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緩緩的推開,屋子裡是淡淡的清香味,那是他身上獨有的味道,即便是沒有看到他人,此刻,抱着要匣子的手,也就不受控的抖了一下,擡眼,便看見白色的軟榻上,靠着兩個人,他紅衫旖旎,而她白衣卓卓,神色疲倦的靠在他懷裡,臉上還有一抹病態的酡紅。
桌子上放着一個空碗,那是昨晚她最後一副藥。
或許的藥力過猛,也或許是她體質太差,服完第六濟醒來,她迷茫的問過一些問題,到第八濟,她神情便有些呆滯,即便是空白的醒來,她什麼都不問,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圍的一切,神色漠然,緘口不言,偶爾會對一些事物感興趣,卻也只是過問幾句,於是,接下來整天,她不是昏睡,就是靠在院子裡發呆,安靜的像一個玩偶,對周圍事情沒有任何的反應。
唯一不變是,幾乎,她醒來第一眼,就要看到他,片刻不離,不然她就會恐慌的尖叫,然後裹着被子躲起來,所以,在她身邊陪着她診治,碰到翡翠也是不能避免的。
此刻的她,面露疲倦似乎又要睡過去。
他開始懷疑,這藥,是不是傷及到了她的智力,比如,昨日開始,當他試着給她灌輸一些虛假的記憶時,她臉上是茫然之色,似乎,表示她根本就聽不懂什麼。
而對翡翠,木蓮似乎也完全沒有感覺,只是一味的想到針扎的疼痛。
她對事物的感知,只停留在生理的感官上。
爲方便翡翠替她施針,把脈,他將她扶穩,撩起她的衣袖,露出滿是針孔的手臂,眼中不由的露出一絲心疼。
翡翠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身子輕微的晃了晃,恭謹的坐在他對面,展開藥箱。
細長的針尖,刺入皮膚,懷裡的人頓時哆嗦了一下,並非疼,只是屬於本能的害怕。
可是,害怕,卻從不反抗,像一個順從又無奈的孩子。
他嘆了一口氣,胸口有些悶,原以爲,她失去記憶,他會高興,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木蓮,有時候,在他看來,像是被自己玩弄的娃娃。這個話,是前日花媽媽進來告之燕子軒情況時,剛好碰到木蓮喝藥的一幕,所說的話。
因爲她需要他片刻不離的守着,對於這些軍中大師,也不得不搬來這裡,而他也並不擔心了,畢竟她沒有記憶力,也沒有能力做什麼。
在討論如何進攻鏡河省,如何一招招將燕子軒比如絕境的策略中,他和花媽媽故意觀察了她的反應,而她,依舊如此,神色迷茫,不時的看着他們兩人,似專注,不時的看着屋子,偶爾會因爲枯燥而顯得不耐煩。
而在他故意提到燕子軒,或者如何殺死燕子軒時,她清澈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漣漪和波瀾。
待彙報完畢之後,花媽媽臨走,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殿下,你身邊的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充滿朝氣,氣質傲然的木蓮了。此刻的她,只是您手裡,被你牽線控制的木偶娃娃。”
是啊,他控制了她的行動,控制了她的生活,甚至控制了她的思想。徹徹底底的,他真的控制了她。
“殿下……”耳邊傳來翡翠的聲音,“殿下……”
“怎樣?”他恍然從剛纔的失神中醒了過來,才發現,翡翠已經將針收好。
“情況不是很好?”翡翠直接的說道。
“如何不好?”
“殿下是不是發現,她最近非常不正常!”
“說!”他神色一寒,冷聲命令道。
“因爲她身體不身不好,雖然潤血珠控制了之前她的毒發,但是已經攻入血脈,在加之,這幾個月她精神壓抑過度,連續收到刺激,毒已經攻入了百會穴、後頂穴、風府穴……”
“告訴本宮,後果!?”他不耐煩的打斷她,聲音卻明顯的有一絲恐慌,那百會穴,後頂學都是人的最爲重要的穴位,毒素攻入這幾個位置,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翡翠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仍舊面帶恐慌的木蓮,道,“也就是說,她現在是個傻子!”
“啪!”
“你說什麼?”那藥箱摔在地上和他暴怒的聲音同時在屋子裡響起。
被他手拂的餘力推到在地,手臂重重的查過地板,血絲浸透了她的衣衫,疼痛鑽入骨髓,翡翠站起來,一瞬不瞬的看着一臉狂怒的他,眼中不由浮起笑意,一字一頓道,“我已經盡力了,毒已經攻入腦門,她所有的穴位都被損壞,根本就無法像我們一樣思考,總的來說,她就是一個傻子了。”
不!雖然他已經猜到,有所察覺到,但是等翡翠說出口的時候,他竟然還是覺得這番的難以接受,眼眸酸澀的疼痛,他低眉看着懷裡的她,突然心生內疚。
“殿下,恭喜你,你終於將她折磨成了一個傻子!”手臂還在疼,翡翠低身撿起藥箱,抱在懷裡,看着顏緋色,冷笑道。
“那怎麼辦?”若以爲,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給她一掌,而現在,他只是問,怎麼辦?他的打擊,比她預想的還大。
“我說過,我已經盡力了,我現在只能控制毒不再復發,保住她的命,但是,我沒有能力醫好一個傻子!”第一次,她用高傲的姿態,對他說話。
當她發現不能讓他愛上自己的時候,報復便也成了她的宣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