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一眼，阿澤已經翻身面朝裡了。
他知道阿澤不喜歡展恕恕，於是走出去關上門，“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你，我想陪在你身邊。”
“恕恕，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時候，外面有很多記者……”
“我不在乎！”
“那你也不在乎舅舅了嗎？他是要來這裡發展的，一旦讓人發現他和我的關係借題發揮，前期的投資策劃也會功虧一簣，你也不在乎！”
“我……”
展恕恕被墨君夜說的無法反駁，可是，可是她只是想待在這個男人身邊。
“現在回去。”
墨君夜冷冷地開口，阿離那裡有了新的進展，墨君夜立刻疾步走過去。
展恕恕站在走廊上，心裡一陣陣難過。
她做錯什麼了？尊崇自己的本心難道不對嗎？如果、如果今天來的人是顧明意，他也會這樣毫不留情地讓她離開嗎？
……
顧明意看着面前的電話，她已經盯着看了好久。
要不要，打過去呢？
顧明意咬了咬嘴脣，拿起電話按下了爛熟於心的號碼。
展恕恕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剛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傭人進去了阿澤的房間，很快拿着一個手機出來了。
大概是墨君夜剛剛走得匆忙忘記拿了。
傭人經過展恕恕身邊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她隨便掃了一眼，忽然一頓，“站住。”
上前兩步，展恕恕果然沒有看錯，這是顧明意打來的電話！
她爲什麼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是想着要舊情復燃，還是……
展恕恕心中一動，“把電話給我吧，我給阿夜送去。”
“是，展小姐。”
展恕恕拿過電話，等傭人離開後，走到沒有人的地方，四下看了眼後，接通。
“喂！”
那話那頭的顧明意猛的驚了一下，她看一眼撥出去的電話，確認了沒有打錯後，才小心翼翼道：“對不起，我找墨君夜。”
“阿夜他……很忙。沒有空接你的電話，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展恕恕沒有點穿她是誰，卻用一副女主人的口氣說話。
明意清亮的眼睛一沉，痛意襲上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應該是展恕恕的。
他很忙？
是忙着和她在一起嗎？
顧明意此刻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個嘴巴，她很後悔爲什麼要打這樣一個電話。
自取其辱。
“噢，我沒事，再見！”
明意匆匆掛上電話，輕輕嘆出一口氣，伸出胳膊慢慢抱住了自己。
果然寒冬到了，不然的話，她爲什麼覺得這麼冷呢。
展恕恕掛上電話，手微微有些發抖，畢竟是頭一回做這種事，心裡多少有些害怕。
對不起，顧明意，用這樣的方式破壞你和墨君夜，實在很不地道，但是，她別無選擇。
你和他之間不僅有個孩子，而且，阿夜的心還在你身上，你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與其這樣，不如分得徹底。
“恕恕，你愣在這裡做什麼？”一個聲音橫插進來。
“啊！”
展恕恕心慮的叫了一聲，忙道：“阿夜，你怎麼回來了？”
“我忘了拿手機。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噢，我……我……正要把手機給你送出來。”展恕恕趕緊把手機拿出來。
墨君夜接過手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後，立刻離開。
展恕恕看着他高大矯健的背影，心口怦怦直跳。
哎！
她忘了把顧明意的來電刪除了。
阿夜要是看到了，會怎麼辦？
該死，她怎麼這麼粗心啊！
墨君夜迅速鑽進車裡，正要拿出手機，冷不丁有電話進來。
他劃開手機，迅速接聽。
阿離等少爺坐穩，立刻踩下油門，車子向着暗夜疾馳而云。
