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花卿顏便領着大傢伙收拾東西回了靠山村,府城對他們的來說,這記憶並不算美好。
馬車噠噠噠的跑在管道上,與來時愉悅的氣氛不同,此時衆人都有些沉默,甚至有些尷尬。花卿顏特意把周曉嫣安排在了自己的馬車上,哪怕周曉嫣的腿腳並沒有毛病,但還是被花卿顏扶上扶下的,弄得周曉嫣覺得自己都成了身患絕症的病人。
對於花卿顏這般宛若是贖罪般的舉動,周曉嫣拒絕過,但花卿顏卻是置之不理,自顧自的把周曉嫣當成老太君一般的伺候着。
接過花卿顏遞過來的參茶,周曉嫣無奈道:“卿顏,你別忙了,這件事我根本就不怪你。”
周曉嫣沒想過自己會被綁架,也沒想過自己是因爲花卿顏而遭了難。但當她知曉這一切真相的時候,其實並不覺得憤怒。遷怒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因爲某些不滿的情緒遷怒到其他人,這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是嚴重一些而已。
周曉嫣把這些說給花卿顏聽,可花卿顏且依舊一意孤行。
周曉嫣抿了口茶,見花卿顏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又是重重的嘆了口氣,“我說卿顏,你這樣一直跟着我,就不怕雲公子生氣?”
周曉嫣掀開車簾看了看,並駕齊驅的另一輛馬車上的窗簾也是拉開的,雲書墨正倚在窗邊,手中捧着一本書。周曉嫣能聽到雲書墨正用那清冽的嗓音念着書上的內容,無憂和兮兒趴在雲書墨的腿上津津有味的聽着,而云綏玥則坐得規規矩矩的一旁,託着腮一臉崇拜的看着雲書墨。
似乎是察覺到了周曉嫣的視線,雲書墨偏頭往這邊望了一眼,周曉嫣下意思的偏了偏身子將身後的花卿顏露出來。雲書墨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綻放出的淡淡微笑,瞬間便是讓周曉嫣看呆了。
周曉嫣沒見過多少男人,但她敢誇下海口,雲書墨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當然這話她也就只是在心中說說罷了,而且,她對雲書墨也僅僅只是欣賞而已。
花卿顏朝窗外看了一眼,正巧與雲書墨四目相對,她笑了笑說:“把窗簾放下,可別着涼了。”
雖然馬車上燒着碳爐,也鋪着厚厚的毛毯,但這天氣並不算好,而起馬車在行駛總是有風的。雲書墨車上有三個孩子,先不說她的兩個心肝寶貝,就是雲綏玥這個小皇帝也不能受涼,那可是龍體,若是有什麼意外,花卿顏可擔待不起。
直到雲書墨那邊放下簾子,花卿顏才鬆了口氣,“好了曉嫣,我們不管他們,曉嫣,這次……”
“誒,打住打住!”
周曉嫣一聽花卿顏又想道歉,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她歪頭看着花卿顏,此刻顯然已經無法用無奈來形容她的心情了。從昨晚她醒了之後,花卿顏就一直在道歉,聽得周曉嫣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她明白花卿顏的歉疚,但她也明說過了,並不怪花卿顏,所以花卿顏一直說一直說,讓她有些心煩。
周曉嫣對上花卿顏的眸子,臉色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怒意:“難道你跟我就只有對不起可以說了麼?卿顏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如果是朋友,根本就不需要說這些!你若是再這樣,我就從這馬車上跳下去,一個人走回靠山村!”周曉嫣說着放開花卿顏,掀開車簾。
“等等曉嫣!”眼見着周曉嫣一隻腳已經在車轅上了,花卿顏連忙拉住她,做投降狀:“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就是了!”花卿顏把周曉嫣拉回車裡,嘆氣,“就是因爲怕失去你這個朋友,所以我那般的緊張啊!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花卿顏的話音剛落,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聽着外面傳來的熟悉的喧鬧聲,花卿顏掀開窗簾看了看,果然是已經到了鎮上。他們馬車趕得快,所以此時太陽還未西落,街市上熱鬧無比。
“怎麼不走了?”花卿顏敲了敲車壁。
“小姐,有人攔路。”趕車是一個叫馮奇的軍漢子,是和青稞一塊兒來的。
花卿顏還未開口問是何人,就聽到車外傳來一聲哀嚎:“花姑娘,求你行行好,放過小女吧!求你行行好,放過小女吧!花姑娘!”
