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鳳國鳳帝身體抱恙,臥牀不起。
邊疆玉雙山遭離國侵襲,玉雙山邊界已連失兩座城。景王爺鳳淺墨主動請纓駐守邊疆,誓死捍衛疆土。鳳帝在重病之中下旨:着歐陽復爲主帥,鳳淺墨爲副將,率十萬大軍前往玉雙山抗敵。
出征前夜,鳳帝尚在重病中。鳳淺墨和莫清歌心裡都清楚,鳳帝的身體只怕是被下了慢性毒藥,尚且不知道這個藥性可以讓鳳帝活多久,照這個勢頭來看,現在只是把歐陽復給調開了。
這樣到也好,至少到時候新帝登基會少了很多的阻力。
好歹即將出徵的是自己的親兒子,鳳帝當時可能也考慮到了皇位之爭,大限將至。出征前夜特地設了一個踐行宴席。
這隻怕也是最後一面了。
踐行宴是設在皇宮裡面的承德殿的,這本是接待外國使臣的地方,現在用來擺宴。一來是說明了鳳帝對這次出征的重視,二來也着實是對鳳淺墨的一種最後的愛護了。
鳳帝突然病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鳳帝膝下三子,二皇子鳳淺燁爲歐陽德妃所生;三皇子鳳淺墨生母已逝,交由蕭淑妃撫養;五皇子鳳淺哲系蕭淑妃親子。這三個皇子間表面上掙得最厲害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五皇子年紀尚小,皇位之爭着實想不到他頭上去。但是現在鳳帝病重,這不懷疑也是不可能的了。
鳳帝病重,離國舉兵來犯。在這個節骨眼上面,守在鳳帝身邊或許還能奪得皇位,這三皇子突然請旨自願去邊疆抗敵。這戰場能不能回來還是另外一回事,這抗敵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弄完的事情,鳳帝眼看大限將至,三皇子此舉不僅變相的說明了退出皇位之爭……更是,連自己父皇的最後一面只怕都見不到了。
“這個皇宴,很熱鬧。”雖然都嫁入皇家這麼久了,但是這樣正經的皇家宴會到還真沒有參加過。莫清歌環視了一下,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應酬,就是這麼虛假。
鳳淺墨一邊一口喝盡前面一個大人敬過來的酒,一邊俯下頭輕笑道:“難得這麼熱鬧,大家都是真心的。”
是啊,真心的,你都要走了,哪裡會不真心。
歐陽家的勢力在朝中怎麼樣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好在蕭家也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這紫禁城的禁衛軍兵力就足夠勤王了,到時候的叛變鳳淺墨是一點也不擔心。
莫清歌舉起酒杯,朝鳳淺墨挑了挑眉:“一起。”
“嗯,不準喝酒。”
鳳淺墨淺笑着接過酒杯,當然要在一起,他的清歌自然要伴他左右。只不過現在特殊時期,酒這個東西當然不會讓她碰了。
莫清歌淺笑不語,這個人現在管得還真是多。
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面,眉目一瞪:“你也不準喝。”這人身上還有傷呢!就這樣一杯接一杯了還得了?
莫清歌平時是很清淡的一個人,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她的掌控中,但是其實沒有什麼被她放在了眼裡。這會兒她臉上出現了這種嬌俏的表情,還真是讓人着迷!這樣霸道的命令倒是讓鳳淺墨很是受用,當即就看也不看那個酒杯一眼了。
莫清歌看得好笑,這人還真是一個小孩子心性。
看了看四周,宴會也進行得差不多了,也該撤退了。這種場合,見識一下就好了,久待到真的是沒必要。
扯了扯鳳淺墨的袖子,“墨,我們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本來以爲莫清歌是真的累了的緣故,她現在有孕在身,容易累一點是很正常的,他當然捨不得讓她累着,正準備告辭,看到莫清歌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心裡一下了然,肯定是又厭倦這裡了,想着逃跑呢!
也不點破,能陪着自家嬌妻這樣玩是他萬分樂意的。當即站起來向鳳帝告退。
鳳帝本是強撐着身體出席這踐行宴的,其實在他的心裡對於這個兒子到底是有愛的。他的遺旨中的皇位繼承人並不是鳳淺墨,這個時候鳳淺墨若是還留在凰城的話,他一去只怕這個兒子就保不住了。
看着此時鳳淺墨已經顯出幾絲疲勞,想着這一面怕也是最後一面了,鳳帝不禁心下一陣悲傷。本來就被病痛折磨得慘白的臉上更是增添了幾分滄桑,看得鳳淺墨心裡一驚。不管是怎樣無情的帝王家,這到底是自己的生父,這即將的生離死別,便是這人世間最悲傷的事情。
“父皇,保重。”
父皇,保重。兒臣此去便不能承歡膝下,便不能伺奉榻前。只望父皇,保重。
晚上的御花園是靜謐的,初夏的時候基本上很多花都開始開放了。皇宮裡面都是十步一亭,百步一閣,千步一樓,萬步一殿。晚上雖然沒有賞花的主子過來,但這御花園的涼亭裡面都點上了燈籠,倒是顯得御花園不是特別的黑。
王子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就不準住在皇宮了。像鳳淺墨早就封了王的皇子是絕不准許在皇宮裡面逗留的,過了時辰宮門鎖住就出不去了。
但是鳳淺墨是什麼人?這點宮牆還能難倒他不成?