轉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
顧明意覺得冷。
那股冷，像是已經穿透骨髓，滲進她每一寸的細胞裡，她咬咬牙，輕輕嘆出一口氣。
“顧總，天黑了，您該回去了。”朱曉曉臉上透着擔心。
顧明意擡起頭，慘然一笑，“好的，我馬上就走。”
“顧總您是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
顧明意不想多說，拿起外套和衣服徑直走出去。
朱曉曉看着她的背影，眉頭直皺。
顧總這是怎麼了，這兩天很不對勁啊！
顧明意坐着電梯下了負一層，找到車子鑽了進去，閉塞的空間，充足的暖氣，讓她有了一份安全感。
她靜靜的在車裡坐了幾分鐘後，踩下了油門。
車子，駛上了馬路。
夜色，很美。
顧明意卻覺得，再美的夜色，也與她無關了。
突然，手機嗡嗡直響。
她心中一動，目光掃到屏幕上顯示的是常品希三個字，微微有些失望。
她騰出一隻手，將藍牙打開。
“喂？”
“明意，下班了嗎？”
“剛剛下班，你呢？”
“我就慘了，今天怕是要一夜了，要不，你來陪我吧，這樣我就可以一邊看着你，一邊工作，更有動力啊！”
顧明意嘴角揚起。
常品希的酒店投資已經開始，加班成爲家常便飯，他雖然天天叫苦，但工作起來，卻十分拼命。
“得了，別吹牛，我一來，你肯定無心工作，好好幹活，我在心裡默默替你加油。”
“明意，你一定要對我這麼殘忍嗎？”常品希的聲音明顯帶着撒嬌的意味。
顧明意無奈的搖搖頭，“我不殘忍的話，你明天又得一夜。”
“既然不來陪我，那麼，我可以要個補償。”
“什麼補償？”
“今年春節，跟我回M國。”
“……”顧明意被這個突然的消息驚住了，“我在開車，先不和你說了。”
匆匆掛上電話，顧明意深深喘了兩口氣。
相處的幾些天，她很清楚常品希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的深情常常掩飾在他的玩笑中。
剛剛發出的邀請，應該不是他隨便一說，而是真的想讓她跟他回家。
這就意味着……
就在這時，手機嗡嗡又響。
顧明意以爲還是他，接了電話立刻道：“對不起，這件事情讓我考慮下……”
“你要考慮什麼？”男人的聲音，冰冷，淡漠，沒有一絲溫度。
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透着讓人膽寒的森冷。
是他！
顧明意的心迅速加憶人，頓了頓，艱澀的開口，“沒什麼。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墨君夜寒着臉，眉心間的陰霾濃了一些，“不是你先打電話給我的嗎？”
“……”顧明意愣住，將車迅速開到了路邊，打起了雙跳。
“說話！”電話那頭的沉默，讓墨君夜很不滿意。
顧明意凝起心神，咬了咬脣，道：“對不起，我剛剛撥錯了。”
“是嗎？”墨君夜追問了一句。
顧明意沉默片刻，“是。”
隨着一聲“是”，墨君夜的心沉入谷底，他撫了撫太陽穴，沉沉的舒出一口氣後，冷冷道：“撥錯了電話，居然還有心思和別人聊天，顧明意，以後說謊請帶點腦子。”
謊言被折穿，就如同內心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顧明意氣急敗壞。
“你現在都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思和女人約會，墨君夜，請你做事也帶點腦子。”
話一出口，明意愣住了。
天哪，她都說了什麼？
爲什麼聽上去，像是一個吃飛醋的女人？
都是這個男人害的。
顧明意惱羞成怒，立刻想要掛上電話，卻聽到他在電話那頭幽幽嘆出一口氣。
僅僅一口氣，她的心便被揪住了。
沉靜。
死一樣的沉靜。
無人再開口說話，只有清淺的呼吸聲，傳在彼此的耳中，一下又一下，敲擊着明意的心。
“我打電話來，只是想問問你好不好。”顧明意不想再欺騙自己，都這個時候了，和他還有什麼倔強的呢。
“想知道我好不好，親自過來瞧一眼不就知道了，我在山頂懸崖。剛剛我的電話，拉在了家裡。”
電話掛斷，顧明意驚住了。
他在向她解釋。
解釋剛剛那通電話爲什麼是展恕恕拉的。
還有。
他又去了那個地方。
顧明意咬着脣，鼻尖不自覺的泛酸。
那個地方，有處懸崖，那是他遇到重大的事情時，最想去的地方。
也意味着，他現在很痛苦。
顧明意吸了吸鼻子，將目光移開，視線落到窗外。
要不要去？
……
“去山上。”
