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望作爲市委書記在‘春’城的日子已經可以進入倒計時。
比起年初還是沉重壓抑的心情,隨着‘春’城最是讓人頭疼的國企改革問題得到初步解決,夏望現在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許多。
‘春’城一汽出身的夏望不是那種純粹務虛的官僚,對於陳有爲這個年輕人能夠如此痛快淋漓的首戰告捷,他心中的振奮難以抑制。
正是帶着這樣一種欣賞的目光,身上壓力無形中少了許多的夏望,對年輕代理市長的看法從一般‘性’欣賞漸漸轉向爲某種程度的認可和接納。 ”
夏望此時的疑問在陳有爲看來其實很是帶着社會上一種普遍的看法,這樣明顯治標不治本的做法在相當層面的官員中也佔有很大的市場。
“夏書記說的不錯,的確有人提出這樣的方案來解決現實中日益突出的國企問題,如果我們的法制建設很是完善,如果我們的官員素質極高的前提下,我認爲這種方案不失爲一種解決問題的良策!”陳有爲目光清澈,表情沉穩道。
夏望眉頭輕蹙,微微搖頭道:“從中央紀委出來,看來有爲你對於有關廉政建設的問題很是看重啊!”
“或許有些人認爲我是小題大做,可是我要說,當下解決國營企業問題的困難和複雜程度遠超想象,全國大大小小的國營企業數十萬,如果都被國家和政fǔ以這種貌似輕鬆的方式給扔出去‘交’由所謂的社會來解決,這其中可能產生的負面作用將是難以估量!”陳有爲目光堅定的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夏望,努力做着解釋。
夏望手指輕輕敲着桌面,眉頭緊鎖,嘆息道:“我覺得要相信我們絕大部分的幹部素質還是高的……”
“僅僅將希望寄望於領導幹部的自覺,這豈不是天大笑話!”
陳有爲語氣鋒芒起來,深深的‘抽’上兩口香菸,語音低沉道:“正如中央紀委在過去的幾年下大力氣加大對黨員幹部的監督和懲處力度,其本意和實質還是想從制度層面上解決社會上日益嚴重的貪腐問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包括中央紀委在內的黨和國家之所以加大組織監管,從根本上來說,還是爲了保護我們的領導幹部不要受到外界****而掉進違紀違法的深淵。”
陳有爲的這些話當着夏望的面如此說道,嚴格的說有些出格。
不論是年齡還是資歷級別,夏望這樣一個遼北省委常委兼‘春’城市委書記的副省級官員,在‘春’城裡德高望重一言九鼎,陳有爲過於直白的爭執多少有些不妥。
換做以前的夏望,類似的話語別說當面說給他聽,恐怕就是‘私’下的傳入耳中都會讓他勃然大怒。
深深的瞥了眼表情肅穆低頭‘抽’煙的陳有爲,夏望輕輕感嘆。
他之所以如此態度多少也有着自己一些小小的‘私’心。
‘春’城數以千計的大小國營企業在那些手中有着極大權勢之人眼裡都是讓人眼饞不已的‘肥’‘肉’,如果說面對這樣可以唾手可得甚至不需要‘花’費太多成本的龐大資產無動於衷,在那些人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想象。
夏望本人或許沒有直接從中撈上一把的意思,可是人非聖賢身旁那麼多的林林總總的關係戶,多少總是會有人親自找到他的頭上。
當然,夏望這種老資格的黨員幹部黨‘性’原則還是很強,如果不是被對方那種盤活國有資產的論調給說服,想必他也不會輕易有着過於明顯的表態。
此番或真或假的小小試探,夏望徹底明白了面前這個年輕人內心真實的想法。
“既然有爲你都考慮的很全面,我就沒有別的意思,你放手幹就是了!”夏望輕輕擺手沉聲道,之前他眉宇間的淡淡愁雲消散不見。
夏望顯然考慮的很是全面,比起整個派系能否在‘春’城乃至遼北繼續站穩腳跟得到充分發展,其他那些所謂的蠅頭小利就顯然不值一提。
能夠徹底說服夏望對於有關‘春’城國有投資有限公司成立的支持,這讓陳有爲很是欣喜。
“夏書記,既然‘春’城國有投資有限公司成立的問題沒有意見的話,那麼下一個問題我還得繼續勞煩您來拍板!”
陳有爲從懷裡掏出香菸,起身遞給夏望,面帶微笑的說道:“‘春’城國有投資有限公司是我們‘春’城未來將國有資產進行保值增值的主力軍,這樣一個有着數十億龐大資產的國有資產單位,沒有一個好的掌‘門’人那可是遠遠不行的!”
