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三年七月,李淵下詔。命秦王李世民督領諸軍進擊王世充。
長安街的兩旁,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羣,於其說這些人是來送秦王出征,倒不如說是來送軍中的父子兄弟,當然,更有一大部份是看熱鬧的。
秦字帥旗在風中霍霍飛揚,秦王一身鎧四縱馬在前,身後是四員大將,在後面就是皁衣玄甲的精騎兵,小淘同季娘子也站在街道邊上的人羣裡,季娘子踮着腳,四下裡張望,可是一隊隊的士兵過去,依然沒看到想要看的人。
“小淘,你看到你弟弟了嗎?娘怎麼找不着。”季娘子邊張望邊問小淘,一臉的焦急。
“娘,別找了,小刀是屬於犯人營,是先頭部隊,早已經出發在城外等侯了。”小淘勸着,季娘了看着隊伍消失在城門外。便長長的嘆了口氣:“賢婿跟我說過了,唉,是娘不死心,總想着來送送他。”說到這裡那季娘子又臉色一白,緊緊的抓着小淘的手:“小淘,這刀槍的無眼,那萬一……”
“娘,你別擔心,小刀福大命大着呢,想當初,他同我們失散,那麼小,不也在戰亂中活下來了嘛。”小淘勸道。
“唄唄唄……瞧娘這嘴,盡不說好話,也是,我季娘子的兒子,怎麼着也不是孬種。”
隨後小淘便陪着季娘子回到季家,小鎖兒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數着小雞,見季娘子和小淘進屋,擡起頭,有些怯怯的喚了聲娘和大姐,說實在的,季娘子脾氣一向不太好,這回小刀出事,小鎖兒跟在捱了不少罵。小鎖兒鬧不清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但小孩子最敏感,所以本來就很乖的小鎖兒。更是乖的讓人心疼。
“娘,不若你和小鎖兒搬我那裡去住一段時間,人多,熱鬧些。”小淘道。
“渾話,你有你的家,娘有孃的家,這家裡要是沒個呆着,那人氣兒就沒了,這樣吧,這段時間,作坊裡忙,我跟你爹白天都要呆在作坊裡,就讓小鎖兒到你那去住一段時間,對了,小鎖兒不是想上學吧,就讓她跟寶兒一起上學吧,也省的一個人呆在家裡孤單,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回事,跟鄰里家的幾個姑娘就是玩不到一堆去。”季娘子,說着。就收拾了東西,準備去作坊。
小淘便幫小鎖兒收拾了幾件平日穿的衣服,然後帶着回了曲園。
小鎖到了曲園,性子便放開了些,一進屋就去找小丑丫,然後圍着小丑丫說話,小丑丫也依依呀呀的回着她,兩人一說一答的,倒是挺熱鬧的。
七娘正坐在一邊縫着小衣,看着小淘,便道:“醜丫可真是聰明呢,我還從沒瞧過這麼聰明漂亮的女娃子,這才八個多月呢,口齒就這麼清楚,還十分的乖,這長大了,可不得了。”七娘誇着。
“媽媽。”這時,小丑丫朝着小淘揮了揮細細的胳膊,那眼睛一直看着廳上的樑上。
說實在的,小丑丫確實漂亮,也確實聰明,現在小淘都不敢把小丑丫抱出去現了,因爲每個夫人見了,都央求着要訂給自己的小子當媳婦,小淘苦笑,她就這一個女兒啊,只得躲了,這時候,別人跟你說訂娃娃親。那可不是後世那種開玩笑的,一個弄不好就得罪人。
只是不知爲什麼,小丑丫怎麼養都養不胖,那七娘的奶水很足的,小淘又喜歡熬一些營養米糊什麼的,可小丑丫依然是瘦巴巴的,瞧着有些小可憐。
小淘走到近前,將小丑丫抱了起來,親了小丑丫一口道:“醜丫在看什麼呢?”便順着小丑丫的視線看那樑上,最近那樑上築了個燕子窩。
“在看燕子,燕子媽媽在孵小寶寶。”小丑丫流着口水道,只是兩隻眼睛卻黑柒發亮,顯得特別靈秀。
“你怎麼知道,這又看不見。”小鎖在一邊跳着腳想看着燕子窩裡面的東西,只是那高高的樑,她如何看得着。魚兒和蝶兒兩個都是活潑好奇的性子,見小丑丫這麼說,便喚着大柱搬了個人字梯來,蝶兒爬上去一看,便驚訝的道:“還真是在孵蛋呢。”
這時外面一個燕子飛來,衝着蝶兒直叫,尖銳的聲音帶着焦急帶着憤怒。繞着蝶兒上下翻飛。嚇的蝶兒連忙下來,搬走了梯子。纔看那燕子停在洞口,拿着小眼睛掃視着衆人,一幅捍衛自己家園的樣子。
七娘在一邊感嘆:“小丑丫真神奇。”
晚上,小淘所這事跟侯嶽一說,侯同學突發奇想:“你說,咱們的小丑丫會不會是穿越人士啊,或者是哪裡的靈童轉世,要不然以咱倆的基因,應該生不出這麼漂亮靈秀的小丫頭吧。”侯嶽摸着下巴,還越想可能性越大。
小淘不信,哪有這麼巧的。可要說心裡完全一點這種想法也沒有也不對,畢竟,他們夫妻穿越在前,這時侯同學已經趴在小丑丫面前,嘴裡道:“天王蓋地虎……”又道:“長江,長江,我是黃河,聽到請回答。”樣子很挫。
