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白瑞並沒有因爲古雨濛的話而發覺是在說他,反倒是在認真的思考古雨濛所說話的可行性,想了半天之後才說:“不行呀,丘城因爲旱災,導致很多男子都跑到北齊當兵去了,現在男子別說是學習,就連見都難得見一個哩,你看看在街上,有幾個男人呀?”
“你不是男人嗎?”胭脂實在忍不住了,出聲問道。
白瑞一愣:“哎喲,人家當然是男人了,人家是真正的男子漢好嗎!?討厭!”
古雨濛實在是沒心情和他繼續逛下去了,本來這丘城的街面上店鋪就少,旱災還沒有過去,古雨濛可不希望自己在這丘城裡既經歷旱災又要經歷噩夢。
然而白瑞似乎並沒有打算讓古雨濛離去的意思,他指着遠處的一個酒家說道:“前面是一家酒家,我請你吃下午茶。”
古雨濛揉着自己還沒有餓的肚子:“不客氣,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自己去吃吧。”
“哎呀,也不遠,你就陪我去坐坐嘛!”
古雨濛是被白瑞生拉硬拽的情況下拉到了這家名爲盼雨的酒家的。
丘城雖然是在乾旱,但留下來的百姓們爲了生活下去,自發打井,有的人家打了幾十丈深下去,纔有了水源。丘城地處西涼腹地,雨水奇缺但飲用水卻是不缺的。丘比特湖從來沒有乾旱過,田地在附近的百姓們紛紛用丘比特湖中的水來灌溉,雖然丘城之外丘比特湖水救不到的地方的農作物都已經顆粒無收,可是丘城的糧食和水源卻不是那麼緊缺,只是物價很貴而已。
盼雨這個名字取得很不錯,顯得老闆很關心乾旱這種災情。
找了一個包廂坐了下來,店小二便送來了三個做成龍頭形狀的饅頭,“這是本店免費贈送的,一人一個,是白麪饅頭做成龍頭的形狀,意在祈禱龍王爺早點下雨。”介紹完了之後店小二才問,“三位想吃點什麼?”
既然來了,那不吃似乎有點說不過去,本來就打算讓白瑞出出血的,那就什麼貴點什麼吧。想了想,古雨濛問:“這裡什麼最貴?”
“當然是蒸鱸魚了。”店小二熟練又熱情地介紹道,“丘比特湖的鱸魚,味鮮肉嫩,都是一斤重以上的鱸魚!”
“鱸魚很貴嗎?”古雨濛奇怪地問。
店小二笑了笑:“聽貴客的口音,應該不是西涼人吧?”
古雨濛心想,我說的是正宗的異世界普通話啊,難道你能聽得出來我是哪裡的人?既然人家聽出來自己不是本地人,那就說道:“嗯,不是本地的,是來這裡找親戚的。”
店小二點點頭,繼續介紹道:“西涼不如東方的北齊和南周,只有一條西涼河,然而西涼河河牀淺,只有一些高山魚,但是高山魚不容易捕捉,而且現在又是冬季,就算是捕捉上來了也不容易運輸,所以,本地求布特湖中的鱸魚卻是最貴的,因爲是活魚所做,所以價格方面自然要比其他菜餚要貴很多。”
胭脂問:“你一直都在說貴,那麼貴到什麼程度呢?”
店小二心想這是遇到了大主顧了,當即說道:“……一條鱸魚十兩金子。很貴吧?”
胭脂聽了,忙說:“是很貴是很貴,那來十條吧。”
噗!
白瑞突然把口中的口水噴了出來,就連店小二都覺得這位貴客是在開玩笑,十條,哪有一口氣點十條的?丘城最大最有錢的白家總管林入海,也只是隔幾天來吃一條而已!
“呃……十條?確定嗎?點了就不能退的哦,十條就是一百兩黃金哦,是黃金哦!”店小二生怕自己聽錯了又擔心她們幾人吃完了不給錢,提醒了好幾次。
白瑞卻是擦了擦汗:“怎麼,怕我們吃不起嗎?我們白家還有吃不起的菜嗎?就……十條就十條!”
店小二一聽說是白家,頓時打量了一眼這位穿着素淨但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隨後才說道:“那好,那就是十條。還需要點什麼嗎?”
古雨濛心想十條鱸魚才一百兩黃金,遠遠達不到“宰他一頓”的標準,當即說道:“還有什麼比鱸魚更貴的?”
“呃……貴客,小的方纔也說了,鱸魚最貴,沒有更貴的了。”
古雨濛笑了笑說道:“這樣吧,我說幾道小菜,你們按着做,價錢你們自己估計,是多少就多少,我們不還價,有白家的人坐在這裡,不用怕……反正是這位白公子給錢,行嗎?”
