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執着地追問着,始終,她沒能得到答案。
“會不會嗎?”
“會不會?”
聽到這句話,他終於轉頭看她,一瞬間的眼神,深沉難懂。但也只是片刻,瞬間回覆平靜。讓樂樂幾乎以爲,剛剛那個獨特的表情,只是她的錯覺。
“會一直保護一輩子嗎?”
“時間未定。”
又只有四個字?好吧,她纔不在乎呢,他說的少是吧?但他制止不了她多問啊“任務會有多久?”
“任務結束。”
樂樂嘟起小嘴兒,這個男人,總是惜字如金的,裝酷:“會保護多久?”
“義不容辭。”
“你會保護我吧?”她看着身邊的他,理所當然地問道。就像從前一樣。既然他已經找到了她,她相信,他會一切照舊。
真過癮啊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草地上,有他在身邊,無比安心,讓人忍不住想要睡上一個好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話癆終於安靜了。能想起來的,都被她嘮叨得差不多了。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個平靜地坐在那裡的男人,和一個跳馬猴子一般在他身邊蹦蹦噠噠的小姑娘,組成了一副無法靜謐卻異常和諧的圖畫。
釋韙良久無言。任憑女孩兒坐着說累了,再站起來接着說。站得累了,就改爲躺在草地上,嘴裡銜着毛毛狗,口若懸河地再繼續說。
打開了話匣子,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講着自己的切身體會,終於找到一個人傾訴了。而且還可以盡情傾訴。沒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告訴他。當然,她的那些大計劃,不可以告訴他。反正也不是什麼大計劃了,不過就是好玩嗎既然原生態的草原上,好玩的東東那麼那麼少,怎麼說也不能讓自己無聊不是?
“你是不是醒來的時候,就是那個什麼御前一等侍衛了?反正我是一醒過來,就成了科爾沁草原的郡主了。說起來,這裡我還是很熟悉的,我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呢現在不過就是回到了四百多年前嗎,一切變化都不大。吃得好睡得好,空氣純淨,鳥語花香,生活是那麼地清爽呀就是沒什麼娛樂活動……”
他是沉着聲音說出來的;而她,是繪聲繪色地學着他說出來的,一模一樣。樂樂對着他伸出舌頭做鬼臉,就知道他會說這個。
異口同聲。
“既來之,則安之。”
“既來之,則安之。”
“那我們怎麼辦?”
樂樂眨了眨眼,他--們啊?那得什麼時候能見到?遙遙無期。
釋韙又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可能只有火屬性和耿概,才能爲你解答。”
“你說,這是不是真的?”
“知道啊”至於爲什麼知道,她卻不甚知道。小腦袋瓜裡,只是有這個概念的存在。然後,她又根據自己的分析,理解了一個表面的大致意思而已。
這句話,倒是讓這個始終面不改色的男人,表情中掠過一抹驚奇:“這個你也知道?”
“莫非,真的有平行宇宙的存在?”不恥下問,小丫頭的想法一個接一個。
釋韙又搖搖頭。他也不懂。一切原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爲什麼,怎麼是這個樣子的?”
釋韙沉默點頭。
“這裡不對勁,對吧?”她又充滿期待地問道,神秘兮兮。
掉牙就掉牙了吧樂樂認命地想,反正,她想改也改不了。
釋韙頓時滿身都是黑線。
她還在不死心地追問:“跟你一樣老掉牙了?”
釋韙低下頭,不讓她看到他的眼,她也就看不到那裡面藏的笑了:“差不多。”
二十一世紀初?樂樂轉了轉眼珠,真是不可置信啊“那麼說,我還沒出生就是個老古董?”
釋韙的語氣,分外平淡:“因爲你被輸入的是二十一世紀初的程序。”
求知濃厚,她迫不及待地靠近他,問出她的困惑:“爲什麼在我生活的那個世界,我說的話,你能聽得懂,我周圍的那些人,卻半懂不懂?他們說我很海菜,全是口音。可是我剛生出來呀,有什麼口音?胎音嗎?”莫非是天外魔音?
她不依地做鬼臉給他看:“你知道嗎,我有好多的煩惱,只有你才能給我解答。”
她連聲地質問着。女孩兒撒嬌的話語,讓那個始終冷凝的面容略有鬆動,此時酷男臉上的表情,類似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終究會再見的。”
“你是不是都沒有找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找到我啊?那樣你就自由了是吧?”
不由分說地,她拉着他,就地坐在茵茵綠草之上,一雙小手兒,始終信任地圈繞着他的胳膊,不肯放開。
“總算找到你了”
女孩兒的臉上,綻出鮮花般開心的笑容。毫無顧忌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搖上搖下,如同見到久違的親人。
大驚喜
驚喜
他依然站立不動,只在不知道是不是轉暈了的她又將自己轉回到他的正面的時候,平靜地看着她的眼睛,但這一次,似乎是擔心如果再不說話,這小丫頭就會將自己轉成陀螺,幾不可見地,男人點了點頭。
似乎還是覺得不夠看也看不夠,她的小腦袋左搖右晃,又從右邊繞他一週:“是你。”
他站立不動,只待她轉到了他的正面的時候,平靜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稀里嘩啦地跑到他面前,從左邊繞他一週:“是你。”
雖然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臉上帶着不卑不亢的表情,禮節性地引導着他們幾人向外走,樂樂卻是走一步向他瞧一瞧,走兩步向他瞧三瞧,看得旁邊的人們心裡直發毛。釋韙則視而不見,全當沒看到。
哦?御前一等侍衛?官職還不小嗎?
