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蘇溶玥一隊人馬便開始啓程了,蘇溶玥與凝昭儀彼此誰都沒有說什麼,分別踏上了自己的馬車。
芯梅本是有些懷疑,害怕凝昭儀趁着自己不在,與蘇溶玥說了些什麼,但是看到兩人淡漠疏離的模樣,覺得自己剛纔應是看錯了。
姝妃是那麼高冷,難以交往的一個人,怎麼會這麼快便與一個昭儀熱絡起來,更何況這凝昭儀還是太后的人!
念及此處,芯梅便不再憂心,而是安安分分的跟着凝昭儀,小心的伺候着。
蘇溶玥的馬車裡卻是一片歡聲笑語,琉璃手裡拿着三個她親手做的花環,非要給蘇溶玥與青霓戴上。
青霓心中是十分抵抗的,這般小姑娘的東西與她實在是不搭調。
但是蘇溶玥被琉璃磨得不行,便任憑琉璃折騰,青霓見蘇溶玥都已經戴上了,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屈服在琉璃的“淫威之下”。
“你嘆什麼氣嗎?多好看呀,我們三個現在一定是極美的!”琉璃沾沾自喜的看着自己的佳作,開心的合不攏嘴。
蘇溶玥則與青霓無奈一笑,任由着她胡鬧,“娘娘,奴婢看凝昭儀似乎與娘娘談了許久,不知可說了什麼?”
“她承認她是西太后派來監視我的,表明了一番與世無爭的心意,只希望大局已定時,能夠還她一個自由之身!”
“娘娘覺得可信?”青霓下意識的便覺得凝昭儀是別有居心,恐怕是想麻痹蘇溶玥,假意投誠,然後趁機壞她們的事情!
“先看看吧,暫時覺得還有幾分可信!”至少她說出的那一番話時通透明白的,至於能不能守到最後,便看她自己了!
“可是那祺美人至今都在被禁足,難道她心中一點不介意嗎?”
青霓的疑問與蘇溶玥最初的一樣,可是畢竟凝昭儀自己都看開了,她又有什麼必要死咬着不放呢!
“就是,許是凝昭儀與那祺美人是不一樣的,又不是親姐妹就一定要性子相同,就像小姐,也是與夫人不同的啊”小姐這麼善良,可那女人卻是那麼惡毒,誰會想到母女兩人竟然如此雲泥之別呢!
“琉璃”青霓瞪了她一眼,這人說話怎麼一點不注意,專挑別人不愛聽的說!
“沒事,琉璃說的也對啊,我的確不像她,也很慶幸自己不像她!”現在提及魏子眉,她的心裡真的一絲感覺都沒有,若她真的不是魏子眉的女兒纔好呢!
琉璃吐了吐舌頭,她當然知道什麼話說得,什麼話說不得,若是以前,她絕對不會提那個女人半句,但是小姐現在已經釋懷了,她纔會這般的有恃無恐。
“娘娘,你說,我們這一路上會不會遭遇什麼襲擊?”青霓掀開簾外,眼神凌厲的巡視着四周。
“來就來吧,有赤煉統領坐鎮,應也用不到我們擔心!”畢竟皇城禁衛軍也不是吃素的,不過她倒是好奇,到底是誰會先行出手,西太后亦或是鄭光?
從京都到紫霞寺,要走上三天三夜,赤煉幾乎是每夜都不睡,瞪着一雙大眼,四處的巡視着。
不過,或許真的是西太后他們十分顧忌這些禁衛軍,走了兩天兩夜,依然沒有一絲風吹草動,直到距離紫霞寺只還有半天的路程時,衆人才終於稍稍的鬆下了一口氣!
