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說了的，只是……”楊志忠自己好像也想不明白，遲疑的說道。
“或許是因爲曹家的那位下人是先把瘟疫傳播出去，然後才發病的，他發病的時候，後來發病的那些人已經被傳染上了，再做消毒便已經沒有效果了。”金鎏把自己想到的說了出來，還有一個可能性她不想說，也不敢說，怕說出來後就成真了，那就是瘟疫的病毒已經變異，白石灰和醋已經不能剋制它們，若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就更加的棘手了。
“這麼說這個瘟疫是有潛伏期的！”秦之翦眉頭一皺，開口說道。
“這樣一來，那些和患病者有所接觸的人便更要隔離起來了！”方老大夫緊迫的說道。
“還有醋和白石灰！”站在後面的碧璽也忙道：“這兩樣可要多準備一些纔是！”
金鎏點了點頭，望向秦之翦：“王爺帶了不少人來富源縣吧，人越多越容易使瘟疫傳播，加上王爺的人難免會與那些人發生接觸，最易被傳染上瘟疫，這兩樣一定要多備些，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楊老爺……”金鎏說着見秦之翦點了點頭，轉頭望向楊志忠，他是富源縣的人，這裡的情況他最瞭解，這兩樣東西該從哪裡弄來，他自然也是最清楚的了。
說到這個，楊志忠的臉上卻露出苦惱的神情來，嘆了口氣，道：“這個說起來是本縣恥辱啊！”
“怎麼回事？楊老爺但說無妨！”金鎏忙問道。
楊志忠看了金鎏一眼，遲疑了一下，纔開口道：“本縣有個專做白石灰生意的人，是個獨戶，叫蔣家旺，這個蔣家旺視財爲命，消息倒是靈通的很，楊某才發現了白石灰和醋的功用，他便不曉得從哪裡得知了，不僅立馬擡高了白石灰的價格，還趁着那會子沒有封鎖縣城，把富源縣附近幾個縣城的白石灰都蒐羅了回來，不僅如此，就連醋他也囤積了不少。白石灰和醋本不是家家戶戶必備的東西，若是沒有瘟疫，誰也不會想到要備着這兩樣，現在爲了消除瘟疫，每天都有人上他那去買這兩樣東西，原本一文錢便可以買一袋子的白石灰，他生生的漲到了一吊錢，還時常缺斤少兩，醋就更不用說了，價格貴的平常人家根本買不起，就在金三小姐來之前，我們這裡還不時能聞見誰家燒醋的味道，現在也鮮少能聞到了。”
一個獨戶盡然還斂這麼多的財，是要留給誰用，是想留着下地獄用嗎，這還真是個守財奴！
“竟然有這樣可惡的人！”方老大夫爲人正直，最看不慣這樣的人，聽了楊志忠說的話，氣的眼睛都瞪了起來，用力的一拍桌子對秦之翦道：“王爺，這樣的惡人應該抓起來纔是！”
“方老大夫說的對，這蔣家旺的確是可惡，可是他囤積這兩樣東西擡高物價並沒有觸犯國法，王爺又冷以什麼理由把人抓起來呢！”楊志忠卻開口說道，鹽鐵屬中央集權管理，可是像辣椒麪，醋，糖之類的卻沒有嚴格規定，白石灰就更不用說了，一般都是讓各地自己定價，別說現在富源縣沒有縣令管着，便是有，也奈何不了蔣家旺，所以蔣家旺的這種行爲在道德上可以指責，在國法上卻一點也奈何不了他。
“這麼說，是要看着這個惡人繼續這樣爲非作歹下去了？”方老大夫難以置信的說道。
“也不盡然。”秦之翦開口說道，眼神冰冷，“只要他人一死，他的東西便要充公，這樣一來問題便解決了。”
秦之翦的話音一落，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雖然像蔣家旺那樣的人死有餘辜，可是聽秦之翦輕描淡寫的說要奪去他的生命還是讓所有人有些毛骨悚然起來。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楊志忠遲疑的道，“可是楊某聽說這蔣家旺怕有人來搶這兩樣東西，把東西臧的很隱秘，便是有人去他那買，也不曉得東西是從哪裡拿出來的，蔣家旺爲人視財如命，王爺只怕是威脅殺了他，也問不出他把東西臧在哪裡的！”
一個獨戶要做這樣的生意，又是眼下這樣的情況，想要把生意做下去，的確是要做的隱秘些的，要不把沒錢買白石灰和醋的百姓逼急了，闖進他的家裡一頓哄搶，他不是血本無歸，想蔣家旺這樣的守財奴，是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楊志忠的話讓秦之翦皺起了眉頭，金鎏卻笑了起來，道：“其實對付這樣的人用不着要了他的命，這樣反弄巧成拙，倒不如拿錢去買來的方便。”
