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一大早就起了，屋裡竈孔燒着火，一進去就有股暖氣，一點都不冷。
“洗臉刷牙，然後吃完早餐去種菜。”
趙剛把熱好的水壺提下來，倒進提前裝了涼水的盆裡，示意幼崽自己洗臉刷好牙。
趙小袖一頭齊肩長髮已經很久沒紮緊過，細軟蓬鬆，靜電起來炸得哪兒都是，像只刺蝟。
一條觸手從一堆包袱裡掏出一把梳子，沾了點水，把毛糙的頭髮梳順，趙剛接手，給女兒紮了兩根小辮，垂在肩頭，俏皮又可愛。
趙小袖用暖烘烘的臉帕捂在臉上感受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放下帕子，踮起腳，對着水盆裡的水面照了照，對今天的髮型很滿意，嘴角不自覺翹起來。
“爸爸，我們今天種什麼菜？”趙小袖一邊吃着熱騰騰的泡麪，一邊問。
趙剛說：“先種進化西紅柿和變異蔥薑辣椒。”
儲藏室溫度合適，這幾樣都是很快就能長成的作物，蔥一個月後就能摘來吃，進化西紅柿一個半月左右結果，兩個月就完全成熟了。
趙小袖點點頭，迫不及待想把這些作物種下去，快速吃完，父女倆拿着小鋤頭進了儲藏室。
儲藏室地面就是土，趙剛挖了幾壟，蔥姜各種兩壟，西紅柿種三壟。
種子數量有限，現在只能種這麼多。
趙小袖就跟在爸爸屁股後面撒種子、覆土、澆水。
趙剛覺得土不夠肥，又從家門口的溼地鏟幾鏟子發黑的淤泥進來，薄薄鋪一層在最上面。
種完菜，猴姐終於捨得出窩，被趙剛叫走當運輸工，把那些直的、粗的焦木枝扛回家。
趙剛把這些人腿粗的焦木枝修理成方木料，自己做了木牀、木桌、木椅、木盆、木桶，還有置物架。
吃飯的碗只有兩套不鏽鋼的，又用小料單獨做了好幾只木碗木勺之類的小件。
趙小袖覺得爸爸好像什麼都會，做出來的傢俱有種嚴肅的對稱之美。
傢俱上的木刺被打磨得非常光滑，保留了原本的紋路，看起來像是件件藝術品。
趙小袖擁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衣櫃，高度一米二，她以後再也不用踩板凳到高處取衣服了，站着就能把所有衣服迭放好。
木牀趙剛也做了一大一小兩張。
他不知道從哪本書上看的育兒經，書上說孩子四歲可以和大人分牀睡了。
而且分牀睡有利於培養孩子的獨立性。
於是，本就不大的二樓房間裡，擺了一張一米二的大牀和一張一米寬的小牀。
小牀牀頭上雕刻有極簡線條勾勒的星雲，很抽象的畫風，但因爲簡單到極致的線條，又透出一股嚴肅感。
趙小袖倒是很喜歡，禮尚往來，偷偷自己用小刀在大牀牀頭刻了兩個小人。
兩個人手牽手，小人腦袋上翹起兩條辮子，一看就知道畫的是她自己。
她以爲自己的小動作沒有被發現，殊不知兩條觸手早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觸手能看見，趙剛自然就能知道，不過看幼崽那鬼鬼祟祟的樣子，老父親很配合的裝作不知道。
等到晚上上牀睡覺，故意“咦”一聲，成功引出棉被裡一顆小腦袋，期待的望過來。
趙小袖發現爸爸學會很多技能的同時，人也學壞了。
一聲咦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動靜。淡定的脫掉外套和鞋襪，躺下蓋好被子，閉上了眼睛。
趙小袖:“.”
算了，睡覺！
一個人蓋一整牀厚棉被，趙小袖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就好像蜷縮在爸爸溫暖柔軟的觸身裡。
分牀她倒是適應得快，沒一會兒就呼呼睡去，夢裡做了個美夢，嘴角一直微笑。
趙剛卻躺在牀上，怎麼都睡不着。
當然，祂早就在海底睡了個夠，現在只是在模仿人類的作息，並不是真睡。
只是從前摟着自家軟乎乎的幼崽，他很樂於躺在牀上浪費一整夜的時間。
趙剛側起身，面朝小牀，看着把自己裹在厚被子裡只露出半張臉的幼崽，心裡突然癢癢的，想貼近聽那健康而富有節奏的心跳。
他看着看着，就不成人樣了，黑紅的肉身軟塌塌從牀上灘下來，挪啊挪包裹住整張小牀。
趙小袖是被熱醒的，迷糊間擡手摸了摸身邊的牀，入手一片溫熱的柔軟，愣愣展開眼。
入目一片血紅，是那個熟悉的觸身。
“爸爸！”趙小袖反應過來，開心的笑着同爸爸說早安。
肉身並沒有馬上褪去，上百隻血紅的眼珠子在觸尖綻放的肉苞裡眨呀眨，裡面全是她的影子。
換個人來，早被這恐怖畫面嚇哭了。
趙小袖卻習以爲常，伸出手指跟它們玩。
她猜，爸爸大概是中了分離焦慮症。
上輩子聽鄰居的阿婆說，孩子和父母分牀，最不適應的其實是父母，而不是孩子。
忙碌中，新家已經收拾得有模有樣。
時間來到十一月底，趙剛看了看最近的天氣，都是陰天，決定帶幼崽出門狩獵，爲雪天到來囤積肉食。
柴火已經收集得足夠，在院裡堆了四個高高的柴堆，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燒柴，也能燒到明年夏天。
最近這段時間爲了裝扮新家，父女倆把精力都放在做傢俱、囤柴火這件事上，每天兩頓飯都吃得很隨便。
偶爾一頓泡麪，就是最大的美味兒。
趙小袖雖然沒抱怨過，但打心底懷念之前在領地上的伙食。
選了個風小的天氣，父女倆簡單帶上兩把武器，往山谷西面的高山進發。
趙剛收斂了所有氣息，森林裡的變異動物無法察覺，自然也不會提前躲避，趙小袖立馬發覺出現在自己附近的變異動物變多了。
下雪之前，變異動物們也要養足肥膘好熬過嚴寒的冬季，森林裡活躍的變異動物特別多。
低級變異動物不會辨認，一但發現趙小袖這個美味的人類幼崽，便迫不及待衝出來想把她撲倒。
結果人沒撲倒，自己措不及防斷送了性命。
趙小袖手上拿着新的短刀，對準變異動物最柔軟的肚皮，橫刀一揮，滾燙的鮮血連帶着各種動物內臟嘩啦啦往下掉。
想捕獵的變異鬣狗變成獵物，小姑娘蹲下身，利索把鬣狗身上最好吃的部分分割下來，裝進防水揹包裡，放在懸浮板上，繼續向前。
趙剛牽着懸浮板，不緊不慢跟在後面，全程旁觀，偶爾指導，從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