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丫鬟驚恐的渾身顫抖,因爲不敢眨眼而使得眼睛裡頓時佈滿了血絲的,她臉色慘白,驚恐的失聲大哭:“小姐!四小姐救我啊!”
一旁的四小姐見狀早就嚇的渾身癱軟,聽到丫鬟求救,她猛然一顫驚醒過來,站在原地瑟瑟發抖,幾度張口卻說不出話來,早驚的丟了魂兒。
這時,軒兒輕輕拉了拉雲夕的衣角,害怕道:“娘……放開她吧,軒兒害怕……”
雲夕低頭,正對上軒兒黑漆漆的雙眸,他害怕的仰頭看着她,小臉微微發白。
雲夕一怔,是她疏忽了,軒兒還這麼小,不該在他面前做這種事情。
她立即鬆開玉兒,玉兒腳下一個不穩,跌坐在了地上,而她沒敢再有絲毫的怠慢,立刻爬起來跪倒在地,不停的磕頭:“是奴婢有眼無珠,狗眼不識泰山,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謝夫人饒過奴婢,謝夫人,謝小公子……”
雲夕冷哼一聲,目光淡漠的從她身上移開,拉過軒兒的手朝王府走去。
軒兒見雲夕帶着他往前走,擡頭問道:“娘,我們要去哪兒啊?”
“找你……”雲夕頓了頓:“找南宮瑾。”
“爲什麼要找他!”軒兒停下腳步:“軒兒不想再看到他了。”
雲夕蹲下身,捏了捏軒兒氣呼呼的笑臉,微笑道:“沒錯,他就是個人渣,根本不配做軒兒的爹,但是,他還欠娘很多銀子,娘不能這麼便宜了他。”
軒兒皺了皺眉,伸出小手握住雲夕的手,認真道:“娘,你放心,天下的男人還有很多,不止他南宮瑾一個,軒兒會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的。”
看着軒兒鄭重其事的樣子,雲夕不禁失笑,心中暖洋洋的,她笑着點頭:“我知道,只要有軒兒在娘身邊,娘就很滿足了。”
王員外府。
前堂內,王員外端着一杯茶,徐徐吹着熱氣。
南宮瑾坐在客座,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沉默了良久,管家匆匆跑進來,道:“老爺。”
“嗯?嫣兒回來了嗎?”王員外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問道。
管家爲難道:“四小姐還沒回來……是……姑爺的夫人帶着小公子來了。”
“哦。”王員外看了一眼南宮瑾:“請他們過來吧。”
管家領命出去,王員外眯着眼,撥着手裡的佛珠道:“既然你父母早亡,也無身家產,不如就入贅我王家,至於你的妻兒,我不會爲難他們的,也一併住下。婚禮的事我早已安排好,你什麼都不必想,今日歇息一日,明日入洞房即可。你看如何?”
南宮瑾脣角微揚:“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這時,管家領着雲夕和軒兒走了進來,引着他們入座上茶。
軒兒皺着眉頭,氣呼呼地看了一眼南宮瑾,南宮瑾笑意更深。
王員外對雲夕道:“來的正好,明日嫣兒和他成親,你作爲他的夫人,也應當露個面,也顯得我家嫣兒大度,尊重你這個正室夫人。你應當不介意吧?”
南宮瑾輕拂衣袖,淡淡道:“她不介意。”
雲夕一頓,冷冷看向南宮瑾,他垂着眸,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王員外遲疑的看向雲夕,等她
的回答。
雲夕冷笑一聲,道:“難得王員外如此擡舉,我自然不介意。”
“那就好,那就好!”王員外見事情如此順利,開心的起身:“那你們就四處逛逛,有什麼事儘管找管家,老夫去看看婚禮安排的如何。”
言罷,管家扶着王員外離開。
雲夕也起身朝外走去,剛走了兩步,一抹高大的身影就背光而立擋在了她的身前,擋住了所有的陽光,將她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她淡漠的望着別處,沒有擡眼看他。
南宮瑾沉默了半秒,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他。
他面無表情,沒有淡漠,卻也沒有任何的喜悲,深邃的墨眸深不見底,平靜無波,他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會介意的,對吧?”
不知爲何,看着他的眼睛,雲夕的心底莫名的難過。
他的嘴角勾起一絲自嘲般的笑容:“反正你一個月後會毫不留情的殺了我。”
雲夕微微一怔,隨即用冷漠掩蓋住心底的凌亂。
“對。”她擡眼看向他,毫不猶豫,回答的乾脆而堅定。
南宮瑾的眸子微顫,隨即,他鬆開她,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中,雲夕心裡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莫名其妙,她爲什麼要失落?
感覺到自己情緒的變化,雲夕立即強迫自己平復下來。
看着雲夕站在原地那麼久,軒兒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要是蒙面叔叔在就好了。”
“蒙面叔叔?”雲夕回頭:“軒兒,你剛剛說什麼蒙面叔叔?”
