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營步兵來到牆角下，守軍開始發動城防工事，鐵湯、石塊、鋼釘、各種污穢物等等，被躲在暗處的守軍傾瀉下來，一時間壓得一營步兵擡不起頭。
“城中有能工巧匠，那些機關裝在暗處，守軍可以不露頭攻擊我軍，這城不太好攻啊。”少典業越看越心急。
“正常，弩兵的威脅太大，是我也會這麼組織防守，只是沒料到守軍的士氣挺高，他們的防守至今滴水不漏，沒有給我們任何機會。”莫俊一直在尋找守軍的破綻，可惜未能如願。
一營趁防守的間歇終於升起七八架攻城梯，爲避免守軍破壞，特意將梯頭架在垛口下方。
莫俊精神一振，只待步兵登上牆頭，守軍便無處可藏。
護國紅軍的單兵戰鬥力自然遠超地方城防軍，一旦短兵相接定能打出優勢。
數十名步兵躥上攻城梯，每架梯都有七八個，一營戰士身手矯健，不到三十米高的城牆只需十多息就能登頂。
少典業的嘴角剛勾起，城牆頂端的木方突然翻動，攻城梯竟被推開，底下的步兵沒能壓住，所有攻城梯往後倒下，梯上的士兵慌忙跳下來。
“靠！”莫俊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城牆表面的木板是活動的，守軍竟如此陰險！”
兩名團長終於知道那些木板的用途了，這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否則賓來城不會費那麼大勁給所有城牆裝上木板。
“鳴金召回一營，二營推攻城錘上！”莫俊趕緊改變戰術。
繼續爬城牆還是會捱打，也不能對守軍造成傷害，非常被動。
守軍懾於強弩的威力，沒有冒頭追擊後撤的一營。
二營同樣順利地推進到城門口，可城樓上突然丟下許多罐子，掉到地上碎開，黃澄澄的火油流了一地。
“快閃開！”二營長大喊。
這是守城方慣用的招數，火燒攻城錘，不過這招數有個缺點，火油的消耗要大於攻城錘，從價值上來說是比較浪費的方法。
莫俊皺着眉頭說：“好頑強的抵抗意志，這是護國紅軍成軍以來碰到最頑強的敵人。”
“不對！左右兩邊有情況！”少典業發現異常。
原來城池兩邊煙塵大起，看似有大批人馬包圍過來。
莫俊舉起望遠鏡仔細查看，“怎麼是莽牛？”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又多看幾眼，確實是莽牛！
這個世界的肉食多數是莽牛肉，各地都會圈養莽牛而且數量不少，但是莽牛性格溫順膽小，即便你用皮鞭打它也未必會發狂，在戰場上容易受驚，害怕的時候就會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守軍趕那麼多莽牛出來幹嘛？送給我們犒勞大軍嗎？”少典業也看清楚了，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
“下令二營撤回來！”莫俊比較謹慎。
這跟他以前的風格大不一樣，當年在第八軍團悍勇無比，受丁道賞識當上了親兵。
不過他跟着丁馗的這些年見到太多新奇東西，尤其是軍事方面的，每一樣都有意想不到的殺傷力，因此他患上了對新事物的恐懼症，也正因爲這個恐懼症挽救了兩團士兵的性命。
“不好！他們點火啦！糟糕，用火燒莽牛，那莽牛還不瘋了！”少典業幾乎蹦了起來。
遠處的莽牛羣冒出火光，即便不用望遠鏡也能看到蠻牛身上有火。
若是丁馗在此肯定大吃一驚，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火牛陣！
各個世界的人類在冥冥之中會發生相似的事情，說不定所有人類都有相同的起源，充滿智慧的人類並不屬於某個世界或空間的特有產物。
護國紅軍陣地的左右兩邊都有幾百頭莽牛，兩羣莽牛發了瘋似的衝過來，依稀可見它們的尾巴上綁着一團火球。
與地球戰國時期田單的火牛陣有一點區別，就是牛角上沒有綁尖刀。
“輔兵趕快架起拒馬！其他人都退到拒馬後方，三營負責開挖坑道。”莫俊愈發冷靜。
“強弩三營也去幫忙挖坑道，一營、二營往左右拉開！”少典業把預備隊派出協助步兵三營。
攻城陣地上的弩兵往回跑會造成混亂，而發瘋的莽牛是盲目的，不會追着人頂，最好的選擇就是往兩邊散開。
“莽牛後面還有人！”莫俊下令時沒有放下望遠鏡。
