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瓊花節,是整個京城的一大盛事,於皇宮而言皇宮更是如此,每年五月都會舉辦一場盛大的瓊花宴。
瓊花,形如繡球,在靖國人眼中代表的是緣分。
瓊者,美玉也,瓊花玉樹,宛若才子佳人,瓊花爛漫,玉樹凌空,堪爲佳偶天成。
宮裡舉辦的瓊花宴,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盛裝打扮,大展才藝,若能在席中謀得佳婿良人,還能請皇上下旨賜婚。
這一次的瓊花宴,清顏也想去湊湊熱鬧,墨北晟極力反對,她如今懷了身孕,最好是哪裡都不要去,在府裡乖乖呆着,清顏上下鬧騰,墨北晟卻是鐵了心不讓她去,皇宮對墨北晟來說就像個陰影,每次清顏入宮都會有事發生,他早就下定決心再也不讓她入宮,至少在她生產之前絕對不讓她入宮。
誰知道,清顏這一次也是鐵了心要進宮,任憑墨北晟怎麼哄都沒用,到最後乾脆躺屍裝死,硬是一天一夜沒有說過半句話,鬧得墨北晟最後只能無奈答應,允她入宮,同時又同她約法三章,不許離開他身邊半步,清顏欣喜答應。
墨北晟去找管家,尋一輛舒適的馬車,清顏纔對着他的背影撅嘴冷哼,她纔不會告訴他她硬是要去瓊花宴的原因,不然他還不得瑟死,哼。
沒多久,落霞便幫她梳妝打扮了一番,自她懷孕之後,沒有半點疲態臃腫,整個人更是容光煥發,面頰紅潤,一身淡紫色的宮裝更顯飄逸,襯得她的肌膚水潤嬌嫩,一點都不像快要做孃的人。
墨北晟在門外等着她,見到她時又只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真是個時時刻刻都能奪人心神的妖精,懷有身孕還能如此迷人的女子,全天下大概也就這麼一個了。
他真想把她綁起來,鎖在房裡,不給任何人見到。
“夫君,口水要流下來了。”清顏微一眨眼,透着幾分俏皮,走到墨北晟面前,右手騰在半空,雍容沉穩地看着前方,“小晟子。”
“。。。”墨北晟覺得自己真真是個受虐狂,把這麼一尊老佛爺放在家裡,不過想歸想,面上還是無奈一笑,伸出了手頗爲配合,“夫人有何吩咐?”
“恩,小晟子今日表現甚好,有賞。”清顏像是演上癮了,偏頭還朝他丟去一個飛吻。
“。。。”什麼是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
墨北晟苦悶地望了望她凸起的小腹,這才五個月多,還有四個月要熬,每日暖香在懷,卻是能看不能吃,連他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坐懷不亂了。
“看來夫君,真真是憋壞了呢。”清顏湊近他,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垂,問得他呼吸一頓,嘻嘻一笑,“聽說,五個月之後胎兒就穩妥了,夫君今晚要不要解解渴?”
這一次,墨北晟只是轉頭,狠狠地瞪她一眼,便挽上她的腰,扶着她往馬車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皇宮,皇帝特別下了命令,墨將軍的馬車可以直接入宮,聽到這個旨意時,墨北晟不着痕跡地往
身側那個正在看書的小女人掃了一眼。
瓊花宴依舊擺在了御花園,從重華殿延伸到御花園,滿目都是盛開的瓊花,團團簇簇,風姿淡雅,風韻獨特。
京城的官員們皆是帶着正妻嫡女入宮,這可是攀交權貴的好機會,自然不容錯過,官家小姐們個個花枝招展,垂眸斂眉,神色流轉於前來的年輕臣子或是權臣之子身上。
嬪妃們也紛紛來到御花園中,這一日瓊花宴客並不是單單給名門閨秀們展示才藝的機會,也是給這些平日裡難得見皇上一面的嬪妃們接近皇帝的機會。
“墨親王墨王妃到。”太監的嗓音遠遠地傳來,原本還閒聊着的人紛紛轉過頭來看着這位京城中的風雲人物。
“顏兒,似乎都在看你呢。”墨北晟勾起一抹淺笑,十足的幸災樂禍。
“沒關係,爲妻早就習慣稱爲萬衆矚目了。”清顏的回答頗爲四兩撥千斤。
“。。。”好吧,想從清顏嘴上得到便宜是不可能的事,墨北晟深深地瞭解到了這個事實。
他們一入席,皇帝也來了。
“皇上駕到,染妃娘娘駕到。”皇帝依然攔着身懷六甲的染妃,一步一步緩慢移動。
上官澤不着痕跡地掃過清顏的位置,見她連頭都沒擡地同墨北晟說話,勾起一抹淺笑,低着頭看着染妃,輕聲提醒,“小心腳下,慢些走。”
“臣妾知道。”染妃柔柔一笑,眉宇間盡是受盡寵溺的嬌羞,看得旁人一陣嫉妒不已。