“這怎麼行，這不是助長了他的威風嗎？”方老大夫連連搖頭道。
秦之翦看了金鎏一眼，卻點了點頭道：“金三小姐說的對，有些事只怕還是要用銀子來解決，明日本王便帶人和金三小姐一起去會會那個視財如命的蔣家旺！”
“那老夫……”
“本王已經讓人把封陽縣的那幾車草藥運了過來，明日便能到達富源縣，有勞方老大夫把那些藥送到隔離區和義莊去，若是有用得着的，全權由你打理。”方老大夫話還沒有說話，秦之翦便開口說道，顯然是怕他跟着去壞事。
方老大夫有些聞言想了想，用力的點了點頭道：“也罷，老夫還不想看到那種枉顧人命的人，就聽王爺說的！”
金鎏聞言轉頭看了秦之翦一眼，揚脣笑了一下。
隔天一早，所有人用過楊柔準備的早膳，便開始按照昨兒個晚上說好的分頭行事，楊志忠去義莊統計感染瘟疫的人員數據，楊柔便自告奮勇的領秦之翦和金鎏去見蔣家旺。
馬車從楊家出來，朝北行駛，一直走到城牆腳下的時候，馬車纔在楊柔的示意下停了下來，指着一條不深的巷子對騎在馬上的秦之翦道：“蔣家就在這裡面，正對巷口的那個門便是。”
秦之翦挑眼一看，果然看見正對巷子口有一戶人家的大門，有些年頭的門頭上掛着一塊陳舊的牌匾，上面用紅漆寫着“蔣府”兩個大字，轉頭與從馬車裡走出來的金鎏對視了一眼，飛身下了馬車，示意身後的夜鷹去敲門，自己親自牽着金鎏下了馬車，一起走了上去。
“楊小姐！”
楊柔站在馬車上看着秦之翦和金鎏朝蔣家大門口走，聽見碧璽的聲音纔回過神來，扶着她的手下了馬車，好奇的輕聲問道：“金三小姐和王爺很熟嗎？”
“啊？”碧璽擡頭望着楊柔，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哦，我的意思是說，王爺爲了金三小姐特意趕來富源縣，又對她愛護有加的樣子，他們是不是……”
“呵呵……”楊柔的話還沒有說完，碧璽便笑了起來，擺手道：“楊小姐誤會了，我們小姐和鎮北王的確在京城便是舊識，王爺也幫了我們小姐不少忙，不過並不是楊小姐猜的那樣，我們家小姐還沒有及笄呢！”
“原來是這樣！”楊柔輕聲說道。
“什麼？”碧璽沒有聽清楊柔說什麼，歪着頭問她道。
“沒什麼！”楊柔忙笑着說道，擡頭看了一眼，見蔣家的門已經打開，忙拉了拉碧璽，和她一起走了上去。
“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家做什麼？”蔣家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把頭矮矮的，留着一把花白的小鬍子，一身藏藍色的棉布衣裳上隱約還打着個補丁，倒是不像是楊志忠口中所說的那個守財奴的樣子。
“我們是來找蔣家旺蔣老爺的，請問你是不是？”金鎏開口問道。
蔣家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仔細的打量了眼前的幾個人一眼，覺得眼生，剛想關上門，卻見楊柔走了過來，眼睛一瞪，指着她道：“楊家丫頭？這幾個人該不會是你帶來的吧？是你爹讓你帶這幾個人來找我麻煩的？真是豈有此理，他這個大善人是不是又吃飽了沒事做，想找我的茬了，我告訴你……”
“不是的，不是的！”楊柔沒等蔣家旺說完，尷尬的連連擺了擺手，道：“蔣老爺你誤會了，這幾位的確是我帶來的，卻不是來找你的茬的，他們是道你這來買石灰和醋的！”
“買石灰和醋？”蔣家旺的彎倒是轉的很快一聽說秦之翦一行人是來跟自己買東西的，先前還惡狠狠的表情瞬間收了起來，一雙眼睛露出精明市儈的光來，在金鎏和秦之翦身上掃來掃去，問道：“你們有錢嗎？我的東西可賣的不便宜！”
“這個你就放心好了！”金鎏收起眼中的鄙夷，笑着伸手比了秦之翦一下道：“這位是鎮北王，他來跟你買東西，你還怕他沒錢嗎？”
蔣家旺目光一閃，狐疑的望着秦之翦。
秦之翦還是第一回遇見聽見自己名號還不下跪的人，心中冷笑了一聲，狀面不改色的從衣袖裡掏出幾薄薄的紙來，隨手一抖展了開來，往蔣家旺的面前一鬆，仰起頭來。
保底兩章更新完畢，今天有加更，晚一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