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原生點麼”
聽着瓦爾林的解釋,藤森伸出手掌摩挲了兩下下巴,表情若有所思:“那波斯卡的情況差不多就說得通了”
隨後他沉吟片刻,壓低聲音對瓦爾林問道:“瓦爾林先生,你怎麼看?”
瓦爾林微微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藤森是在尋問他對米洛所謂‘交易’的意見。
畢竟眼下這種局面錯綜複雜,藤森這個到現場的人都沒搞清楚全部的前因後果,遑論將情況彙報給比丘立王國等候上級的指示了,折騰來折騰去反而會將事件複雜化。
更別說補給點自身也具備便宜行事的職權,藤森的真實身份更是極高——他是比丘立王國現任國王的親弟弟!
他被安排到波斯卡擔任監察長可不是鬥爭失敗後的發配,而是來自決策層真正的信任。
因此眼下他完全有資格代表比丘立王國做出某些決定。
而瓦爾林作爲補給點的研究總領人,地位上並不是完全聽命於藤森的下屬,兩人更像是一種搭檔.或者說雙核在運行。
只不過藤森那一環比較強勢,瓦爾林相對低調一些罷了。
加之眼下又涉及到了維爾茨極性奇點這種專業性極強的概念,瓦爾林的看法自然更加重要。
不誇張的說。
他的建議將會直接左右藤森的決斷。
想通這些,瓦爾林原本佝僂着的身子頓時挺直了幾分,斟酌了足足接近半分鐘,才慎而又慎的對藤森說道:“監察長,我的意見很明瞭維爾茨極性奇點蘊含着我們無法估量的價值,將其納入管控,是我們所有行動最優先也是最重要的目標,至於其他事情”
說到這裡。
瓦爾林微微偏頭,用眼角餘光飛快地掠過槿攥在手裡的編織者項鍊:“無論是迷徑帶的歸屬,波斯卡所謂的未來,還是那位船長和幾名船員的身份背景.這些在當前,都必須讓位。”
藤森默然。
他在瓦爾林說完後只是緩緩轉過頭,目光掃過四周那些僵立的王室殘軀,廢墟的煙塵似乎還在空中緩慢飄散。
很明顯。
米洛給出的描述中一定有某些被隱瞞的細節,目前這批不速之客對於真相的瞭解程度,藤森也只能通過概率和邏輯進行一些判斷。
概率不低,但未必就沒錯。
說句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話,誰知道這羣人身上還能不能掏出個類似編織者項鍊一樣的玩意兒?
可是
正如瓦爾林所說的那樣,在維爾茨極性奇點面前,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必須儘快結束和.定義。
想到這裡。藤森無比複雜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實際上早在詢問瓦爾林之前,他的心底就已經有了答案——他與其說是在徵求瓦爾林的建議,不如說是在藉助瓦爾林之口給自己下定決心。
原因很簡單。
藤森在過去一百四十四年的歲月裡,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需要做抉擇的局面。
他父親是上一任國主,自小便得到了最周全的呵護——王庭的調和場隔絕了外界的氣候變化,出門時有最少一支王室艦隊隨時待命清除威脅,連進食的合成營養劑都由生物實驗室逐日調配基因適配度,甚至禮服褶皺都不用他皺眉就有僕從精準熨平。
在兄長繼承大位之後,他的自由度更是達到了極點。
他的人生軌跡一直都以“無需捨棄”作爲主旋律,權力與資源永遠以恆定流量供給他的意志。
然而就在今天.
他卻面臨了人生頭一遭的選擇題。
因此儘管邏輯已經說服了自己,但他依舊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憋屈與不甘。
當然了。
要是站在對面的顧維能知道藤森此刻的心理,估摸着能分分鐘把他噴成渣。
與波斯卡跨越了三萬年的血腥真相相比,藤森所謂的憋屈不過是個荒唐的笑話好麼?
一個搞人體實驗的黑手居然還委屈上了?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不足爲奇。
因爲顧維穿越前地球上就曾經有另一個民族,在顧維的祖國身上做過與藤森和比丘立王國類似的惡行,那羣人連同他們的後代至今都未曾悔改,反倒有不少人和藤森一樣的委屈。
視線再回歸現實。
總而言之。
憋屈也好,不甘也罷,無論藤森的內心有多糾結,事實還是要接受的。
於是他很快示意瓦爾林將隔音模塊收起,重新走到了米洛身邊:“米洛船長。”
米洛看了他和瓦爾林一眼,嘴角扯起了一絲笑容:“藤森站長,看起來.貴方做好決定了?”
“嗯,做好了,”藤森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只是拳頭又在無人注意的下端緊緊握了起來:“我答應你的要求,把大黑球交給我們,塔林大聯盟即刻起撤離所有補給點和哨站,並且清空波斯卡外部星軌。”
“同時我們也會解除對奧羅拉迷徑帶內所有文明的限制,從今往後奧羅拉迷徑帶與塔林大聯盟不再有任何瓜葛,但同樣,未來走出奧羅拉迷徑帶的文明也不會受到塔林大聯盟的扶持與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