“這個時候？”阿離驚呆了。
這個時候，去什麼山上啊，再有二十分鐘樣子，他們就能到目的地，秦少爺已經將那三個人拿下，只要花點時間，就能撬開他們的嘴。
“少爺，我們的時間……”
“閉嘴。”墨君夜冷酷的打斷，“照我說的做。”
他不是不知道時間的緊迫，只是她剛剛說“那件事情，她會考慮下。”
什麼事情她要考慮？
是不是顧家脅迫她做什麼？
他必須要問問清楚。
阿離無奈了，“少爺，你確定顧小姐就一定會來嗎？如果不來，我們的時間可就白白浪費了。”
墨君夜搖搖頭，脣邊牽起一抹苦笑。
說真的，他並不確定。
因爲那個女人現在離開了他，倔強的要死，說話的口氣也很衝。
但是，他有個直覺，她一定會來的。
阿離從後視境裡看到少爺這個表情，就知道完了。
他暗暗的罵了句娘，雙手猛打一記方向盤，調轉了車頭。
……
明意將車停在半山腰，沿着彎曲的小路行走。
她別無所選，那處地方，那個男人是她心裡的夢魘，只有親自走近了，她才能從夢裡醒來。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了腳步。
遠遠的。
昏黃的路燈下，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他微垂着頭，兩指間煙光忽明忽暗，燈影在他身後拖得修長。
依舊是一身筆挺的西裝加大衣，低調奢華，只是，莫名的多了一分蒼涼。
“墨君夜？”明意眉心淡淡鎖起。
墨君夜依舊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穿透縈繞的煙霧，靜靜凝望着她，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複雜的情緒。
明意卻讀得懂。
儘管，一直以來這個男人深得像海一樣。但是她仍然能清楚的從他的眼中，看透他所有的情緒。
僵持片刻，墨君夜熄滅手中的菸蒂，向她招了招手。
明意眼睛瞬間涌上酸意。
如果是從前他做這個動作，她會毫不猶豫地飛撲過去，用力的抱住他，而現在……
已然不合適了。
顧明意握了握拳，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微揚起下巴看他，目光深深。
墨君夜眸中暗光閃過，她走過來了，卻在離他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距離不近不遠，恰到好處。
心底嘆出口氣，他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體完全遮住了她頭頂的光線。
顧明意下意識的要退後，卻發現根本挪不動腳。
他瘦了，鬍子邋遢，然而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溫和的看着她。
僅僅這一個動傷，墨君夜便讀懂了她所有的情緒，心中微微一痛，他淡然一笑，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
顧明意拒絕，卻發現男人已經轉身離去，立在風口處，拿出一煙，低下頭點燃。
明意的心顫抖的厲害，一層薄薄的溼潤蒙在她的睫毛上，拒絕的話無有辦法再說下去。
半夜的懸崖邊，男人背手而立，身後的女人靜默的看着她，昏暗的燈光柔柔的照在兩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溫和。
阿離透着車窗，看着眼前的一幕，深深吸出一口氣後，挪開了視線。
身上的大衣，讓明意此刻被熟悉的氣息所包圍，她脣邊含着一抹苦笑。
其實，從她下決心搬出別墅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真的結束了。明知道沒有結局，何必還要在愛情裡苦苦掙扎。
可是，就是放不下啊！
她決定開口，“墨君夜，你會沒事的。”
“你就這麼相信我？”
“沒錯。我相信你不會做那種事情。”顧明意聲音堅決。
這個男人，從來都有底線，她可以不相信他任何事情，獨獨這一件事情，她無條線的相信。
又是良久的沉默，墨君夜將菸蒂彈出，轉身，深深看着她，“爲什麼相信？”
顧明意訝然，她動了動脣，笑意很勉強，“因爲，你是墨君夜。”
因爲你是墨君夜，所以我相信。
就是這麼簡單。
墨君夜心底一痛，聲音竟然微微在發抖，“顧明意，你回了顧家，連說話都上了水準。”
