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經試圖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像一個普通女人那樣活着,嫁一個平凡的男人,組建一個普通的家庭,男耕女織,相夫教子,過上充滿煙火氣息的家常生活。
可是,她心裡所思所念、所想所愛唯有他,她如何能放得下
等她後來收養了穆輕寒,就更沒有了嫁人的心思。
然她也沒有想到,趙信竟找了她這麼多年。
如果不是去年仇人尋上門那一場惡戰,或許不會驚動趙信,讓他順着線索查到了她。
可他既然已經找上了門來,她註定已經避不了了
她與趙信一師同門,趙信對她的情意她一直都清楚,但她自幼便拿他當兄長待,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他
這一次趙信既然找到了她,於公於私,恐怕都不會放過她。
閻門,她只能回去
至於回去之後是何光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穆輕寒想到這裡心裡有些難過起來,師父答應回閻門的條件就是讓她離開從此以後,她們師徒恩斷義絕終生不見
她知道師父這是爲了她好,爲了讓她永遠也不要和閻門這樣的組織沾染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一旦沾染上了,這輩子都休想脫離
師父,是真心疼愛她
所以儘管她心裡不捨、心疼如絞,她依然咬着牙含淚應了,灑淚拜別了師父。
分別前,她悄悄告訴了師父她和高楓之事,師父十分替她歡喜,便命她離了這裡速去燕城。
那支她千辛萬苦弄回來的雪參師父也堅持不肯要,說是讓她留着傍身。
她們師徒的生活向來簡單清苦,師父也沒有別的給她,便將一直藏在身邊的寶劍送給了她做嫁妝。
師徒二人就此別過。
送走了師父,那支雪參,她到底不願意睹物思人,便沒有帶走,而是埋在了師公的衣冠冢前。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趙信之子趙孟居然一口一個“師妹”的對她糾纏不休
原本她以爲已經甩掉了這個討人厭的趙孟,沒想到他竟然一路跟來了燕城,還找到了元府。
穆輕寒憤怒之餘又感到深深的無力。
這燕城又不是她家的,趙孟要來她能有什麼辦法閻門的勢力不是她能鬥得過的
穆輕寒只能等,等見了高楓,兩人商量了再說吧
這天晚上,趙孟和穆輕寒分別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元府,而是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元瑛的閨房。
值夜的丫鬟被他點了昏睡穴,然後隨手拿起桌上一個茶盅往地上砸去。
清脆的響亮聲驚醒了原本就睡意不濃的元瑛。
元瑛猛的擁被坐了起來,沉聲低喝:“廣秀,你在幹什麼”
“你那丫頭已經昏睡過去了,是我,我有要事找你,元大小姐”斜斜面對着牀榻的方向,趙孟坐在桌子旁,淡淡說道,聲音慵懶。
“你是誰半夜三更闖入我房間,你好大的膽子”元瑛一驚,手上卻利索,拉過外袍穿在了身上,用力拉開了帳子。
看向意態閒閒坐在那裡的青衫年輕男子,元瑛眉心微蹙,繃着臉,冷冷的盯着他。
趙孟一愣,呵呵低笑起來,指節叩了叩桌面,笑道:“元大小姐好膽色,在下還真有幾分佩服”
一個高門大戶之家的千金大小姐,半夜裡閨房中闖入了陌生男人,她居然沒有嚇得花容失色,沒有發抖,沒有尖叫,居然還敢冷冰冰的盯着對方,不得不說,是真的令他有幾分刮目相看
怪不得,心腸那麼狠毒
趙孟原本存心嚇唬嚇唬元瑛,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着元瑛欲驚叫出聲的時候再出手製止她,省得驚動了旁人,眼下看來倒是可以省了
他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笑着看向元瑛。
元瑛眸中劃過一抹不屑,嘲諷般勾了勾脣角。
她從來不做無用之事。
這個男人既然能夠避開府中的巡邏家丁無聲無息的闖入她的房間,可見其本事非同一般。
如果他真要做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她根本無法反抗
那麼,她有什麼必要大驚小怪嗎
而且,他故意打碎杯子驚醒她,而沒有做其他的什麼事,不正表示他是有事要同她說嗎
既然如此,她就更加沒有必要慌亂了
“你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元瑛淡淡說道,眼眸輕眨,收回了目光。
看這打扮,這行事作風,多半又是個江湖草莽了對於這一類人,原本元瑛沒有什麼感覺的,畢竟距離自己的生活太遙遠了。
可是現在,對這一類人,她沒來由的十分厭惡厭惡到多看一眼都嫌煩。
“元大小姐真是個爽快人好說”趙孟冷冷一笑,盯着她眸中寒意驟現,冷冷道:“不要再動穆輕寒的主意,她不是你能動的”
那個蠢女人,被她師父給教得連最簡單的防人之心不可無都不懂,如果不是今天他恰好碰見,死在這種狠毒女人手中,她冤不冤
元瑛臉色微變,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大家都是爽快人,何必藏着掖着”趙孟冷笑道:“元大小姐想要嫁給燕世子當世子妃,而我,要娶的是輕寒,我們可以合作不是嗎哼,別怪我沒警告你,敢動我的女人,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元瑛心中大大鬆了口氣,眸光沉沉的看了趙孟一眼,沉默不語。
這個男人的提議儘管讓她十分心動,但她做事向來警覺,她憑什麼這麼輕易便相信他萬一,這是在試探自己呢
趙孟出身閻門,年紀雖不大,閱歷卻豐富,一看元瑛這神情便知她心中思慮爲何,心中不屑,淡淡笑道:“元大小姐不相信我元大小姐不妨想一想,我這深更半夜不在房間裡好好睡覺跑到這兒來,難道是純找元大小姐聊天的嗎實不相瞞,輕寒她是我的師妹,我喜歡她、想要娶她再正常不過可惜,被高楓橫插一腳我這個師妹,就是個一根筋的性子,又有點憨傻,目前爲止,她根本不知道高楓的真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