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梅五郎這邊已經安排了使者繞道趕往金陵哭訴求援,只說衡王到底乃大夏親王,縱然謀反,也只有皇上纔有資格出面收拾他,燕王不奉詔討賊不敢輕易出兵,只得命部下死守,請皇上速速下旨派兵前來捉拿反賊,以免生靈塗炭、百姓遭殃……
宣和帝並沒有召見這使者,以閉關爲仙去母后祈福爲藉口,表示自己在閉關中,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人也不見!
實則聽人傳達了這燕地使者的話,氣得差點兒沒吐血,秘密傳命給衡王,命他發動激烈攻勢,務必要儘快逼燕王露出真實力量。塵(◎)緣(@)文(@)學(◎)網
他雖然沒有召見那使者,可那使者進金陵的時候便一路哭一路訴說,這些話早已經傳得整個金陵都知曉了,便是這會兒將那使者軟禁都無用!
民間輿論更是一邊倒的倒向燕王,無不讚他忠君,好些血氣方剛的文人儒士更是大罵朝廷不作爲,真正有辱國體!
畢竟,衡王那是造反啊,大夏朝廷怎麼可能沒有動靜呢?燕地乃大夏附屬藩地,大夏也有義務和責任保護人家周全啊,如今大夏的親王造反達到了燕地,大夏坐視不理,朝廷丟得起這個臉嗎?
叫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朝廷?百姓離了心,對朝廷有什麼好處!
收到宣和帝的密旨,衡王也急啊,急得嘴裡都起了泡。
可急有什麼用?燕地兵強馬壯,對打都不一定能贏人家,何況人家是守自己是攻?
任憑他如何挑釁,燕人就是穩如泰山充耳不聞,關門死死的緊閉着,一旦靠近了,羽箭如蝗飛來,死死的把人給壓制住。
一晃,又過去了十天……
百藥谷中,此時早已經是春暖花開,**燦爛。
某處山間隱蔽的小院竹樓中,谷微微穿着鵝黃色的半臂,白綾裙子,腰間繫着淺粉色絲絛,秀髮輕垂,玉釵斜插,一邊鬢角還簪了兩朵拇指大小的紅花,也不知是什麼野花還是什麼藥材開出的花,顏色很純,很紅,很配她。
此刻,她站在質樸的原木桌前,正從花籃裡挑揀着各色鮮花往一個尺餘高的花瓶中插花。
她做得很仔細,嘴角不時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從坐着的小王叔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看見她的側面。
俏麗的瓜子臉弧度柔美,皮膚白皙,鼻樑小巧高挺,脣瓣嬌若盛開的鮮花。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令她長長的睫毛落了一道淡淡的剪影在眼瞼上。
桌上那個花瓶,高不盈尺,是淡雅的雨過天青色,純粹的色澤令人心醉,在陽光下透着明媚柔和的光,令那最簡單普通不過的器形彰顯出一種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
小王叔自然識貨,認出這是汝窯官品。
這種瓷器乃前朝官窯所出,在前朝只作爲貢品而存在。
前朝末年戰亂迭起,那時的皇宮也遭過洗劫,而大夏立國之後,懂得燒製汝窯瓷器的工匠是一個也沒剩下了。大夏官府的瓷器坊曾經命令工匠們將此工藝復原,最後也沒有成功。
可想而知,這汝窯瓷器有多珍貴。
這是真正的稀世珍品,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便是燕王府,據小王叔所知,也僅僅有一對小瓶、一個筆洗。
他目光閃了閃,淡淡掃視了自己住的這一間屋子一眼,屋子裡**榻桌椅皆原木製成,質樸簡潔,樣式大方,擺設不多,卻件件都是精品古漢玉磬、商周銅鼎、南海水晶雕件等,無一不是價值連城。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谷微微,這笨丫頭,究竟知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或者,她是對自己太好了?
谷微微的心意,清醒過來沒幾天他便明瞭了幾分,如今更是明白透徹。
這姑娘,很好!
“高大哥,你看,好不好看!”谷微微已經插好了花,捧着那花瓶朝小王叔方向舉着,笑吟吟問道。
笑容溫柔,眼眸水潤,五彩的鮮花映着嬌顏,再配上那一身淡雅得宜的裙衫,任誰見了都要讚一聲好淡雅溫柔、好清麗脫俗的女子!
小王叔一笑,道“微微,過來!”
谷微微呆了呆,嘴巴半張着,眼睛睜得大大的,有點兒傻在那。
他、高大哥他——是在主動叫自己過去嗎?
巨大的喜悅從心底噴薄而出,瞬間漲得心間滿滿,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大大的,眉眼都笑彎了。
如果不是要保持住矜持淑女的形象,她一定要握拳揮舞蹦起來尖叫!
“哦、好、好!”谷微微心裡的小人在狂喊狂叫狂笑狂跳,那股子激動興奮勁兒逼得她差點兒要忍不住,眼睛亮的出奇,臉上也微微的透着紅暈。
她謹慎的邁着小碎步款款柔柔走過去,因爲心裡太急切、腳下又太抑制差點兒被裙角絆住。
“高大哥……”站在小王叔面前,谷微微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飄乎乎暈乎乎的極不真實,眸子亮亮的,羞答答垂眸扯着衣角,想看又不敢看他。
小王叔見她如此,心中不覺柔軟,輕輕一嘆,溫言道“微微,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
“啊?什、什麼……”谷微微詫異,腦子裡還是亂,不明白她家心上人這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小王叔忍着笑,直視着她,眸光溫和,語氣輕柔,一字字,傳入耳中,等谷微微回過神來,只覺如平地驚雷、晴天霹靂!
只聽見小王叔說“其實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藏着本性。”
傻眼回神的谷微微彷彿幹了什麼壞事被人抓包,微紅的臉蛋“轟”的一下子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我、我……”
谷微微在心裡狂喊好丟人啊啊啊啊!
不等她“我”出個什麼名堂來,屋子外突然傳來一陣爆笑,那肆無忌憚的、透着濃濃幸災樂禍惡意的笑聲,讓谷微微不但臉紅得要滴出血,還七竅生煙!
她扭頭雙手叉腰瞪着門外凶神惡煞大喝道“白墨你個死人臉,嫌你的寶貝太多太礙事不想要了是不是!”
笑聲戛然而止,彷彿突然被剪斷的繃緊的琴絃,取而代之的是重重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