“兒臣姍姍來遲,還望父皇降罪。”最後一個到的是清晏,只見他一身皇子裝束,頗顯尊貴。
“去你母妃那兒坐着吧。”上官澤眸色一閃,指了指虞妃,清晏便坐到了虞妃那邊。
禮官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讓人上酒開席。
“這瓊花酒是小女特意釀製的,說要呈給皇上品嚐。”翰林院劉院士起身,舉起酒杯朝着皇帝說道,“微臣祝我大靖國泰民安,祝皇上萬壽無疆。”
上官澤輕抿一口瓊花酒,點了點頭,“味甘而醇香,口味綿長,劉小姐的手藝果真不錯。賞。”
“謝皇上。”劉院士攜女兒謝恩。
“啓稟皇上,小女十分傾慕墨將軍,聽聞墨將軍十分喜愛塞外之曲,特意學了一曲,以瑤琴伴奏,希望能贈與將軍。”工部侍郎起身,恭敬地說道。
“塞外之曲?倒是很有新意。”皇上挑眉,瞥向墨北晟和清顏所在之處,略帶幾分戲謔。
話音一落,便有幾名女子錯落有致地抱着瑤琴走來,一名粉衣女子蒙着面紗,半垂着頭,一身簡單的裝束讓人眼前一亮。
琴音起,女子的聲音婉轉清亮,不似尋常女子所唱的那般靡靡之音,倒是現出了幾分英氣,而那塞外之曲更是頗有幾分高風亮節,大氣婉約,十分特別。
“你今日硬要進宮,就是因爲這事?”墨北晟突然有所感悟,偏頭詢問清顏,難道她早就知道有人擠破
頭要進墨府?
本在喝瓊花酒的清顏似被嗆到,猛地咳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墨北晟連忙輕排她的後背,拿來水杯爲她喝下一小口水,見她好些了才撲哧一笑,“沒想到顏兒還會爲了這事。。。”
“墨北晟。”清顏冷冷低叫一聲。
“怎麼?”
“閉嘴。”
“。。。”
就在他們說話間,那女子的曲子已經唱完,墨北晟的視線卻連一刻都未落到她的身上。
“墨將軍,連馨敬仰將軍許久。。。”那女子走到墨北晟面前,將那面紗拿下,露出一張出水芙蓉似的容貌,雖比不上清顏那般的絕色傾城,倒也比尋常女子美上許多,但見墨北晟半點驚豔之色都無,她頓覺幾分尷尬,“將軍覺得,連馨的歌唱得如何?”
“呵呵,本將軍不過是一介武夫,哪裡懂得這些。不過本將軍的夫人倒是深諧音律。。。”他偏頭詢問清顏,“夫人覺得,這位小姐的塞外之曲如何?”
清顏明顯感覺到這位連馨小姐投來的敵意視線,掩嘴輕笑,一派自然,“將軍慣會取笑妾身的了。”
“既然將軍這麼說,那麼就請王妃指教一番。”那連馨小姐有幾分氣憤,覺得自己被一個妓子看輕了。
“既然這位小姐如此堅持,那麼本王妃就指教一番好了。”清顏認真地微微頷首,旋即說道,“小姐的嗓音自是空靈曼妙,卻實在不適合唱如此粗獷華彩的曲子。小姐乃閨閣千金,自是不懂所謂的‘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也不曾見過‘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場景,更是無法理解‘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的蒼涼,又如何能高唱出塞外之曲的風魂?”
“我。。。”那連馨小姐,竟是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只有墨北晟含笑注視着清顏,她總是能給他帶來驚喜,只這麼一番話,便讓他想到了她曾經不眠不休五日跑去邊境,那片豪傑馳聘的疆場,勇士的吶喊和戰馬的嘶吼聲,怕是也曾經進入到她的夢中吧。
“我是未曾見過,難道你就見過?”支吾了半晌,見墨將軍眼中閃過奇異的光彩,那小姐只覺得十分丟臉。
“任何曲子都是有靈魂的,只有真正懂它的人才能唱出其風韻,本王妃未曾見過塞外風景,自然也唱不出這般蒼涼的曲子。”清顏淡淡一笑,望着眼前的女子,半點都不覺得自己毀了人家表現的機會,反而覺得自己必須給那些覬覦她男人的女子們一個警示,“若是小姐有心得將軍青睞,不如去學一學舞劍之類的,或許更能入得了將軍的眼呢。”
“你。。。”那女子臉色一僵,狠狠地瞪她一眼,便向皇帝告假離開。
上官澤眼中滿是笑意,大概也只有清顏,纔敢如此不給人面子。
“既然王妃說得這麼好,不如也爲我們衆家姐妹表演一番,讓我們開開眼界吧。”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引得好幾位親近小姐附和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