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尚凌司一愣。
呆滯了好幾秒，才擡起頭，看向嚴舒塵。
他邪眸很深，一眼望不到邊，像是沉澱着一抹黑，黑得令人發寒。
“尚叔叔，我知道你是因爲小嬸嬸，所以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妹妹，可是妹妹是無辜的，她出生兩天了，沒有見過爸爸也沒有見過媽媽，就連一個乳名都沒有，你只覺得愧對小嬸嬸，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愧對了妹妹？”
楊舒塵迎着尚凌司慍怒的目光，直言不諱。
餘心星拼了命的將孩子生下來，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小心肝來受苦的。
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本來就夠可憐了，如果再被自己的親生爸爸嫌棄，那她跟一個孤兒，有什麼區別？
“……”尚凌司眼裡的怒意，漸漸的消散。
只是目光，一直不願意去碰觸保溫箱裡的小丫頭。
他的身體繃得很緊，很緊，像是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這是他期盼了這麼久的小公主，如果可以，他會整個人世界都搬到她面前，只要她平安快樂的長大。
可是爲什麼，她出生的代價，卻是讓他失去了摯愛？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抱她回嬰兒房。”尚凌司薄脣緊抿着，良久，從脣瓣裡，憋出一句。
“尚叔叔……”
“嚴三兒！”尚凌司沉下聲，壓抑着，低吼了一聲。
楊舒塵從小就喜歡跟在尚凌司身邊，他很清楚，尚凌司只有真的生氣了，纔會連名帶姓的喊他。
平時，他只會叫他三兒……
“哇——”保溫箱裡的小嬰兒，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撕心裂肺的哭聲，像是知道自己被爸爸嫌棄了一樣。
粉嘟嘟的小臉蛋，皺成一團，哭得鼻涕眼淚都糊到了一起。
小手攥成拳頭，指尖都捏白了。
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看一眼，心就軟乎了……
楊舒塵下意識的想要哄她，可一想到尚凌司，他硬是咬牙忍住了。
就站在那裡，任由保溫箱裡的小丫頭哭着，越來越微弱的哭聲，像是要哭斷氣了一樣。
尚凌司狠狠的皺着眉，臉部輪廓繃得很緊。
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無聲的用着力，強忍着，不去抱眼前的孩子。
可保溫箱裡的小丫頭，像是哭上了癮，怎麼都不肯停，那聲聲淒厲的哭聲，都像刀子一樣，剜在尚凌司的心頭。
就在楊舒塵自己忍不住的時候，尚凌司終於動了。
他驀地站起來，像是鼓足了勇氣，第一次轉身，朝着保溫箱裡的小丫頭看過去。
皺巴巴的小丫頭，正哭的傷心，可憐巴巴的抽噎着。
小胳膊還朝着他的方向擡了擡，像是在等着爸爸抱……
一對上她的眼睛，尚凌司就愣住了，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戳中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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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無法言說的悸動，深深的震撼着他。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將保溫箱裡的小丫頭給抱了出來。
他的動作，很僵硬，很生澀。
第一次抱孩子，還是這麼小的孩子，他手臂一陣陣的酥麻，生怕自己一用力，會將她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