“你要怎樣認爲，都可以。”
顧明意無奈嘆息一口，“只希望你別灰心，找出真正害的你的人。還有……雲飛，秦凡，笑笑他們都會幫你的。”
我也會！
墨君夜笑了。
這個女人巴巴的打電話給他，又深更半夜的跑上山，只是爲了安慰他一下。
她是多麼的心軟，善良，可愛……
“你笑什麼，我的話很可笑嗎？”顧明意有些氣惱了。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笑得出來，真夠混蛋的。
“不笑，難道哭嗎？”墨君夜突然伸手，替她攏了攏披着的外套。
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顧明意正要開口，卻聽見嗡嗡幾聲震動。
墨君夜立刻放開她，拿出手機，走遠了幾步接電話。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依稀能聽到一些“貨櫃，股票”之類的詞語。
顧明意咬咬牙，將身上的衣服拿下來，輕輕的走到他身邊，踮起腳尖替他披上。
隨即，轉身離開。
忽然，手被用力抓住。
不等她有任何反應，手被握得更緊，擡眸，男人的眼神已經暗了一個圈，灼灼地看着她。
而手裡的電話，依舊在通話之中。
顧明意動了動脣，低低道：“我先回去了。”
墨君夜沒有理會她，手稍稍用了下力，將她一把摟入懷中，頭埋在她柔軟的發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股民的事情，你們出面安撫。找出B市最好的危機公關，出面擺平媒休。還有，明天儘量替我約到宣傳部長……”
顧明意的心跳，加速。
這氣息……
太熟悉……
熟悉到，每個夜晚，她只要一想到他，鼻尖就能浮上他的氣息。
耳邊，是男人低沉的說話聲；身前，是他溫暖如初的胸脯，顧明意心底痛了起來。
就一次；
最後一次。
讓她沉溺一下下吧。
顧明意輕輕嘆息一口，將頭擱在他的胸前，手慢慢撫上他的後背。
一下。
一下。
墨君夜身子一顫，眼中有光芒閃過，立刻掛上了電話，低低的喚了一聲，“小意。”
“阿夜！”
顧明意眼眶滋潤了。
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
此刻，心裡再沒有一點掙扎，明意就這樣伏在他的懷裡，貪戀着這份溫暖，還有這份安心。
也許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墨君夜嘆一口氣。
這一刻的他，很多事情，很多紊亂的情緒，都放下了，他不願意去想，也痛恨想起。
天大的事情，也沒有懷裡的這個女人重要，他此刻不想做墨君夜，只想做她的“阿夜”
良久，他放開她，卻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十指相扣。“陪我去個地方。”
“哪裡？”
“保密！”
顧明意沒有想到，墨君夜會帶她來到碼頭。
夜色極深。
碼頭上停泊着一艘艘的般，那是B市最最忙碌的地方之一。
寒風吹來，顧明意打了個寒顫，“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她不明白，這裡對他來說，有什麼意義。
墨君夜側頭看向她，目光極深，隨即手一指，“你眼前的這艘船，就是出事的那條。”
顧明意蹙眉，不解地看向他。
“那條船共有十六個船員，他們都是我的兄弟。事情發生後，我要查他們，你猜他們怎麼說？”
“既然是兄弟，那麼他們一定會很坦蕩的讓你查。”
“是。結果是，沒有一個人背叛我。”墨君夜的語氣帶着自豪，眼中放出光芒。
顧明意沉默了一會，嘴角揚起笑意，“他們和我一樣，都相信你。”
“不一樣。”
墨君夜聲音很悶，“你和他們不一樣。”
她的信任對於他來說，彌足珍貴。
顧明意一直忍到現在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擡起頭，深深看着這個俊郎的男人。
墨君夜察覺到她的視線，卻沒有回看過去，“有件事情，放在心裡很久了，我一直想說，卻一直沒有勇氣說。”
“是什麼？”
“對不起！”墨君夜幽幽嘆息一口，清楚吐出三個字，“那件事情，雖然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可是，我的態度還是……”
