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上一秒鐘月淺寧還隱約地在心頭裡有幾絲愧疚,到了這一會兒卻是全部消失無蹤了。她擡起眼,對上他的,怒氣在心頭升騰着。
“我自己要做什麼,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月淺寧冷着臉回答道,她冷淡的回答讓他更加地着惱。
然而她並不就此停下,“我已經把解藥給你了。”
換句話說,當初的約定是,她將解藥交給他,他就要放她走。而如今解藥已經交給了龍颯竔,龍颯竔就應該要放她離開。
“你現在就要走?”龍颯竔一雙鷹眼上泛起陰霾,他冷了臉,聲音也同等地冷冽,“朝政還未安定,德妃的事情與你也有關,你卻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管不顧地離開?”
“那與我何干。”月淺寧冷冷地回答。
“我以爲,”龍颯竔頓了頓,撇開臉去,視線投向黑沉沉的天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
月淺寧脣齒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他這句話講得有些無可奈何。看了一眼面前的龍颯竔,挺拔的身段被一身深紅色勁裝包裹着,襯托得他整個人英氣十足,像一隻威風凜凜的雄獅。再上,那張俊朗的面容,如刀鋒一般的眉眼。一切一如往常,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該離開了。”她說道,有點像是在嘆氣,語氣中帶着一些無奈。
“你,”龍颯竔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徘徊幾步,竟越發地帶上了幾絲慍怒,“你就這麼着急着走!”
他猛地回身,靠近她,伸手扣住她的雙肩。五指微微發力,將她的胳膊抓得生疼。
“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許你走!”
月淺寧平白被這話又帶回了幾分怒氣,原本的無奈一掃而空,看向面前的她,她的眼神也變得凌厲。
伸手,扣住他抓着自己胳膊的雙手,捏緊了,逼着他鬆開手。
“我要走,誰能攔得住我?”月淺寧說道,雙目毫不猶豫地對上他的。
“我說了,你不許走!”龍颯竔再次抓住她的胳膊,眼神中滿是凌厲。
“我要走!”她幾乎是在吼了。
“不許走!”他也跟着吼起來。
“我要走,誰能攔我!”她吼着。
“我不讓你走,你就決不可能走!”他看着她,吼了回去。
怒火在二人之間升騰,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雙目相對,同樣冷冽的眼眸,眼眸中滿滿的,都是對彼此的怒火。
雖然那怒火中還夾雜了很多東西,但是因爲火光太甚,誰都看不清晰。
只見火在燃燒,烈火炎炎。
月淺寧一甩手,將龍颯竔抓着自己胳膊的兩個手臂揮下,轉身大步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
在夜幕中,她越走越快,像是要大踏步踩碎自己的怒氣一般,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龍颯竔擡腳就追,走在她身後的不遠處,聲音也隨之越發冷冽了。
“月淺寧!我說了,不許走!”
然而她並不理會,只是不管不顧地走着她的路。
“你站住!”
他一邊大步追趕着,一邊慍怒地吼着。
她頭也不回,不發一言,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着。
“月淺寧!”
他終究是按耐不住,發動輕功簡單在地上踩了幾個點,凌空翻了個身穩穩一躍,落地便出現在月淺寧的面前,攔住她前行的腳步。
紅袍一閃,隨着他的動作揚起又落下,說不出的瀟灑好看。
“我說了,不許走。”他看向她,冰冷的聲音多了幾分嚴肅和威脅。
月淺寧抿了嘴,寒光一閃,她不打算再多費口舌。
反身,藉着慣性一個凌厲的飛踢,掃向龍颯竔。
不讓她走?那就試着阻止看看啊。
飛踢掃向龍颯竔的太陽穴,不偏不倚。
見到她攻擊,龍颯竔有了短短几秒鐘的怔愣,然而身體很快做出了反應,回身躲開。
面對武學大師龍颯竔,月淺寧也很清楚自己現代的散打很難佔上風,所以在龍颯竔躲開的同時,她伸手摸向自己胸前的衣襟,用手指捻出裡頭藥粉的少許,伸手就要向龍颯竔擲去。
然而另外一隻手的速度比她還要快,在她還沒來得及投擲藥粉的時候就將她捏着藥粉的手腕牢牢握住,五指微微發力,在對方的握力作用下,月淺寧手掌一鬆,藥粉隨之落在地上,混雜在了塵土之中。
龍颯竔反手扣住她的胳膊,另外一隻手順手抓過她的右肩膀,將月淺寧完全固定在自己的面前,動彈不得。
“我說過了……”
我說過了,你不許走。
龍颯竔是想這麼說的,然而一句話沒有說完,一陣劇痛席捲了他。
全身彷彿是螞蟻在啃食一般,從他的腳趾尖,一路向上。
寒氣從丹田之處慢慢翻涌上來,胸腔裡頭倒騰着浪花,泛着白浪,將他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氣息全數擾亂了。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事實上,還非常地熟悉,但是,自從月淺寧給了他解藥的試用裝之後,已經很久都沒有發作過了。
現在又怎麼會?
而且,偏偏是現在。
受痛下,他不得不鬆開了原本牽制這月淺寧的雙手,月淺寧恢復自由後,下意識地迅速撤離幾步,然後纔回過頭來看他。
劇痛席捲了龍颯竔,原本的浪花已經變成驚濤駭浪。
他的臉色蒼白了,豆大的汗珠在額頭上冒出來,眼睛裡頭滿滿的都是血絲。
腳一軟,他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面上,喘着粗氣。然而那疼痛並沒有就此遠離他,反而越發兇猛,更甚以往。
“你發病了?”月淺寧看着眼前倒地的龍颯竔,喃喃道。明明是句問句,但她自己心裡也再清楚不過這是一個肯定句。
龍颯竔的病症,她目前只給出了試用裝。原本以爲可以治癒的,然而現在看來,這個病比她所想象得要複雜的多。
龍颯竔的臉龐越發蒼白了,跪坐在地上的動作也難以維繫,他無可奈何地俯身躺倒在地上,正面面向天空。
他微眯着眼,視線和意識漸漸抽離了,呼吸越發地細密,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