就連一直提心吊膽的青霓也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這兩日不僅是赤煉沒睡,便是她也沒有入睡。
她都是在白天時小憩片刻,晚上便一直留心着周圍的聲音,絲毫不敢懈怠,現在終是要到達目的地,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蘇溶玥卻是反而更加警惕起來,若是她,一定不會在士兵鬥志昂揚,衆人警惕小心時下手。
便像此時,紫霞寺近在眼前,衆人便會不自覺的放鬆的警惕,再加上這一路上十分太平安寧,絕對更適合麻痹衆人的神經!
青霓與琉璃聽蘇溶玥這般說起來,都深以爲此,都連忙將放下的心有懸了起來,又都佩上了刀劍,以防萬一!
行進了半晌,衆人都露出了疲態,而到達紫霞寺還需要再翻上一座山,雖說路途不是十分遙遠,但是山路難走,便是人不休息,馬也是要休息的!
“大統領,讓大家停下休息吧!”聽到蘇溶玥發話,赤煉連忙讓衆人停下休息,其實就算蘇溶玥不說,他也正想要這般提議。
因爲繼續走下去,便沒有了休息的地方,而且上山的路不好走,若是馬匹過累,半路停下,那就更加難辦了!
蘇溶玥掃視了一下週圍,四周都是一片較爲茂密的叢林,有一條不知從哪蜿蜒而出的清澈溪流,可供馬匹飲用,而這也是到紫霞寺唯一的落腳點。
蘇溶玥摸了摸腰間的軟劍,這裡便是他們伏擊的最後可能了!
正在此時,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窸窣的聲音,青霓一個箭步飛去,劍指草叢,厲聲喝道:“何人在此?若想活命,便給我滾出來!”
赤煉他們也皆是拔劍而指,警惕的盯着草叢裡的動靜。
“我出來不要殺人”一顫抖的女聲突然傳來,只見是一個抱着孩子的夫人,膽戰心驚的從草叢後走出來。
或許是因爲害怕,她的臉上一片慘白,戰戰兢兢的打量着四周。
懷裡的孩子似乎是感覺到了母親的害怕,“哇哇”的大哭起來,這女人見此更是害怕,連忙小聲的安哄着,生怕惹到了眼前這些來路不明的人。
蘇溶玥命赤煉他們將刀劍收起,讓琉璃上前查看。
“你怎麼會在這裡?爲什麼剛纔躲在草叢裡不出來?”琉璃看了一眼女人懷中的小嬰兒,長得白白胖胖的,小嘴還因爲剛纔的啜泣而委屈的抽搐着。
“民婦只是山下的一普通婦人,每日都來這林中採些草藥,今日剛巧是被蛇咬傷,正在那草叢後面包紮,卻是突然看到那麼多的男人,便一時害怕的躲了起來”
女人身後的揹簍中還放着剛剛剛摘下的草藥,她的小腿處也纏着一圈棉布,看似應是受了傷。
“那你出來採藥,爲什麼要帶着孩子?”蘇溶玥眯了眯眼睛打量道。
“民婦的丈夫外出打獵,無人照顧孩子,若是把孩子一人放在家中,民婦又不放心,所有民婦就只能帶着孩子來採些草藥補貼家用!”
此處尋常的家庭都是這般做的,丈夫打獵,妻子則上山採摘草藥。
蘇溶玥看她的衣着氣質都不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便對琉璃點了點頭,琉璃才笑盈盈的扶着那女人坐在一邊,“你不用怕,我們都是好人,我們是陪着我家小姐去紫霞寺祈福的!你叫什麼名字呀?”
