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動更快,更小心,如箭一般竄到了一棵胡楊樹的後面,站在樹後靜靜地聽了半天,酒館裡並沒有人聲,他皺了皺眉,箭一般衝了過去。
到了近前,才發覺這酒館靜得出奇,除了偶爾有低低的馬嘶外,別的聲音一絲也沒有。
走廊上的地板已腐舊,烏邦的腳剛踏上去,就發出“吱”的一聲,他立刻後退了五丈。
但酒館裡仍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烏邦擡頭看了一眼西方的天,那沙塵暴越來越近了,他估計,不等天黑就會來到這裡。他略一沉吟,輕快地繞到屋子後面,他心裡在猜測,也許小吳他們並沒有來到這裡。
可是他卻立刻就見到了拉小吳馬車的馬!
廊中有兩匹馬,其中一匹是小吳的,那馬在低嘶着,踢着腳,它的旁邊站着一個身材魁梧,赤手空拳的人,這個人正直着眼睛瞪着他!
他不認識這個人,但他還是低頭走了過去。
這個人只是站在那裡,既不出聲,也不動,就象是個泥塑的,還未着色的人像。
走近這個人面前,他纔看見這個人的眼睛幾乎完全凸了出來,淡紫色的臉看來竟已變得說不出的猙獰可怕,他就站在馬廊前的一根柱子旁。
烏邦暗中嘆了口氣,低聲道:“想不到……”
他只說了三個字,就立刻停住了嘴。
因爲他已發覺這個人再也聽不到任何人的說話聲了。
烏邦看見這個人的咽喉,竟被洞穿!殺他的人顯然不願他的鮮血濺在自己的衣裳上,所以一劍刺穿他的咽喉後,就立即塞了團棉團在創囗裡,等到鮮血快浸透棉團時,血卻也已凝結住了。
他的屍體仍筆直的站着,倚着木柱並沒有倒下來,由此可見,殺他的那個人,身法是多麼輕,多麼快!他一劍刺穿這個人的咽喉後,就立即拔出了劍,連一絲多餘的力量都沒有,所以纔沒有碰倒這個人的屍體。
這個人自然想準備抵抗,但等到這一劍刺穿咽喉後,他的招式還沒有使出來,所以他的屍體仍在保持着平衡。
這一劍好快!
烏邦面上露出了驚奇之色,他看出來,這個人武功高強,一身橫練的功夫,雙手手背的關節上,老繭很厚實,是一個自出道以來,從未吃過虧的人。他生前的名聲也一定很響亮,由此可見,此人並非弱者,但他卻連一點反抗機會都沒有,一劍就被人洞穿了咽喉!
就算是個木頭人,要想一劍將這木頭人的咽喉刺穿,而不將它撞倒,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烏邦轉身,竄入酒館裡,門上並沒有掛簾子,裡面也沒有擺上桌椅,顯然這酒店也並不想在這種天氣做生意。
很寬敞的屋子裡,只有靠窗旁擺着一桌菜,但菜大多都沒有動過,甚至連杯裡的酒都沒有喝。
有四個穿着維吾爾族服飾的粗壯男子,也已變成了四具死屍!
死屍的腳向外,頭向裡,四顆頭成十字形抵在一起,他們仰面躺倒在地上。他們腰間的彎刀,還沒出鞘,甚至連刀柄都來不及握上,四人的臉上還帶着獰笑,咽喉也是被一劍刺穿的!
在角落裡的一個柱子旁,還倒着一個面相兇惡的老者,他的雙手緊握,似乎握着滿把的暗器。
但暗器還未發出,他已被一劍刺穿了咽喉!
烏邦不知是驚奇,還是歡喜,只是不住的喃喃道:“好快的手……好快的手……”
若在兩天以前,他實在想不出普天之下,是誰有這麼快的手法,昔年早稱當代第一劍的五陽劍·吳功,劍法雖也以輕快見長,出手雖然也如此狠辣,但菩提廟一役後,被丁超送入了地獄。
至於昔日縱橫天下的名俠,丁超,魔刀主人,早已退隱江湖,不會來到這西域殺人。
何況他們用的都不是劍!