“咦?娘你不知道嗎?就是帶我去客棧的那個蒙面叔叔啊。”軒兒解釋道:“他一直都蒙着臉,是進客棧的時候才把面巾摘掉的,我本來還以爲他是很醜不敢讓別人看到他的臉呢,可是他也不醜呀。他是爹爹的朋友,可他比爹爹好多了。”
“什麼?”雲夕一頓:“爹爹的朋友?哪個爹爹?”
軒兒疑惑的看着雲夕:“唔?軒兒就只有一個爹爹呀,爹爹說,當初他和你出去賺錢,就把軒兒留給了爺爺奶奶和叔叔,你們這次回來就是要接軒兒走的,爺爺奶奶怕軒兒捨不得離開他們,就假裝死掉來騙軒兒,好讓軒兒安心的跟着爹孃。”
雲夕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心,那個混蛋竟然扯了這麼大一個謊。
難怪第二天軒兒就開開心心,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說,那個蒙面叔叔是南宮瑾的朋友?”雲夕問道。
軒兒點了點頭:“他把軒兒接回來給了爹爹,爹爹就和他聊了很多,雖然軒兒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不過他們很聊的來的樣子。”
雲夕微微皺眉。
這些日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太多,她似乎有些疏忽。
譬如,她怎麼會突然感染風寒,渾身無力,而只喝了一點薑湯,第二天就什麼事都沒有?而那日的馬是如何自己找到他們的?就算老馬識途,那軒兒嘴中的那個蒙面叔叔,他之前爲何蒙着臉?又恰巧就碰見她和南宮瑾?
就算這是巧合,他既然救了軒兒,又怎能什麼都不過問就輕易的把軒兒交給她和南宮瑾?而且,那日殺了刀疤臉的人
又是誰?
刀疤臉所說的“九”又是何意?
太久沒有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沒想到靜下心稍微整理了一下便有了這麼多難以解釋的疑點。而且,她從來不會疏漏這些細節,她見過太多人因爲對細節的疏忽而葬送性命。
究竟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這些日子她總是如此心不在焉?
尤其是南宮瑾,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她就難以專注。
不行,她必須要找出所有的答案。
“娘……”軒兒拉了拉她的衣角。
雲夕擡眼看去,只見丫鬟玉兒扶着四小姐王嫣走進了大門,看到前廳的雲夕,大門口的二人皆是一抖,隨即想要快步走開,卻又覺得失禮,站在原地坐立難安。
雲夕冷哼一聲,牽着軒兒朝她們走去。
見雲夕朝她們走過去,玉兒下意識的發起抖來,王嫣更是臉色白的像一具屍體。
“夫……夫人……安好。”玉兒顫顫巍巍的給雲夕請了個安。
雲夕蹲下身,幫軒兒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軒兒,你先跟她們在一起,娘出去辦點事。”
軒兒皺眉,拉住雲夕的衣角:“不要……軒兒不要和她們在一起,她們會欺負軒兒。”
雲夕微微挑眉,擡眼看向玉兒。
玉兒驚的連連擺手:“不……不會,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發毒誓……若奴婢再敢對小公子不敬,就不得好死!就讓夫人把奴婢的眼珠子挖出來!”
看着玉兒害怕的樣子,軒兒的眉頭漸漸舒展開,雲夕哄道:“乖,娘很快回來。”
軒兒嘟着嘴道:“那好吧。”
將軒兒交付好,雲夕立刻前往客棧,吩咐小二將馬牽出來。
過了一會兒,小二將馬牽了出來,諂笑道:“姑娘,這是您的馬,按照您的吩咐,從頭到腳都洗乾淨啦,您瞧,這馬鐙子都鋥亮鋥亮的……”
雲夕拉過繮繩,隨即抽了抽馬背,馬哼哧了兩聲,小跑着朝前方的城門跑去。
小二見狀就要追,雲夕拉住他,丟給他一錠銀子:“如果這匹馬明日早上回來了,就把它送到王員外府上。”
小二不知所以,但有銀子賺就不再多嘴,連連點頭。
入夜,西廂房內,南宮瑾正百無聊賴的倚靠在軟榻上,手裡握着一卷書打發時間。
微風拂過,燭火輕晃,一道暗影悄然入內。
確認了四周安全,流痕才從房樑上躍下,跪倒在地:“主人。”
“嗯,如何。”南宮瑾淡淡應了一聲,翻過一頁。
流痕稟報道:“屬下調派人馬進行了嚴密監視,沒有發現新派殺手的痕跡。”
南宮瑾微微皺眉:“哦?”
流痕點頭:“這裡的地形清晰,他們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暫時沒有再派人出來。”
南宮瑾放下手中的書卷,墨眸在燭光下漸漸變得深沉:“或者,是準備派出最精銳的一批人馬。然後找一個萬無一失的人來帶領。”
流痕一怔:“您是指……柳無相。”
聽到柳無相三個字,南宮瑾的眸子驟然變冷。
流痕意識到自己失言,即刻頷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