“玉娘!”玉娘聽琉璃這般說才點了點頭,但是那害怕的神色卻是一點都未見減少。
不過細想也是,她這種鄉下婦人平時都很少見到外人,突然看見這麼一隊的士兵,自然是嚇得魂不守舍。
她懷中的孩子卻不像剛纔那般害怕了,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還不停的把自己胖胖的小手放入嘴中吸允着。
玉娘每將他的小手拉下一次,他就咯咯的笑一次,那模樣別提多逗人了。
蘇溶玥對這種小孩子最是沒有抵抗力,也笑着過來張望,那小孩看見蘇溶玥,眼睛一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呀咿呀”的說着什麼,看樣子似乎是想親近蘇溶玥的模樣。
“小姐,你看這個小傢伙,這麼小就能分清美醜呢。一見您過來,便吵着要您抱。”琉璃也十分喜歡小孩子,更何況這個孩子長得又白淨,又討喜的,十分惹人憐愛。
青霓卻是對孩子沒什麼感覺,她見這女人無事,便收起了劍,繼續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你的傷口無礙了吧!”蘇溶玥淡淡開口道。
那婦人立刻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聲答道:“無事了,無事了,多謝貴人關心!”
聞此,蘇溶玥便不再多言,低頭看琉璃逗弄着女人懷中的孩子,突然一直笑嘻嘻的小孩子又是一陣的哭泣,這次哭的十分的兇猛,似乎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剛纔還全是笑意的小臉上,哭的皺成了一團,粉嫩嫩的小嘴委屈的撇着,不住的啜泣着。
“她這是怎麼了?”蘇溶玥也沒照顧過這麼小的孩子,一時間嚇了一跳,不知道爲什麼這小孩子會哭的這麼突然?
玉娘摸了摸裹着孩子的麻布,笑了笑說道:“無事,就是尿了,換個尿片就好。”
玉娘四處打量了一下,將孩子放在了溪邊的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可是當她翻尋揹簍時,卻是沒有找到替換的尿片。
“姑娘,你幫我看一下,我去那便找找,尿片好像剛纔掉在草叢裡了!”玉娘讓琉璃幫着照看,自己則連忙小跑到剛纔的草叢旁。
琉璃連忙小心翼翼的守在一旁不停地戳弄着孩子細嫩的小臉,“小姐,他的臉蛋好軟啊,好好玩啊,我們要不要抱一抱?”
蘇溶玥搖了搖頭,她雖然喜歡,但是這小孩子太小了,她可不敢,“你別抱他,你又沒有經驗,會弄傷他的”
“什麼時候小姐也生兩個娃娃,一定會漂亮極了,那時琉璃便再也不調皮了了,天天幫小姐帶孩子!”
琉璃已經幻想到以後的日子了,最好小姐可以生兩個漂亮的小小姐,然後她就整天給小小姐各種穿衣打扮,真是越想越美
青霓看着那走向草叢的女人,卻是突然說道:“你可以在傷口處抹些入木草,能好的快些。”那女人愣了一愣,連忙道謝。
青霓卻是看向了一旁的蘇溶玥與琉璃,一個箭步走了過去,將蘇溶玥兩人狠狠的拉開,“青霓,你做”
然而琉璃驚訝的話語還未說完,剛纔的那塊平整的石頭,便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砰”的炸裂之響,變成了上百塊碎石,砸在了蘇溶玥她們幾人的身上。
那個嬉笑哭鬧的孩子,便瞬間在空中被炸成了一道血霧,孩子身上的薄被衣物被炸成了無數的碎片散落而下,去唯獨再也看不到那孩子的一點點身體
琉璃捂着嘴巴,睜大了眼睛看着空中飄彌的血霧,眼裡噙滿了眼淚,她不敢相信,剛纔那個靈動的小生命,瞬間就變得這般支離破碎!
蘇溶玥怔了怔,眼中猩紅一片,似乎是被那由孩子變成的血霧,吹進了眼中一般!
她目光凌厲的看向了玉娘,可玉孃的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冷笑,哪裡有一點心痛的樣子。
她將食指放在脣下,輕輕一吹,突然,森林中的棲鳥被盡數驚飛,烏壓壓的一片從他們的頭頂上飛過。
赤煉見此還有何不懂,這林子中分明是有埋伏,一衆士兵都拔出晃人的利劍,隨時準備着戰鬥。
可是,叢林中衝出的卻並不是預計中的刺客,而是漫天的利箭。
衆人一時不察,不少禁衛軍中箭倒地,赤煉一邊挪到蘇溶玥身邊,一邊大聲吼叫着:“快,快躲到樹幹後面,離開平地!”