墨君夜有些說不下去，但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說下去，因爲現在想想，他都覺得自己混蛋透頂。
“還是傷害了你。”
“沒有。”
顧明意的眼淚落得更兇了，“我知道你的感受，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即便那幾天，她心痛的都快死過去，她還是沒有恨過他一絲一毫。
這世上，還有比他更難受的人嗎？
墨君夜伸出手，用指腹婆娑着她眼底的淚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個男人也有懦弱，也有退縮，甚至有狂噪的時候。但是，你相信我，不會太久，等我徹底查清。”
顧明意眼底的笑，緩緩綻放，“你發現不對勁了，是嗎？”
“嗯！”
墨君夜點頭，“爺爺一生睿智，他又是那樣的愛我，他絕對不會讓我和一個仇人的女兒生孩子。”
“其實，我那天打電話給你，也是想和你說這件事情。”
“對不起，那天，我在爺爺病牀前，枯坐了一夜。我那時，還沒有辦法面對你。”墨君夜不想再有任何隱瞞。
他現在站在她面前，是一個最真實的自己。會痛，會傷，會流血，也會落淚……
“小意，
墨君夜低笑，笑靨深沉而複雜，“是不是覺得我很混蛋？”
“沒有，從來沒有。”顧明意哽咽地迴應他。每一個字，都出自真心。
墨君夜捧着她的臉，四目相對，從彼此的眼睛裡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是他（她）刻在她（他）眼中的樣子，這輩子都無法抹去。
無人可替代。
墨君夜微微一笑，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低聲道：“我要走了。”
“去哪裡？”顧明意心裡一緊。
“去查案。這件事情對墨氏的打擊太大，如果不查清楚民，墨氏也許會……”
墨君夜停頓了下，再次將女人摟在懷裡，很用力的，像是要將她嵌進身體裡。
“爺爺一生的心血，墨氏幾萬個員工……我不能讓墨氏毀在我的手裡。”
顧明意撫着他的後背，淚落。
他說的沒有錯，他是人，一個會懦弱，會退縮，會狂噪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身上，壓着重重的擔子，所以他纔會將所有的情緒掩在那張冷俊無情的俊臉背後。
“等我！”
墨君夜在她耳邊咬出兩個，忽然放開她，向夜色中走去。
懷裡落空，顧明意的心也瞬間落空，她不由自主的追了幾步，停下腳步。
阿夜，墨氏絕對不會毀在你的手裡，我保證。
淚無聲落下，顧明意捂着脣，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顧小姐，少爺讓我送你回去。”阿離悄無聲息的走上來，看着這個悲傷的女人，目光有些不忍。
顧明意擡眼，莞爾一笑，笑中帶淚，“謝謝，請儘快送我回顧家。”
儘快？
阿離愣了愣，立刻道：“顧小姐，請上車。”
車子飛快的駛離碼頭，顧明意此刻才發現，他的外套還在自己的身上。
手不由自主伸進他的口袋裡，忽然，她摸到了一樣東西，拿出來，竟然是一張微皺的紙。
她展開一看，剛剛收起的淚，噴涌出來，痛意襲來，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那張紙上，清楚的寫着兩個字熟悉的字：珍重！
那是筆記本里丟失的一頁紙，被他撕走了，然後，他就這樣藏在了身上，一刻不離！
顧明意的淚，落得更兇了。
片刻後，她擡起頭，被淚水沖刷過的眼淚，清亮無比，帶着一抹堅定。
……
顧明意下了車，阿離從車窗裡看着她走進顧家的背影，總覺得，帶着一種令人心驚的決絕。
怎麼會這樣？
阿離微微有些奇怪，然而他很快離開，他要儘早回到少爺身邊。
此刻的顧家，充滿了寧靜。
這是顧家的風格，保守，古樸，循規蹈矩。
顧明意想起在墨家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充滿了令人微笑的溫馨。
陳伯和善的笑容，阿澤歡快的表情，阿離憨厚的聲音，和……，他讓人沉醉的眼神……
那樣的時光，她要永遠記在心裡，永遠也不會忘記。
顧明意走到書房門口，從裡面透出絲絲的亮光。
她站在門前，深深地吸氣，吐氣，好一會兒，睜開眼睛，眼睛裡的光芒，驚心動魄。
“咚咚咚，我是顧明意。”
許久，裡面才傳來動靜，“進來。”
