也跟着激動了起來，“顧南城，死人不可能復活的，而且你說過，她在你懷裡死去的，難道你連一個人死了還是活着都分不清嗎？”
“我不知道。”顧南城拒絕再繼續聊這樣的話題，“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這個事，起碼在我自己都沒弄明白以前，我不會讓我周圍的任何人再捲入這個事情，這一段時間，很不安定。”
這些話，顧南城說的有些匆匆，卻在時小念的心裡投下了巨大的陰影。
顧南城，她時小念徹徹底底的擁有了這個男人，但是對於這個男人的認知，她是少之又少。
“別胡思亂想。嗯？”顧南城的手不知在何時捧起了時小念的臉，薄脣就這麼吻了上來，“你是我老婆，不準在胡思亂想。”
“我……”
“我如果想隱瞞你任何事情，你要相信我，豐城你不可能找得出任何的證據，絕對不可能。”這一點顧南城說的是實話。
時小念的心跳的異常快，腦子裡不斷交替而過的都是那些曖昧的畫面。
但是在顧南城的眸光裡，她卻又看不見任何心虛的神色，彷彿那個蠻不講理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眼前的男人。
“回去吧，恬恬的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她吵着要回家，張媽也已經做好飯菜等着恬恬了。”顧南城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迥勁的大手重新牽住了時小念的手，那手心卻透着滲骨的涼意，被大掌包裹住的時候，似乎那樣的溫柔也已經抵擋不住這樣的涼意。
顧南城很自然的牽着時小念超前走着。
時小念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怎麼了？”顧南城轉身，耐性十足的看着一動不動的時小念，“還有什麼想問的？”
“既然你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晚上要留在那過夜。”時小念很認真的看着顧南城，“你有妻子，有孩子，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在一個陌生女人那過夜。”
“並沒有。”顧南城很淡的應了聲，“除了第一天晚上，我們誰也沒睡，聊了一晚上。而後，基本入夜後我就回去了。”
時小念沒說話，平靜的神色看不出她是信了還是沒信顧南城的話。
顧南城微嘆了口氣，纔想再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時小念卻忽然率先走前一步，顧南城一怔，這纔跟了上去。
“小念，你在生氣嗎？”顧南城詢問時小念，但是卻是肯定句。
“沒有。恬恬不是要出院了？我們在這裡太久，她會出來找的。”時小念把所有的情緒都藏了起來，“我說了，我相信你，那麼你說的話，我都會相信。”
顧南城的眸光低斂，視線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時小念，一句話沒說。
那眸光變得複雜的多，也更多的耐人尋味，講不上來的感覺，但是時小念心頭縈繞的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卻怎麼都散不去。
最後，繃不住的人是時小念，她又催促了一次，立刻轉身，快速的朝着厲昕恬的病房走去。
結果，這一次，時小念卻被顧南城拉住了手，在錯愕中，這人重重的吻了上來，似乎急於在時小念的身上找尋什麼。
這樣的吻，又重又沉，甚至還帶了幾分的急切，一點點的逼的時小念無路可逃。
她下意識的反抗，但是換來的卻是顧南城更爲野蠻的對待，她的手腳在不斷地揮舞，女人的力氣不可能抵擋的過男人。
更何況，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自己最愛的男人。
時小念漸漸的，沒了反抗，只是有些委屈，被動的承受這人的吻。
或野蠻，或綿長，又或更多帶着複雜的情緒的情感焦灼。
一直到脆生生的聲音出現：“爹地，媽咪，什麼時候……唔……我什麼也沒看見。”
厲昕恬的手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李銘輕咳一聲，也很自然的轉過頭，眼觀鼻，鼻觀口，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他明明記得自家老闆在這種事情上一直很內斂的，結果偏偏遇見時小念，就好像一直放出籠子的野獸，徹底的一發不可收拾。
咳咳……是有那麼點，妨礙風化。
時小念聽見厲昕恬的聲音，也回過神，立刻推開了顧南城，滿臉通紅，顧南城反而像一個沒事的人一樣，很自然的牽住時小念，霸道的不讓她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而後，他走向了厲昕恬：“爹地帶你回家。”
“好。”厲昕恬乖巧的點頭，“米伯伯來過了，他說我要叫伯爺爺，是這樣嗎？”
“嗯。”顧南城點頭，“恬恬不想叫的話也可以。”
厲昕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卻沒回答顧南城的問題，就這麼在顧南城和時小念的身上打轉，忽然就這麼脫口而出：“爹地，你這麼親媽咪，是不是很快就有小弟弟和小妹妹了。”
李銘被嗆了下，很大的咳了一聲。
時小念徹底的不好意思轉過身：“你胡說八道什麼呢！”然後就匆匆的走進房間，收拾東西。
而顧南城則低低的笑了笑，似乎又恢復成了那個溫潤的男人，溫柔的看着厲昕恬，衝着她笑：“恬恬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都可以啊。”
“那媽咪再給恬恬生一個好不好？”
“好啊好啊，之前爺爺說，家裡要再多幾個孩子，纔會熱鬧。”
“好，那等下問問媽咪願意不願意，好不好？”
“好。”
……
父女倆的對話有一句沒一句的，時小念出來的時候，聽見的都是這些，那種羞澀的感覺不言而喻。
她甚至沒看兩人，快速的朝着車子的方向走了去。
顧南城這才抱起厲昕恬，很從容的把她放到了安全座椅，自己這才繞回駕駛座，這種事情，顧南城歷來不假他人之手。
半小時以後，顧南城驅車回了顧家大宅。
結果，他在安排好厲昕恬後，忽然，顧南城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上面一個陌生的電話。
時小念看向了顧南城，顧南城就這麼坦蕩蕩的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顧南城很淡的應了句：“我一會就會到顧氏，你在那裡等我就可以。”
所有的話，坦蕩蕩的，若是以前，時小念根本不會懷疑顧南城。
但是今天的照片以後，時小念不否認，自己的心裡已經種滿了懷疑的種子。
在顧南城掛了電話後，她看向這人：“你要去公司嗎？”
“嗯。”顧南城沉了下，給了答案，“先前堆積了很多事情，李銘和爸處理不了的事情，我必須去處理。”
“如果我說不可以，今天在家陪我呢？”時小念忽然開口，態度卻變得異常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