已經起身的岱欽爲他們介紹道:“樂樂,這位是御前一等侍衛--釋韙。”
看到她已立穩,男人立刻縮手退身,還距離她遠遠的。但這絲毫不能抵消樂樂的驚訝。
更加看清了緊擁着她的高大男人,眼珠從未有過的訝異地瞪圓,嘴也張得老大:“你……”
電光火石間,佳人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安然無恙,人卻已經在男人的懷中。鋼鐵般強健的臂彎,緊緊地摟着她纖細的腰,將她護得密密嚴嚴。
無助的手腕上陡然一緊,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伸出,強勁的力量穩住她失重的身體,然後輕輕地一拉。
“哎呀”雖然小腦袋瓜裡全裝着眼前男人的模樣,但失去平衡的滋味,還是讓她下意識地驚叫。
看到他,巨大的驚訝,卻讓女孩兒忘記了自己正在向前邁步。秀氣氣的腿一瞬間失去了大腦的所有指令,毫無防備地延拓在半空,然後無奈地牽引着她的身體,華麗麗地栽倒。
話音響起,樂樂纔剛剛留意到,大勍皇帝岦煦身邊的那個侍衛的存在。他已經悄無聲息地走近她,保持着最安全最尊重的距離,眼神清冽,目不斜視:“郡主,請。”
“是”
“送他們出去。”
“在。”
“釋韙。”岦煦向旁邊喚道。
他的慧妃再度盈盈施禮:“謝皇上。”
岦煦眉頭微皺。剛回到家,就不要他了?這個小女人,當着這麼多王公貴族的面,提出要求,就是沒想着得到他的拒絕。心不甘情不願地,他也只能說道:“也好。”
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沒人知道。這一邊,希雅輕輕站起來,走到岦煦的面前,深施一禮:“皇上,我與小妹難得相聚,我意與我小妹一同歸家,享受片刻的天倫之樂,請您恩准。”
好吧,就勾搭你了。
輕輕晃了晃小腦袋,樂樂的表情中,多了一絲欣賞。不愧是中原王者,這個男人,還真是魅力十足。
岦煦淡然一笑,溫和地對她說道:“那只是在朝堂之上,纔會經常用到。而現在,我正賦閒。”
女孩兒手指着他,驚奇地說:“你並不是一口一個朕哎”她的小腦袋裡面裝着程序給她看過的所有古裝電視劇,那些裡面可不是這麼說的。
岦煦笑問道:“你發現什麼?”
“我發現了。”樂樂看着他,突然愣愣地說道。
不等岱欽說什麼,岦煦又是爽朗大笑,今日他的心情甚佳:“沒關係,我覺得,你的小妹妹甚是可愛。”
希雅哭笑不得地看向坐在下手邊的岱欽,輕搖臻首:“這小丫頭,一直都長不大。讓你費心了。”
“除了他還有誰?”樂樂想當然地回道。
“你哥?”岦煦忍俊不禁:“你說的是岱欽嗎?”
她眼光中的威脅之意顯而易見。你個小丫頭片子,看上去不過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別打我哥的主意,你又不是需要找個爹。
“哦,您今年三十一歲呀我哥今年三十歲。這麼說來,你們都是大叔啊”聽到這兒,樂樂立刻做恍然大悟狀,目光轉向意亂情迷的鑑霽公主,若有所指地再強調一次:“聽清楚了,是大叔”
岦煦笑容可掬,對這個沒心沒肺一樣的女孩子很有好感:“沒關係,樂樂還是一個小姑娘。我今年三十一歲。”
“小妹。”希雅連忙按住她的手。現在的場合雖然並非過於正式,但也不能不顧禮儀。
“皇上,您多大呀?”根本不管其他王公正在同岦煦恭恭敬敬地說着什麼,樂樂突然出聲問道。
留下那個渾身氣血正如潮水般奔涌的男人,即刻靜坐運氣,抵禦體內難止的熱潮。
嘰裡骨碌地,小女子連忙趁着男人分心的間隙,從牀上栽下來。幸好啊,這男人心急的連她的衣服都沒有來得及完全脫掉,她一刻也不敢遲疑,恨不能借來誰的十條八條腿,連滾帶爬地極速逃離。
恨意煞是凜冽,腳風卻絲毫不見凌厲,有着幾十年功夫底子的男人,略側身體,輕易躲過花腳秀足的攻擊。
趁着他怔愣的功夫,痛楚讓樂樂增加了無窮的力氣,她毫不客氣地擡起腳來,衝着那個要她那麼那麼疼的壞人,一腳踹過去。
身下女子的痛叫聲,驚醒了身上的狂情男子。
她恨得咬牙切齒,痛得驚聲尖叫。
騙人
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
她期待的,彷彿躍入仙境的美好呢?欲仙欲死的感覺呢?