店小二覺得這三位貴客不是來吃飯的,是來砸場子的,但是人家也沒說不給錢,便硬着頭皮說:“行,那貴客請說吧,我這記着吶。”
古雨濛稍微一想,說道:“你們這,有小公雞.吧?”
“有,後院養了三十多隻呢。”
“那就好,有多少算多少,都殺了,但不吃肉,只吃雞的心肝脾胃腎五樣,雞腸子就不要了。心要紅燒,多放點醬油,醬油要老抽,最好是海天的老抽,先爆炒再紅燒。雞肝呢要清水煮,注意啊,要新鍋煮,不能帶一點兒葷腥,不放任何調料,什麼鹽巴味精香醋豆油都不要,就要清水煮,水開了再加水,連續加三次,三次水沸騰了之後,出鍋,再用小蔥去白,切成平行四邊形,大概有……有指甲蓋那麼大,不能大也不能小,涼拌,少放點鹽巴。小公雞的胃呢,也叫雞嗉子,你知道雞嗉子吧,切成絲,放青椒爆炒,炒得要快……小公雞的腎呢,直接生的切開,就要血淋淋的那種,切開之後放在盤子裡就行,我們主要是想聞那個味……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雞舌頭都切下來,稍微用熱油炸一下,然後燒點湯,把剛纔去白留下來的蔥白切成蔥花放進去,水一沸騰了就出鍋……這些你都記下了嗎?”
店小二額頭上冷汗直冒,他當店小二有五年了,從十五歲幹到二十歲,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窮的身上只有兩個銅板的見過,身上穿金戴銀來了之後只點鱸魚的也見過,甚至還見過更有錢的來了之後點兩條鱸魚的一條讓別人看和自己吃、另外一條自己吃給別人看的也有,卻是沒有見過一口氣點十條鱸魚,然後還提出那麼古怪做法的食客……
店小二先不管這個菜能不能做出來不說,光是這價錢……
古雨濛看出了店小二的猶豫,說道:“你放心,錢不是問題,白家的人坐在這呢,白瑞,店小二對你不放心,你還是先給點定金吧,這樣吧,你先給五百兩定金好了。多退少補。”
白瑞渾身直打哆嗦,聽古雨濛說完,他眼前直冒金星,好不容易纔緩過神來,見店小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這才抖抖索索地從袖子裡拿出了好幾張金票,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數額之後這才抽出幾張遞給店小二:“就……就按着我朋友說的方法去做,錢……錢不是問題!”
店小二見客人給錢了,那還怕什麼,動手吧!可是剛要走,卻又被古雨濛叫住了:“等一會,我還沒點完吶!”
白瑞一聽,頓時坐不住了:“雨濛啊,點那麼多,你吃得完嗎?”
“怎麼吃不完?”胭脂卻是說道,“一隻雞的心肝脾胃腎纔多少,一口就吃完了吧,三十隻雞才三十口,沒多少的,雨濛,還想吃什麼,再點。”
店小二連忙又拿起筆來繼續記錄。
古雨濛說道:“你們這有很多鱸魚是不是?”
“呃……”店小二想了想,“除去貴客方纔點的十條,還剩大概三十條左右,死的不算。”
古雨濛說道:“死的不要,要活的,我說的是活的全要了。把鱸魚開場剖肚,清洗乾淨之後,放在鍋裡蒸,蒸的時候要在魚臉兩邊各墊上兩片姜,要今年的新姜,切成片,厚度大約有筷子那麼厚,不能厚也不能薄,我會去檢查的。蒸的時候不能走進了煙味,否則我們就不要了。浪費了算你的。蒸熟了之後,魚身子的肉,就賞給你了,你是扔也好自己吃也好,我們不管。我們只要魚臉上的那塊肉,你知道那塊肉的位置在哪嗎?你回答我。”
店小二當然知道魚臉上有兩塊很小的但卻很筋道的肉,隨即把頭點得如搗蒜,因爲他這一次終於聽懂了貴客所說的肉的位置在哪了:“知道知道,我們這管那肉叫‘金稱起’……”
“嗯嗯,就是你說的金稱起呵,三十條魚,六十塊肉,全部挑出來,不能弄碎了,然後放在鍋裡紅燒,蔥薑蒜都要放,再放點……你們這最好的酒是什麼酒?”
“李杜,都是自家釀造,每一家的味道都有所不同。”
“那就李杜吧,紅燒金稱起的時候放一點點李杜,記得千萬不能放多了,放多了酒味太重,放少了魚腥味太濃,這個尺度你們自己把握,我不管你們能算出多少錢來,反正照着我說的做就是了。”
店小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他認真地記下貴客所說的每一句話,再重複一遍給貴客聽完之後,小心翼翼地問:“貴客還要點些什麼嗎?”
古雨濛想了想:“嗯,前面有三種菜了,三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再來一整隻烤羊,要小羊羔,烤熟了不能切開,整隻拿上來,去吧……”
咣噹!
白瑞已經堅持不住,昏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