只是小丑丫卻是拿着黑柒柒的眼睛看着自家老爸,眼裡有絲好奇,不知自家老爸在弄什麼鬼,便咯咯的笑了起來,十分歡快。
侯同學沒有找到答案,不過能娛樂一下自己的寶貝女兒那也是一種成就。最後估且認爲,每孩子都是一個精靈,自家的孩子是精靈中的精靈。
轉眼就是冬天了,連着下了兩場雪,學堂放了學生們的假,小寶哥,和小鎖,還有狗兒,幾人在院子裡打雪仗堆雪人,而小丑丫是當然的指揮者,她的小手指哪兒,別人就打哪兒,那樣子就象個大將軍。
小淘陪着李夫人坐在半敞的穿堂處,那李靖在夏天時已隨秦王出征,因此,沒事的時候,李夫人就常來曲園找小淘聊天,兩人喝着茶,吃着點心,腳邊的火盆燒的旺旺的,裡面還煨着小寶哥埋在裡面的白署,一股淡淡的白署香味不斷的從裡面飄出來。
小李昭也跟她娘一起來了,用李夫人的話來說,得先讓她兒子跟小丑丫陪養陪養感情,小李昭堅決執行着他娘制定的策略。一直就守在小丑丫身邊,看着小丑丫不亦樂乎的指揮,又仔細的盯着小丑丫裹在身上的外袍,哪處灌風了,就把它死死的壓緊,每每這個時候,小丑丫總會給他一個快樂的笑臉,於是小李昭便樂的跟傻瓜似的,讓李夫人一陣子不滿。
“對了,任大人的夫人邀我們有空聚聚。”李夫人吐着嘴裡的棗核,用手裡的錦帕擦擦嘴角,微微笑着道。
小淘正扒拉着火盆裡的白署,該熟了,在烤下去就焦了,聽李夫人說到任大人,便好奇的問:“任大人,可是那位有着三怕理論的任大人。”
聽小淘的問話,李夫人笑開了:“侯娘子也知道三怕理論啊,聽說侯學士將這位任大人引爲知已呢。”李夫人這話帶着一絲善意的調笑。
小淘也樂了,那任大人叫任瑰,是個將軍,同樣因爲怕老婆而出名,同事之間不免取笑,可這任瑰卻振振有詞的拋出三怕理論:“老婆有三怕:剛娶進門的時候,端莊肅穆儼然菩薩,有人不怕菩薩嗎?生兒育女之後,就變成了養崽子的母老虎,有人不怕老虎嗎?上了年紀之後,人乾麪皺,就像鳩盤荼鬼一樣,有人不怕鬼嗎?因爲這三項而怕老婆,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
而侯嶽也常常因爲不納妾的關係,被霍飛白等人取笑,這會兒有了任瑰的理論,哪還不引爲知已,別人再取笑,還有個擋箭牌不是。
笑過後,小淘便同李夫人約好,等天氣好的時候,大家一起坐坐。隨後天又颳起了風,光線也灰暗暗的下來。
“這天怕是還要下雪,我就告辭了。”李夫人說着,便帶着李昭坐着自家的馬車離去。
不久,侯嶽就回來了,這廝被霍飛白拉去喝酒,那霍飛白最近日子過的不太順暢,丈母孃來了,而且這丈母孃還是他三姨,霍飛白跟他娘子是表兄妹,如今三姨兼丈母孃呆在家裡,他自然要收斂很多,每日裡晨昏請安,那平康坊自然也是不能去了,就連玉茹那邊,他也是偷偷摸摸的去,那玉茹自上回病後,身體就一直不好,這段時間倒也多虧了霍飛白每日請醫問藥的,又買了僕婦下人侍侯,身體才見好些。
“天真冷哪。”侯嶽搓着手進屋,小淘上去解了他的毛披風,侯嶽不顧自己的臉冷,就去親小丑丫,被小淘笑拍了幾下,可這一親下去,侯嶽覺的不對啊,怎麼小丑丫的臉這麼燙。便用手搭了一下,確實很燙,這時小淘也發現不對了,焦急的將小丑丫抱起來,剛剛還好好的呢,怎麼這會兒就發燒了呢,此時,小丑丫身體的溫度急劇上升,抱在懷裡,跟着小火爐似的,小丑丫的臉也通紅通紅的。
兩夫妻哪還顧得及別的,抱着小丑丫,上了馬車就直奔城裡的醫堂。
可也怪了,到了醫堂,小丑丫的體溫又降了下來,沒一會兒,又沒事人樣了,惹的醫堂的大夫直側眼,這夫妻倆,沒事找事咋滴,但也卻不過小淘的哀求,爲小丑丫把了脈,診斷了一翻,只說是先天體弱些,卻並無大礙。
兩夫妻也弄不明白,只得抱着小丑丫回家。
晚上,小淘卻是越想心越不定,就起來守在小丑丫身邊,小丑丫睡着,十分平穩,打着小鼾,撅着小嘴兒,可愛的緊,可小淘卻不免有些胡思亂想,她不止一次聽人說過,孩子太過聰明漂亮不見得是好事,難養,想到這裡她的心就揪了起來。
外面的風雪更大了,偶爾傳來門窗吱吱的聲音,這時,卻聽到廳上傳來一陣拍門聲,過了會兒,聽到魚兒打哈欠開門,隨後便聽到門房張伯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聽魚兒在外面輕聲的拍門道:“夫人,季衡公子和巧姐來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怕老婆理論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