聽到陳有爲如此說道,夏望目光柔和的擡頭看了一眼對方,人老成‘精’的他自然明白陳有爲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番話那其中蘊含的豐富含義。
不管夏望今年年底或者是明年年初會不會從‘春’城市委書記的位子上退下去,如果說夏望從此就失去了對‘春’城乃至遼北的影響力,這樣的想法就明顯有些過於業餘了。
董家在董老這棵參天大樹離世的確受到很大的影響,不過比起那種在最高層影響力的急劇下降,遼北這樣一個有着不錯基礎的基層裡,董家還是讓人有着不可小覷的實力。
同南家那種派系力量沒有完全投放在遼北不一樣,由於董老當年在爲發展華夏重工業做出巨大貢獻同時,大量派系力量也相對集中於遼北,董家真正的基本盤還就是放在遼北省內。
只不過比起最近幾年發展勢頭蒸蒸日上的南家,董家則是始終保持着低調沉穩的態度,不是圈內人壓根就感受不到董家強大的政治影響力而已。
將籌備中的‘春’城國有投資有限公司掌‘門’人人選問題拋給夏望,這是陳有爲從一開始就制定出來的既定之策。
陳有爲在‘春’城因爲出‘色’的表現身邊開始聚集起一批基層小有實力的中堅份子,不過比起董家以及南家在‘春’城那龐大而錯綜複雜的人脈,現在的陳有爲雖然不是當初那種單槍匹馬的窘狀,卻依舊只是一個少數派。
市委書記夏望離開‘春’城的日子指日可待,這樣的時候如果說陳有爲沒有一點兒事前的佈局,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現在還只是正廳級的代理市長,陳有爲想要一步登天成爲接替夏望成爲市委書記,絕對是癡人說夢話。
且不說南家那邊的力量會不會對他進行拼死狙擊,恐怕就是關係不錯儼然已經成爲同盟的董家態度如何,那也絕對是一個不太樂觀的結果。
歸根到底,陳有爲最爲現實的結果就是在年底的人大會議上順順利利將頭上這個代理市長的代字給去掉,那纔是最實在的成果。
威嚴極高的夏望一旦離開‘春’城,陳有爲一點都不懷疑之後的‘春’城將會迎來一個‘春’秋戰國無序的時代。
‘春’城現在的內部早已經是人心浮動,但凡有些實力和資歷的人都在暗地活動爭相謀取夏望之後的權力利益。這樣的現實夏望本人也是心如明鏡,只是面對這樣的局面他也只有嘆息而已,有些事情哪怕他個人權勢再大也只能聽之任之。
比起其他人有些盲目的‘亂’衝‘亂’撞,陳有爲的想法就清晰的多,想要在‘春’城夏望時代結束之後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就必須繼續保持同董家這邊良好的合作關係。
此刻在夏望即將退下去時刻,給他送上‘春’城國有投資有限公司掌‘門’人人選這樣一個大禮,陳有爲有十足把握將董家在遼北最有影響力的夏望給徹底拿下。
陳有爲深知他能夠在‘春’城相對順利的做出些成績,這也跟夏望本人的鼎力支持有關,哪怕是投桃報李,送上如此大禮在他看來那也是再適合不過了。
籌建中的‘春’城國有投資有限公司未來的成就,陳有爲心知肚明,這樣一個幾乎掌握着‘春’城半數國有資產的龐大經濟體手中的權力一點都不亞於任何一個普通‘春’城市副市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着數以幾十億龐大資產的‘春’城國有投資有限公司掌‘門’人可以發揮的影響力,一點都不亞於‘春’城市長這樣一個級別非常之高的省會城市的二把手。
所以當夏望從陳有爲口中得到如此一個讓人意外而震撼的消息時,他第一時間的反應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有爲你自己是怎麼考慮的?”
夏望畢竟老辣之極,瞬間就平靜下來,詢問着陳有爲的態度。
既然大禮都送出去,陳有爲自然沒有再藏着掖着的意思。
“根據我在義城的經驗,這個以重新組合‘春’城當地一些陷入經營困境國營企業爲主體的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投資公司,其擔負的責任和重擔是非常重要。如果沒有極強的大局觀以及豐富的企業經營眼光和能力,那他肯定是不能勝任這樣一個非常重要的崗位!”
陳有爲將義城的類似的投資有限公司情況簡要說明之後,繼續道:“一般來說,我的觀點是由政fǔ的常務副市長來兼任這個投資公司的掌‘門’人。但是比起當年的義城來說,我們‘春’城這個未來的國有資產投資有限公司的規模龐大工作複雜之極,兼職的話,恐怕對於公司具體運轉過程會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夏望心下了然,微微頜首,目光輕柔,對於陳有爲這種明顯的示好行爲他自然是非常滿意。
“有爲有什麼可以推薦的人選沒有?”夏望乾脆直接的問道,對方給他如此大禮,他自然不能表現的吃相太過難看。
陳有爲微笑搖頭道:“‘春’城現在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兒,我手裡實在找不出可以勝任這個位子的人!”
夏望默默點頭,小口的‘抽’着香菸,沉‘吟’良久道:“我倒是有個人選,此人能力極佳,唯一的問題是資歷上有些不足!”
陳有爲有些好奇問道:“夏書記請講!”
“省計經委的莫銘!”
夏望遠眺着辦公室窗外枝繁葉茂的樹梢,表情古怪的幽幽感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