莫清歌說要去御花園逛逛,鳳淺墨就毫不猶豫的帶她過來了。
“嗯?”兩人正走着,乍一看到前面一抹白影,莫清歌不由得詫異。還有誰和他們一樣喜歡在夜裡抽風來這地兒賞景呢?
鳳淺墨則是皺了皺眉頭,那身影太熟悉了!能在這宮中自由走動而且喜歡穿白衣的,除了那人還能有誰。
兩人走近一些,不等莫清歌開口,鳳淺墨就說道:“國師,真是巧。”
“不巧,等好久了。”
宇文修緩緩轉過身來,臉上依舊掛着那一副溫文爾雅的笑意。在這樣濃重的夜色裡面一襲白衣飄飄,超凡脫俗。
原來是特地在這裡守着他們的,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敵人,即使是他宇文修也要小心爲妙,更何況這個國師絕對不是好對付的。
莫清歌緊抿着脣沒有出聲,鳳淺墨看了宇文修半晌了之後終於開口:“勞煩國師了,不知國師是否有事?”
宇文修施施然一笑,鳳淺墨他們的戒備他自然是理解的。旁人只道是鳳淺墨在這個時候被派往邊疆,不僅即將於此與皇位無緣,更是連皇上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種損失,但只要稍微動下腦筋就能想得出來,他景王爺可不是一個人走的,他還帶走了歐陽復這個並那十萬大軍。這是屬於歐陽德妃的背景的勢力,這一來也就是消弱了二皇子的勢力了。由此,這個景王爺是想要誰上位,便是顯而易見的了。
“你自己不想趟這趟渾水,便要將你弟弟拉進來麼?你知道阿哲還小。”
“他不小了,十四歲可以擔當起這個大任。”鳳淺墨打斷宇文修的話,對於宇文修可以看破他的意圖甚至猜到這最後的目的,他是一點也不驚訝的,這個國師的本事不可小覷。看了一眼國師,鳳淺墨極爲誠懇的說
道:“到時候只怕是要……仰仗國師了。”
宇文修恨得牙癢癢,也幸得他比較有休養,要不然早就一把拎起鳳淺墨的領子狂吼了:“你特麼的一個人抱着美人去避難享福去了,留老子在這裡給你輔佐弟弟呢?!”
心裡是恨不得上去咬死這兩個準備甩手不幹的人,面上卻偏偏帶了淡雅的笑意:“修自是會盡心輔佐新王。不過今日在這裡恭候二位,倒是有一物要交予二位。”
“哦?”
鳳淺墨和莫清歌臉上都露出不解的神情,這個國師一向是神秘而強大的存在,面上從來都是溫潤如玉,做事卻是毫無情面可講。可以說他是和所有人都不交惡,也沒有任何交情,他現在要給他們什麼東西?
疑問剛出口,就見宇文修淡淡的笑着一偏頭,輕聲說道:“木木,快出來。”
木木?木木!
乍一聽到宇文修喚這個名字,莫清歌只覺得頸間早已化爲水滴型吊墜的水水似乎也顫動了一下。她原本就是像要在離開之前,不管用什麼方法哪怕是帶走那塊靈位牌,也要將木木帶走。當時一時的執念只是因爲想要集齊五行精靈,然後可以逆轉時空回到現代去,但是現在……其實早就不想回到現代了吧?對於五行精靈的執着也說不準是出於什麼的,純粹是覺得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完,自己早就計劃好的事情,要做完才甘心。
莫清歌眼眸微眯,看向宇文修:“國師這是何意?”
宇文修將手伸到木木面前,小小的人兒馬上撅着嘴跳到他手上,盤坐下。宇文修見次好笑的勾起脣角,似是無奈的說道:“木木就拜託你們照顧了,五行之靈不僅可以逆轉時空,其力量也是不可小覷的,像是給人解毒這類……”
話點到爲止,相信面前這兩位聽到也就瞭解了。
這是說鳳淺墨有救了呢!
對於面前的情況鳳淺墨還不是特別瞭解,國師說話向來都是說一半掐一半,甚少有人猜到其中用意。但是轉頭看到身邊小女人的神情,看來是好事,也站在那裡只笑不語。
莫清歌略微一頷首表示謝意,從宇文修手上接過木木:“多謝閣下指點。”
手上的木木傲嬌的扭了兩下身子:“不要,我不要!”
可以看出木木完全是不願意離開宇文修的,也不知道是跟宇文修結了什麼緣。這次的相贈應該是宇文修單方面的意願,又或者是和木木開了什麼條件說好了的。現在木木雖然嘴上說着不願意,但到底沒做出逃跑這類實質性的行動。
莫清歌覺得好笑,這小傲嬌的木靈一開始就不喜歡她,以後還不定會傲嬌成個什麼樣子呢!看來這一路出征以後的日子倒是不會太無聊了。
“木木,我答應你,會回來的,你變成原來的樣子好不好?”
“不許騙我!”明明很是害怕和主人離開的小人兒,這個時候即使是惴惴不安語氣卻還是這般的強硬。
莫清歌搖搖頭,小孩子還真是……頗爲無奈的說道:“當然會回來。”
木木擡頭看了莫清歌一會兒,再凝視了宇文修半晌,終於一聲不吭的蹲下,一道亮光閃過之後莫清歌手心多了一塊茶色的木製圓木型的佩。
想來這就是木靈的原型了,莫清歌長舒了一口氣收起木木。偏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鳳淺墨:終於有救了。
再看向對面的宇文修,誠心道謝:“國師大恩,他日圖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