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看着他：“缺了什麼？”
紀朋飛慢慢把資料分堆，嘴裡說道：“他是幾號住的和平賓館？”
“九月六號。”盧平翻看了下前面，開口應道。
紀朋飛點點頭，手裡拿起一份卷宗：“破了個案子在那裡，......”
又指了下盧平面前：“指導那個趙紅軍寫了個賓館改造方案。”
“十號教師節，他到了杭城，在人家市賓館開了堂課.....還做了這些事......”紀朋飛把厚厚一堆資料放在自己面前，“這是王芳同志提供的。”
周正表情平靜。
“十四號到香江，下午過關，今天十六，......這些，是他去香江這三天做的事。”紀朋飛目視右側，一尺多厚的檔案袋。
周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紀朋飛語氣沉沉：“老周啊！還有什麼資料你沒拿出來的？”
周正拿起杯子，無奈地喝了口茶，放下後想了想：“榕城那邊有些資料不太妥當。”
“再不妥當你也得拿出來了，不然......”紀朋飛手指點了點，“隱瞞組織......”
“他現在算是哪個組織？”周正反問道。
紀朋飛愣了一下，居然給問住了，不過也就是一會兒的事就失笑出聲。
盧平適時開口：“老周，這不是明擺着的嘛，以後這孩子就放在我們單位好了！”
紀朋飛微微一笑，心中給盧平點了個贊，李一鳴去香江發現本單位工作中一堆問題，又做了一堆貢獻，這要是把人歸屬權拿到手，那自然功過相抵，最後還是功大於過。
周正摸了摸嘴，呵呵一笑：“我想讓他去部隊。”
“那怎麼合適，正常幾歲參軍來着？”盧平笑着反問。
周正把着杯柄：“那他現在參加工作年紀也不到吧？”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這個不用爭了，老周，說回前面，什麼資料不妥？”紀朋飛傾過身問道。
周正猶豫了一下，唉了一聲：“有兩個不妥，一個呢，他對趙紅軍說國家有個組織叫龍組，是由最厲害的戰士組成，專門對付...敵特和變質的內奸.......”
此話一說，紀朋飛和盧平的表情都凝掉了。
周正皺皺眉，瞪眼問道：“真有這個？”
紀朋飛搖頭：“我沒聽過。”
盧平搖頭更狠。
“我也沒有啊，我當時聽趙紅軍這麼說就覺得他是在唬人，現在看起來，這小子比較擅長這一招。”周正無奈苦笑。
“第二個，是什麼？”
“第二個嘛，他跟趙紅軍說，以後會務接待都得有新規矩。考察得自費，都要個人自己掏錢，而且不能用菸酒招待，只能用肉骨頭！”周正淡淡說完，目光在兩人臉上停留着。
紀朋飛和盧平表情再次凝住。
周正也在搖頭笑：“他倒是有自己的道理，說呢...菸酒傷身，然後現在是公費醫療，裡外都要國家掏錢......另外說種煙傷田......”
“種煙傷田？”盧平半張嘴。
周正點了下頭：“我讓人問過農大的人，說有這事，很傷田，而且這個...”
周正拿起手邊的煙呼了口氣：“這個容易引發火災。”
盧平輕輕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懂得真多啊！這小子！”紀朋飛輕輕嘖了一聲，點點頭，“道理倒是沒錯...可這肉骨頭又是什麼說法？”
“肉骨頭是爲這個準備的，說這個比較耐吃，大家開會一人發一根，手油就沒空拿酒拿煙，...”周正捏拳掩嘴側身咳了一下，回身唉道，“配套措施。”
盧平晃晃頭，一手趕緊翻那趙紅軍的方案：“你說的這些在哪有？”
“我讓他給刪了，不切實際嘛。”周正淡聲說道，“本來好好一個方案，加上那個多惹爭議！”
紀朋飛一手按頭，狀極無奈。
“其實還有一些，他這個...”周正指了下前面那杭城的資料堆，“在和平賓館說的東西也不少，一堆人都有寫什麼心得，我也沒時間去看，你們真要，我就讓人準備。”
紀朋飛鬆手露出一張無奈的表情：“我明白了，童言無忌......”
