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你不是！我的母親是因你而死，你是毒婦！”他大聲衝着沐老夫人叫囂，此時此刻，不止沐老夫人不需要隱藏，沐相爺也不需要隱藏。
聽到這些話，原本氣惱的沐老夫人反而笑了。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她原本還在想，該如何說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如今已經不必了。從沐相爺接受暗衛的那一刻，他便已知曉若有。
沐相爺對沐老夫人更是怨恨不已，他曾經一切的隱忍都不過僞裝，實際上的他對沐老夫人已是恨之入骨。
“是，我什麼都知道。每日對你請安行禮，每時每刻都讓我覺得噁心。我恨不得吃你的肉，拆你的骨，將你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沐相爺句句厲色，聲聲狠毒。他字字句句無不戳穿沐老夫人的心。
即便，他不是她的親身骨肉，即便，他與她沒有血緣親情。
可是，這些年的養育之情，他都顧不得了。
沐老夫人，心最硬，卻也最軟。
她對沐相爺傾注了所有親情，自沐老相爺去世之後，她更是將他當作親生兒子來撫育。
可是，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沐相爺不再是她眼中那個乖巧的兒子，他變得叛逆而囂張。
如今，更是如此恨她。
沐老夫人的心亦不是石頭做的，她對沐相爺的付出已經超乎尋常。雖然沐相爺並不認同，但她亦沒有對不起她。此刻，沐老夫人很想與他爭辯一二，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這是她的養大的兒子，什麼心性她最爲清楚。
既然是他已經認定的事，那麼便已容不得她去解釋什麼。她解釋越多，他越是固執於自己的認知。
“既然你將自己的下場都設計好了，那麼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沐老夫人對沐相爺心已死，她不求其他，只讓沐相爺按照自己的說法去了卻此生。
護衛們已經壓制住沐相爺，觸痛了板子留下的傷口，惹得沐相爺大驚。
“住手，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怒氣衝衝地瞪着沐老夫人，滿眼厲色。
在沐老夫人冰冷的目光中，他大叫道：
“因爲我是沐家唯一的兒子，我是沐府嫡子！”
他高呼自己身份，目光裡更是充滿哀求的憤怒。他是嫡子，是沐府真正的繼承者，沐老夫人曾經答應過老相爺，要好好對待他，如今沐老夫人如此行爲，豈不是言而無信。
沐老夫人看着沐相爺頓時覺得可憐，這就是她一手培養長大的孩子。雖然她不是他的親母，但對待他卻沒有什麼不同。她也曾想將他培養成人中龍鳳，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她無法得到沐相爺的認同，亦無法改變他的習性。
雖然如此，當看到沐相爺固執的一面，沐老夫人還是忍不住心疼。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解釋道：
“你的身份不過僞裝，你什麼都不是，你只是我從外面抱回來的孩子。”
這點，誰也不曾知曉。而今，沐老夫人已經容不得沐相爺，在他臨死之際，她願意說出真相。
“不，我是沐家人，我身上流着沐家人的血。”
沐相爺則是有恃無恐看着沐老夫人，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隨即從護衛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
沐老夫人面露吃驚，也隨即放開了對沐相爺的束縛。
沐相爺整理了一下被打亂的髮絲，看着沐老夫人的眼睛裡全是冰冷。
“任你如何也想不到，你那舉案齊眉，從不納妾的相公，在外面還有外室。”
他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在沐老夫人腦海中炸開了鍋，外室，外室……
沐老夫人只聽到了這個詞。
她不想認同沐相爺的說辭，可是理智卻告訴她必須認同。
恍惚間，透過沐相爺的臉龐，沐老夫人彷彿看到了老相爺年輕時候的模樣。
他們的眉眼是那樣相似，她曾經還戲言過。曾經開玩笑般的故意而外，如今卻發現這根本不是玩笑。
他們就是相似，並非因爲玩笑而變得一樣。
此刻，沐相爺越發得意，看到沐老夫人傷心，他便開心。
“你更想不到，當你萌生想要抱養一個孩子的念頭時，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你以爲，你真的生不出孩子嗎，是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讓你不得善終。”
“你……”
沐老夫人着實被氣着了，她如何也想不到，她不能生育，真的不是自然而爲，乃是有人故意而爲……
沐老相爺，那個她曾經願意甘之如飴的人，她最愛的人，她奉獻了一切的人……卻這樣對她。
哀莫大於心死，沐老夫人本以爲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可當她知道了這件事，原本沉寂已久的心，卻彷彿忽然活了過來。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原來，他騙她好深。
沐老夫人氣惱地站起身，剛欲開口，卻忽覺眼前一黑。
“祖母，消消氣，不要聽他胡言亂語。”
傾城攙扶住沐老夫人，在旁安慰。
如今的沐相爺說的全是讓沐老夫人氣惱的話，真相尚未可知，他的話不足爲信。
傾城的話，給了沐老夫人些許安慰。她在傾城的攙扶下重新坐穩，頭腦這才清醒了一些。
“城兒，你是我的女兒，怎麼能和這老妖婦一起來對付我？”
沐相爺眼見原本快要不行的沐老夫人，卻因爲傾城的安慰卻轉危爲安，便將一腔怒火都發泄到了傾城頭上。
傾城早已氣惱，此刻更不會和他客氣。
“我是你的女兒，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
從什麼時候起，她是他的女兒？
是她遭受陷害，他不聽緣由便要處置她。還是她光彩奪目，他卻暗中做梗。
亦或者，是她被聖上賜婚，他卻在背地裡想要置她萬劫不復……
他的所作所爲，根本沒有拿她當作女兒看待。那麼，她又何故要委曲求全，讓他用孝道逼迫她損害自己的利益。更有甚者，是要犧牲自己。
“你……”一報還一報，沐相爺氣得沐老夫人氣急攻心，如今他更是被傾城氣得如鯁在喉。
傾城本以爲他會反駁，是斥責，是辱罵……就如同對待沐老夫人一般，他對她也沒必要用那虛僞的假笑當作掩飾。
可是，以上的種種沐相爺什麼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