在赤煉的統領下,一時驚慌失措的士兵,都趕緊找到躲避的地方,然後再打落空中的箭矢。
蘇溶玥在赤煉他們的保護下,毫髮未損,只是神色有些寒戾的望着玉娘,眼中是的憤怒與憎恨讓那女人覺得身上莫名一寒。
可是,隨之一想,蘇溶玥今日一定會死在這裡,她又有什麼可懼?
她見放箭已經失去了效用,便又吹響了另一種口哨聲。
這時,一羣蒙面的黑衣人,拿着刀劍從樹林迅猛的襲出,與剩下的禁衛軍們開始激烈的混戰。
凝昭儀早已嚇得不知所措,從她見到那個孩子變成一道血霧時,她就是知道,一定是有殺手來刺殺他們了!
可她本是對赤煉十分有信心,卻是沒想到,禁衛軍先是被一陣密集的箭雨傷了元氣,而現在,衝出來的殺手們數量竟然要比禁衛軍多上一倍。
而最重要的是,因着剛纔的箭雨,已經有不少人受了傷,此時疲懼交加,已經隱隱的現了敗勢,難道她們今日就要命喪於此嗎?
突然,被護在衆人中間的蘇溶玥,突然抽出了腰間的軟劍,蓮步輕移,加入了混戰的人羣。
蘇溶玥執劍而行,可她冷寒的眼中卻只有玉娘一人,有不少黑衣人見蘇溶玥走出了赤煉守護的範圍,心中大喜,紛紛持刀而立,向蘇溶玥的頭上劈去!
赤煉正在斬殺眼前的黑衣人,見自己一時不察,蘇溶玥竟然被三四個殺手圍攻,頓時心被嚇得頓了半拍。
就在他以爲蘇溶玥要在他眼前被殺死時,卻是看到了讓他難以忘懷的畫面!
纖細瘦弱的蘇溶玥,連眼睛都沒未擡一下,利刃一揮,快的讓人看不清她手上的動作,離她最近的那名殺手,便被劃斷了喉嚨!
鮮血“噗”的如注噴出,噴灑在了蘇溶玥的肩上,她卻是連眉毛都未皺一下,繼續着手上的動作,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彷彿眼前的殺戮都是爲她一人準備的盛宴,而她則是這場死亡宴會中唯一的主角!
凡是出現在蘇溶玥面前的殺手,都被蘇溶玥以同樣的手法,在同樣的地方,畫上一了絕美卻致命的弧度。
她的四周躺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黑衣人,而她早已被噴灑而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裙,就如同一朵開在死亡深淵的彼岸之花,引領着死亡,步入深淵。
蘇溶玥絲毫沒有改變路線,一步一步的向玉娘逼近,那女人的臉上從最初的得意變成了驚訝,再到現在則變成了徹底的恐懼!
蘇溶玥彷彿化作了一位殺神,爲了殺戮而生,她的劍上染滿了鮮血,隨着她的行走,在地上滴出了一朵朵殷紅的鮮血之花。
玉娘將口哨吹得更響,可是畢竟這些殺手的人數有限,大部分的人都被赤煉他們纏住,而其他分身而來的殺手又一一的死在了蘇溶玥的劍下!
玉娘不斷的向後退去,蘇溶玥卻是微微揚脣,如同死神的微笑一般,讓人心生惶恐。
她想轉身逃跑,下一個瞬間,蘇溶玥卻以詭異的步伐行至她的面前。
蘇溶玥的臉上沾染了血污,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只是從冷清的仙子墮成了弒殺的妖魔。
“你要去哪?你欠下的命,還未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