除了這些人之外,烏邦實在想不出世上還有誰的劍會如此快,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快的一個人。
就是那神秘、聰明,而又深不可測的少年鬼手·小吳!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來奪小吳身上的包袱。
他用手中的黑石片,將這些人的咽喉擊穿。烏邦知道,黑石片薄,還沒擊中時,石片前面的氣流就已經將人的咽喉擊穿了,石片才從擊穿的傷口中飛了過去,讓人看上去,彷彿是被人用劍刺穿的一般。在與鏢王·百勝的一戰中,他看見過百勝扔出的飛鏢前面的強勁氣流,那時他看見飛鏢還沒擊中樹身,強勁的氣流已將樹身擊穿了。
烏邦閉起眼睛,彷佛就可以看到他在外面對那個站在柱子前的人走去,手指一彈,黑石片飛出,將那個人的咽喉擊穿,同時,一團棉團飛過去塞進傷口。然後在小七跟任狼還沒跟在他身後,他就獨自一人瀟灑地走入這屋子裡,那穿着維吾爾族服飾的四人立刻迎了上去,將他包圍。
但他們的手還沒扶上腰間的刀柄,面上的獰笑還未消失,小吳手中的黑石片已如閃電,如毒蛇般飛出,將他們的咽喉擊穿。
老者在一旁想發暗器,他以暗器成名,手腳自然極快,但他的手剛抓起暗器,還未發出,黑石片已飛來,一石穿喉!
烏邦嘆了口氣,喃喃地道:“鬼手,居然如此厲害,如此的鬼……”
他知道,石片擊穿這些人的咽喉後,會掉在地上,或者擊在牆壁柱子上。他盯着一根柱子走過去,突然發現柱子上有用石子尖劃出來的字:“我替你殺了這些人,你可以在這裡安心的住一晚,我們先走一步,你不必急着跟來。”
看到這裡,烏邦不禁冷笑道:“哼,我會要你替我殺人?”他又接着看下去。
“我替你殺的這些人都是惡人,你可以放心,我會一直在前面幫你將惡人殺死,你可以安全的到達你要去的地方。”
烏邦失聲笑道:“你這帳算得很精明,看來以後我們見面,就對你下不了狠手,哼,你小看我烏邦了,我是什麼人,怎麼會吃你這一套!”
柱子上除了有這幾句話,但還有個箭頭。
烏邦立即順着這箭頭所指的方向走過去,剛走進一扇門,他就聽到了一聲驚呼!
有柄很亮的劍,劍尖正指着他!
劍尖,在微微的顫抖着!
握劍的是個很精瘦的老人,頭髮雖還沒有白,但臉上的皺紋已有很多,可見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這老人的這雙眼睛,卻似年輕人的一樣。烏邦看見他的眼睛時,心中動了一下。
老人雙手握劍,對着烏邦大聲道:“你……你是什麼人?”
他雖然儘量想叫自己平靜些,可是聲音偏偏還要發顫。
烏邦看出這個老人是誰了,就答:“過路的?”
老人只是在搖頭。
烏邦說:“你不認得我,我卻知道你就是這裡的老闆。”
老人目中的警戒之色已少了些,雙手卻還是緊握着劍柄,問:“客官貴姓?”
烏邦想了想答:“老郭說,我被刀客嚇得發抖。”
老人這才長長吐出口氣,手裡的劍也“當”的落在地上,他展顏道:“老朽已在這裡等你半天了。”
烏邦問:“等我?”
老人說:“方纔有位公子……少爺,殺了很多人……惡人,卻留下個活口,交給老朽看守,說是有位被刀客嚇得發抖的人要來,要老朽將這人交給他,若是此間出了什麼差錯,他就會來……來要老朽的命。”
烏邦一驚,立即問:“人呢?”
老人答:“在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