爲什麼沒人告訴她,這麼這麼痛
痛得她心驚肉跳,連嘴脣都顫抖。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
強勁的雙臂,將懷裡的女子圈抱得更近,恨不得要揉進懷中。
熱燙的脣,帶着壓抑已久的飢渴,吞嚥了她的驚呼。
理智瞬間潰散。
這是最大的誘惑。
佳人星眸迷濛,紅脣微啓,圓滾滾的小臉頰有如嬌嫩的花。
灼亮如火的視線,無法再移動分毫。
可是,她窩在他的懷中等了半天,卻沒聽見半點動靜,悄悄擡起頭,就看到了那雙閃爍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哇好健壯的身體掌下所有的有力線條都因她的靠近而緊繃着,手指觸摸之處,令她滿足得想要昏過去。
成功着陸太有成就感了
岱欽眼明手快,立刻伸出手去扶。於是,樂樂心滿意足地帶着雀躍和欣喜,整個人撲跌在他的懷裡。
她就不信,以往就算她咳嗽一聲都會緊張上半日的他,會放任她摔得狗啃泥也要甩手離開。
“啊呀,我要摔倒了”她嬌聲喚着,整個人朝他狠跌過去。
樂樂連忙腳下狠狠用力,鞋子順利踩到薄紗長裙,嬌小的身子,一時重心不穩。
緊急行動
若被他逃掉,她苦心經營的大計劃,還怎麼繼續?
少女在心中低喊一聲。
啊,糟糕
來勢洶洶,他抓住最後一絲理智,伸手探向房門,想要強行離去。
這樣的事情絕不可爲。
不好他得趕快離開
她身上那軟甜的香氣柔嫩的肌膚,都變成莫大的影響,對他岌岌可危的自制,猶如雪上加霜。
嬌美的小臉,仰望着他,興致勃勃地問道:“你真的沒事嗎?”拜託,那怎麼可以?那本大小姐不是白費了力氣?
見到他搖搖晃晃的,額頭直冒汗,彷彿在極力強忍着什麼,她連忙踢踢踏踏地迎上前,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細觀察。
“你,趕快離開。”就連開口,都已艱難。
他試圖移動自己的身體,腳步卻前所未有的有些顛簸。他體內的那把火,煎熬得他幾乎要無法剋制。
可是,他卻分明感覺到,只要她不走,很快就會出事了
“我沒事。”他語音嘶啞地開口。
“你怎麼了?”她試探地問道。看出他有些不對,但是又看不出哪裡不對。她不禁焦慮,塗了一層又一層的藥草汁們啊,你們究竟有沒有給我發揮作用?
“你趕快離開。”岱欽勉強保持聲調平穩,但聲音卻已嘶啞。
他的理智,正因爲她如此偶然地出現在他的房間裡,開始土崩瓦解。
從不近女色。更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即便比她更美麗更嫵媚的女人,能夠讓他如此失控。
不對勁。
如針,刺得他悶聲一哼。
眼前的女子,有着軟嫩嫩的臉龐紅潤潤的嘴脣,她的眼神,她望着他的表情……
這是他三十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受。
現在的他,已是氣息粗重,原本那陣陣的熱流已化爲火焰,燎原至他的四肢百骸,令他燥熱難耐。
他心浮氣躁,無論如何,就是定不下心來,小腹下隱約感受到陣陣的熱流。他刻意地抵禦着,只是,一段時間過去,情況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愈來愈嚴重。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仍看着她,表情沒什麼改變,但緩緩地劃過女孩兒精緻身軀的那雙黑眸,卻比起初進房間之時,變得更加灼亮。
“我來看你呀”她愉悅地站起身來,輕鬆得就像自己每天都生活在這房間的桌子底下似的,慢聲細語地答道,澄如秋水的眸子,無辜地眨啊眨。
那嚴厲的口氣,卻絲毫不曾讓她畏縮。
“你怎麼在這裡?”他劈頭就問。
擡起頭來,就看到他,神情有些古怪,黑眸緊盯着她,濃眉緊擰着。
她連忙低着頭,準備從桌子下面鑽出來,鑽到一半,身旁多了一雙大腳。
開門關門的聲響,“大計劃”中的關鍵人物,終於回來了。
心跳加速,她有些坐立難安,豎起耳朵聽着。
披風下頭,是她精心挑選的衣裳,鮮嫩的藕荷色的薄紗長裙,窈窕的身材在薄紗下若隱若現。
深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要穩住情緒,穩住啊
桌子下面藏着的少女,長睫彎彎成更加得意的弧度,小手揪緊綢裙,激動到呼吸困難,樂樂開心地摩拳擦掌,嚥下已經流出來的哈喇子,眼睛綻放着晶瑩的光,興奮莫名。
既然在公牛身上管用,在烏恩其的阿布身上也管用,那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