聽着那“花姑娘”花卿顏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感覺渾身顫慄的起了小疙瘩,這種感覺可非常不好受。更何況那婦人的嗓音尖銳,這一聲聲的就像是一根尖刺猛然的扎進聽得耳朵裡,生生折磨着她的耳膜。
“是誰啊?”周曉嫣顯然也是被這聲音嚇得不清,連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滿臉驚慌的問花卿顏。
就算不看,花卿顏此刻也已經猜到了外面叫嚷的人是誰,“還能是誰,不就是那柳夢瑩的娘麼。”
馮奇的臉色也不好,他們總共是三輛馬車,此刻卻是被柳家人攔在了街市上,那柳家人做得絕,甚至是將他們團團圍住,不僅妨礙了他們,也將街市上其他人的路給堵住了。身爲軍人,特別是身爲花家的軍人,馮奇的骨子裡印着花家軍隊的軍規,一切爲了百姓。而現在柳家的作爲顯然就是置百姓於不顧!
“小姐,不用出來,我來解決。”馮奇道。
說着馮奇跳下馬車,徑直就到跪了一地的柳家人面前,沉着臉道:“這位夫人,還請你馬上把路讓出來,擋了我們的路是小,但請不要妨礙到其他人。”
柳夢瑩出事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柳家人的耳裡,柳夫人聽到之後便是昏了過去,柳家頓時一陣兵荒馬亂。等柳夫人再次醒過來時,柳夢瑩已經被收監在府衙大牢裡了。柳夫人着急忙慌的去找陸知府和陸夫人,但無論柳夫人和陸夫人如何說,陸知都是不肯鬆口,不肯將柳夢瑩給放了。被兩人鬧得煩了,更是直接將陸夫人關在了房間裡,不準任何人看望!等於就是變相的軟禁!
陸知因爲柳夢瑩的事情對柳家可謂是徹底的冷情。他非常清楚柳家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且不說這個,怕是要給他帶去滅頂之災。陸知看不透那位公子,特別是他最後那一手,居然能招來官兵!不管那位公子的身份如何,都對他這個只有捕快和衙役的知府來說,都是龐然大物!全然不能得罪!
而因爲柳夢瑩的事情,他已經跟花卿顏和那位公子交惡了,爲了不讓事情往更惡劣的方向發展,他只能壯士斷腕!
不過陸知卻也沒有真的不留情面,他給柳家指了一條明路。
解鈴還須繫鈴人。
所以這柳夫人就問清楚了花卿顏的行程,帶着柳家的女眷來當攔路虎了,務必要讓花卿顏答應放了柳夢瑩!
可柳夫人完全沒有想到花卿顏居然不出來見她!
“花姑娘,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她只是不懂事,她沒有惡意的啊!求求你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求求你放過她!”
“夠了!”馮奇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柳夢瑩爲何被抓,他們都心知肚明!這般蠻橫歹毒的姑娘居然有人說她只是不懂事?這若要是懂事了,怕是就要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了!
馮奇看着那跪了滿地的女人眼冒兇光!柳夢瑩那性子怕就是這個四六不清的女人慣出來的,這種女人就該跟柳夢瑩一樣被關進大牢裡,免得禍害世人!
瞧着眼前壯實滿臉鬍渣的大漢,柳夫人的哭嚎瞬間被噎在了嗓子裡,只發出了幾聲無意識的*,顯然是被馮奇給嚇到了。不過很快柳夫人又想到了在大牢裡吃苦呢,她怎麼可以因爲這麼一點驚嚇就退縮!
柳夫人抹了把臉,直接將馮奇無視看向那微微掀起車簾的馬車:“花卿顏,花姑娘,花祖宗,我求你了,你是大慈大悲的菩薩,求求你放過我女兒!求求你了姑娘!看在我們一家這般求您的份上,還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我女兒!”
“求求你們放過夢瑩吧,求求你了!”
“我們夢瑩還小,她不是誠心要和姑娘你作對的,你都已經削了她頭髮了,就放過她吧!”
“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在大牢裡如何能活下去!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放過她吧!”
花卿顏透過車簾看到那個爲首的女人,她和柳夫人只有一面之緣,但印象卻是深刻。這個女人爲了她的女兒可謂是盡心盡力,也什麼都能做出來。花卿顏想,今日這一出攔路求人怕也是這柳夫人的主意。
她記得這個女人,哪怕是求莊大夫幫忙時也是一副高傲的模樣,昂着頭像只高高在上的孔雀。花卿顏記得那日有人跑出來指正自己是害得柳夢瑩毀容的兇手,那時候柳夫人雖然也有些懷疑,但卻並沒有過激的舉動,她的表現完完全全就是富貴人家的夫人儀態大方又大度。
花卿顏承認,那時候她對柳夫人還是有些好感的,可是瞧着如今這柳夫人如同潑皮無賴般的行爲,花卿顏只覺得有礙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