打開門，顧正亭仍然坐在他常坐的地方，手裡仍舊是那本書，彷彿從自己離開以後，就沒有改變過一樣。
他在等自己！
顧明意有這種感覺，卻迎着顧正亭的目光走過去，坐下。
開門見山。
“我答應跟常品希訂婚的話，您會出面幫墨君夜一把嗎？”
顧正亭將書放下，淡淡地笑起來。
“如果事情是他做的，我無法幫他……”
“不是他。”
“……那麼，我能夠幫他爭取時間，控制住幕後推動輿論的推手，讓他能有機會在倒臺之前，查出真相。”
這就……夠了吧？
以阿夜的能力，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就必定能夠查明實情的！
顧明意對他百分之百的相信，現在只需要，爭取到時間而已。
她慢慢地笑起來，那一瞬間，讓顧正亭猛地睜大眼睛愣在原地。
這樣悽美卻動人心魄的笑容，他曾經見過。
曾經，當他說不能夠娶青煙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對着他笑的，然後，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出現在他面前過，甚至都沒有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有一個孩子了……
顧明意淺淺地笑着，隨後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字，“好。”
顧正亭瞳孔猛縮，身形都微微晃了晃，從前的片段從他的腦海中紛紛涌出，那些他以爲自己早已經忘記的畫面，竟然如此清晰。
用力握了握扶手，顧正亭穩住心神，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你做了一個很正確的選擇，你這樣幫墨君夜，也可以跟他有個交待。”
“沒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顧明意平靜地站起來，平靜地走出去。
沒人發現，她此刻的心在滴血，剛剛那一個“好”，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她以爲她說的很堅決很大聲，可其實，她自己都有些聽不見。
書房的門關上，明意站在門外，身體無力地靠在走廊牆壁上，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她也能夠爲墨君夜做點什麼了。
可是爲什麼，她的心好痛。
痛得連呼吸，都成爲一種折磨……
明意回到了房間，將自己扔在牀上，縱容自己陷入黑暗的昏睡中。
這樣就好。
這樣，很好……
……
沈家。
雖然沈凌的過世讓沈韓和沈欣彤傷心萬分，卻也沒有讓他們一蹶不振。
“哥，公司出現情況了。”
沈欣彤接到公司的電話，猶豫再三，覺得這件事情不是她能夠解決的，於是只能求助沈韓。
“幾家合作商同時終止合約，已經派人過去洽談了，可是好像……”
沈欣彤自責地咬了咬嘴脣，公司的損失太大了，都是她沒有能力。
沈韓仔細地看了那幾家合作商的資料，臉色慢慢地陰沉下去。
他摸了摸沈欣彤的頭，“與你無關，你做得很好。”
“可是哥，這些……”
沈欣彤剛想說什麼，卻被沈韓眼中的情緒震住，下意識地停了口。
爲什麼，哥哥會有這樣的表情，難道說這是人爲的？他知道是誰在針對沈家？
又稍稍安慰了沈欣彤幾句，沈韓讓她去忙自己的事情。
妹妹不在了，沈韓臉上強撐的沒事的表情，瞬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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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了！
他相信這件事是自己做的，所以他開始爲了墨君夜報仇！
那幾家合作商，跟傅家有着千絲萬縷的牽連，如果是他的話，讓他們中止跟沈家的合作，輕而易舉！
沈韓的手握成了拳頭，慢慢地冷笑起來。
果然，傅雲飛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說不會放過他，就真的，一點情面都不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