…...
嘩嘩輕輕的水聲，李建國把頭埋進毛巾裡，腦子得降降溫了。
好好擦了一把頭臉，去外頭換了水回來就看到李一鳴靠在椅上閉眼養神，頭臉潮紅，像有熱汽在冒。
又是那樣？！
李建國連忙放下盆：“累了吧？”
“沒事，”李一鳴低聲說道，“冰箱有冰。”
李建國毫不猶豫拉開冰箱，找到冰直接丟進盆子裡，擰了一把毛巾包着冰塊要替他擦汗，嘴裡輕聲問道：
他也知道用腦過度人會很辛苦，兒子這連續工作，也不知道到底休息了幾分鐘。
李一鳴把毛巾按在臉上，擦了一下，慢慢把水喝完，搖搖頭：“沒關係，剛纔在算一些東西。”
看着兒子臉上的潮紅褪了下去，李建國鬆了口氣，又是一陣心痛，估計兒子是在想讓自己不費腦子的辦法。
李建國定定神看着李一鳴：“我也有思路了，你聽聽？”
李一鳴點點頭，雙手撐着下巴，作出聆聽狀。
“核心問題是滿足百姓的健康而且合理的需求。”李建國略一沉思便開口，看到李一鳴微微點頭，心情略放鬆了一些。
“需求可以分解，物質上的，精神上的。”李建國微微低頭，片刻又擡起，“物質上的有衣食住行，精神上是看電視聽音樂這些......”
“產生幸福感的都可以算是。”李一鳴提醒他，“概念很簡單，做法就是千變萬化！”
李建國咀嚼着幸福感三字，點了點頭：“精神上的需求就是產生幸福感，可以看電視，文體活動都算對吧？好，那爲了滿足這些，就要有針對的生產勞動！”
李一鳴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要利用資源，資源分爲自然資源和人文資源。自然資源越用越少需要做再利用，不管是農村還是城市都要做循環經濟。”李建國越說越流利，“現在下的這些訂單，都是內地搞建設急需的生產工具。”
“這些錢會用你那些發明的新產品換來訂單抵消掉。”
“其實不是抵消。”李一鳴搖頭，“但你可以這麼說。”
李建國伸出手：“好，那麼在這裡利用香江的資源也是正常的，因爲他們工廠是現成的，比如你剛纔說的那冬衣，內地如果沒有這料子，我們一時間就解決不了，對吧？所以在這裡花錢用於香江人工也是迫不得已。”
“你在擔心有人會說閒話，這我會處理好的。”李一鳴皺皺眉，接着淡淡冷笑，“相比蓋樓來穩定人心，這筆錢花得更值得多，效果絕對出乎所有人的想像！樓又不能蓋到人心裡.....”
李建國微微一怔，心裡莫名有種被壓得熱熱的感覺，輕輕呼了口氣：
“我剛纔是在想這縫東西真的很簡單，如果這邊人一件要你十塊錢怎麼辦，四點五億套...那就是四十五億！”
李建國輕聲說道，生怕聲音大了會被外頭聽到，“四十五億不是小數目啊！”
李一鳴搖搖頭：“不會這麼多的，當然，所有人都會這麼想，這不就好了，我們可以這麼宣傳。實際上縫那麼簡單的東西，一件兩三塊就夠了。”
“就算是兩塊那也要九個億了......”李建國一下明白過來，這九個億的港元差不多就是那蓋樓的資金了，原來一鳴前面說的是這個意思，只是他還是覺得不妥，“那......爲什麼？如果......”
“爸，你想一下，這筆錢這麼大，國家會怎麼想？”李一鳴帶着笑意問道。
李建國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回答：“心疼？”
“對！心疼，然後呢？”李一鳴不等建國同志回答，直接說答案了，“那不是就得馬上想辦法自己生產嗎？然後這裡又有面料，就抓緊組織往內地運料子，運走越多，這裡留給他們做的越少，你說對不對？”
李建國聽得牙都疼了，一口涼氣嘶進來。
臭小子這是倒逼國家做事啊！
還對不對？你說得都對！可你這也太過分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