少典業順着莫俊看的方向望去：“居然是衝車！”
“衝車”是馬拉的戰車，前方是插滿長矛的車輛，馬套在後面，駕車之人可躲在車輛後方，此物專門用於衝擊遠程兵的戰陣。
由於衝車的製作工藝很高，不便大規模製造，而且它受地形的影響比較大，衝擊力和靈活性遠不如騎陣，所以正規軍部隊早已棄用。
今天衝車出現在賓來城，這對擁有能工巧匠的城市來說不稀奇，稀奇的是這種器械正好用來對付弩兵，而且是跟着火牛陣後面。
“快，下令弩兵撤退！步兵一團也撤！今天先暫避鋒芒。”莫俊意識到己方很難抵擋敵人的連環進攻，就算擋下來了也有大量傷亡。
這路兵馬的總指揮是莫俊，少典業是副指揮，只是莫俊不會直接命令弩兵，要給少典業留點面子。
在兵力相當的正面戰場上，步兵一團和強弩一團是第一次戰敗。
沒錯，就是戰敗，生生被賓來城守軍打跑，說好聽點是撤退，儘管少典業心中極不情願，但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衝車部隊不是無敵的，只需一隊騎兵繞後攻擊，便可輕易將其擊敗，這是正規軍部隊棄用衝車的一個原因。
可惜鍾爲力求快速攻佔石埠郡，只派了三千戰兵和兩千輔兵到賓來城，裡面沒有騎兵。
助戰部隊倒是有騎兵，例如196師團。
湯福看完軍報，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攏，“莫俊戰敗了！逢參謀，你猜對了。”
196師團參謀逢敘是剛調來的，易升投靠丁馗後對部下進行了一輪清洗，該換掉的換掉，該提拔的提拔，逢敘便是原參謀上調指揮部後繼任的。
逢家是東星郡第一批支持易升的名門望族，家中子弟喜愛讀書，也有研習軍史的人才，逢敘是最出色的一個。經族長對易升力薦，逢敘便空降到196師團當參謀。
他通讀軍史，熟悉軍務，到196師團後經受住了湯福的考驗，逐漸在軍中站穩腳跟。
“其實屬下在家中也曾研究過如何對抗護國紅軍，當初想過幾種辦法，其中就有啓用衝車部隊，不過相比賓來城中的高人，屬下相形見絀。”他挺佩服想出火牛陣加衝車的人。
“這賓來城的打法很難複製，那些木板機關不是誰都能做的，需要有能工巧匠，說不得要工匠大師出手，而且他們有一個極大的破綻。”他沒有一味地誇獎敵人。
“什麼破綻？”湯福越來越信服逢敘。
“這種守城方式太有針對性，換作我軍攻城，效力將大大縮減，我們有足夠的兵力阻止他們放出莽牛，且有騎兵大隊剋制衝車部隊，至於城防工事，逐個破壞就是。”逢敘雖敬佩對手但也不失自信。
“那我軍應當趕去與莫俊部匯合。”湯福聽到自己的部隊能打贏便放心了。
“且慢，我軍若主動過去怕是不妥。”逢敘攔住湯福。
“爲何不妥？”
逢敘笑道：“人家剛打敗仗，我們就靠過去說能打贏敵人，這不是打莫俊指揮的臉嘛。”
這個擔心很快就不成問題，莫俊的信使來了，請196師團到賓來城下會師，一同商議攻城事宜。
莫俊是軍中的老油子，深知完成任務的重要性，並不看重自己的顏面，打輸了他認，有助戰部隊他用。
會師之後逢敘將想法再說了一遍，得到莫俊和少典業一致認可。
“有湯將軍和逢參謀相助，賓來城即日可下。”莫俊恢復了信心。
逢敘看了看湯福，然後道：“莫團長過獎了。屬下覺得賓來城守軍可能還有後手，我軍不宜貿然強攻，最好先探明守軍的所有手段。”
“報！城中有使者在營外求見。”
幾位軍官相互看看，均露出意外的表情。
“先聽聽使者說什麼吧，讓他進來。”莫俊做主，其他人沒有意見。
賓來城主竟然主動提出開城獻降！
“詐降！一定是詐降！”少典業拔劍，想到後營將使者砍了。
“別衝動！”莫俊按住少典業，“讓湯將軍和逢參謀見笑了。”
“呵呵，年輕人就是有股子銳氣。”湯福不好說什麼。
護國紅軍這一老一小的搭配正合適，穩重和熱血都有了。
“賓來城是誰在制定戰術？這點很關鍵，那人應該知道我們不會相信開城獻降的事，畢竟他們才小勝一仗。”
逢敘不是給莫俊面子才這麼說的，護國紅軍雖敗但傷亡甚微，最大的損失只是丟了些攻城器械，人員傷亡可忽略不計，賓來城守軍只能算是小勝。
“我們資料上的城主是一位耳根子軟的人，絕對沒有魄力和膽識與我軍一戰，這麼看來應該另有高手從旁指點。”莫俊手上有安全局和老諜情司提供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