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封回宮之後知道皇兄和姬羽談了一會兒,她離開之後便同太后辭行離宮,他快馬加鞭到宮門外攔下了她,見她行色匆匆,他竟是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月色下的她,面色沉靜如水,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閃着不耐,那張櫻桃般的小嘴微微翹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爲什麼連夜出宮?是因爲我皇兄和你說了什麼麼?”淳于封焦急地望着她,他知道她素來驕傲,若是被皇兄說了幾句,她是絕對無法忍受的,只是沒想到她會這般絕塵而去,竟是連夜離宮,甚至都不曾想過要同他辭行。
“我本就是來送東西,替空竹道長探望太后,如今她老人家身子安好,自然就該離開皇宮了,有什麼不對?”姬羽若無其事地別開眼,不願意看他焦急的眸子。
“那麼我呢?你都不給我留下隻字片語就這樣離開了?”淳于封只覺得一道怒火直衝頭頂,說不出心裡的感受,只覺得十分惱怒,覺得自己彷彿是自作多情,她壓根就未曾將他放在心裡,而他卻這般殷勤討好。
出身尊貴的淳于封,從小到大哪裡需要他親自去討好誰,宮裡的人不都是巴巴地殷勤不已,只有姬羽是不同的,她將他當成一個普通的男子,即使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依然對他和從前一樣,他喜歡這樣的自在,也喜歡這樣的真實,只有在姬羽面前他才感覺是真正的人,不是西淳的六皇子。
“淳于封,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麼。我們不過是兒時有幾面之緣,前段日子我又恰巧救了你,這次更是碰巧遇上你,若是給你造成了什麼誤會,我向你道歉。”她說的十分隨意,甚至連半道視線都未曾給他,輕佻散漫的態度,終是讓淳于封震怒了。
“好,你的意思是你對我沒有感覺是嗎?”他暴怒地衝到她面前,一把勾住她的脖子,狠狠地一口啄上她的脣,不理她的驚呼和掙扎,將她扣入懷裡,抓緊她的雙手,緊緊地掠取她的甜蜜,不給她半分喘息的機會,直到她咬破了他的舌頭,咬碎了他的脣,帶着腥味的殷紅沿着嘴角流了下來,他才微微鬆開了她。
她滿目通紅,連發髻都有些凌亂,那一雙素來清明的眸子更是意亂情迷,失措地到處亂轉,不知道該停留在何處。
“你還說你對我沒感覺?你若是不喜歡我,你剛纔爲什麼會迴應我?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這般的強吻完後再說出這般強盜一般的言辭,大概也只有淳于封這個傢伙才做得出來。
“我倒是從來不知道,西淳皇室竟然會做出這樣。。。禽獸一般的行爲,你這樣。。。和登徒浪子有什麼區別?”姬羽良久才平復了情緒,惡狠狠地瞪他,見他面露笑意,不由得更生氣了,“淳于封,仗着自己是皇子,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嗎?”
她的話,卻叫淳于封露出了苦笑,眉眼間盡是苦澀,“連尋常人家的男子都
能對喜歡的女子一親芳澤,爲什麼我不行?我喜歡你,我要娶你,我有什麼錯?爲什麼每個人都來訴說我的不是,憑什麼皇家之人不能有真感情?”
他這般低吼,倒是讓她一時間想不出話反駁,她一直以爲這傢伙是個霸道又衝動的傢伙,如今看來倒是小看他了。
“我不知道皇兄和你說了什麼,但是定然是那些門當戶對的門第之見了,可是那又怎樣,我這一生都交給皇家了,難道連我的幸福連我愛的女人都要犧牲麼?”淳于封苦笑着後退兩步,低垂着頭,看起來十分失落,“我不甘心啊,我自小就討厭看到父皇和各處嬪妃之間的虛情假意,我只是想要一份真心的感情,都不可以麼?”
這樣低的要求,竟然出自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尊貴皇子,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也許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完成。
“我是真的喜歡你,沒有半分虛情假意。”淳于封握緊了拳頭,深情地望着她,“也許你覺得我很輕浮,不過幾日就說這樣的話。可是姬羽,從我十三歲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和你在一起,二十二歲那年再遇到你,我就告訴自己,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若是再讓你離開那我就是世間最大的傻瓜。可是我還是將你弄丟了,你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焦急麼?我恨不得丟下這裡的一切親自去找你。但是你如今又走到了我的面前,這是第三次的緣分,你要我怎麼捨得放開你,你知道這段時間以來,我有多想你麼,每當我疲憊不堪的時候就會想起你說過的話你的微笑。”
姬羽後退了一步,竟被他眸中的灼熱刺痛,尷尬地別開視線。
“皇兄剛剛登基,政務繁多,我每日睡覺都不過兩個時辰,可是忙碌間卻依然想着你,我不斷派人去找你,不斷地找你,我從來不放棄任何可以找到你的機會,我聽到去司徒家的屬下來報說你是逃婚出來的,你知道我有多高興麼?若是你真的嫁人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遇到一個如你這樣的人了。”
“淳于封,我對你來說就像一個玩具,你得不到,一次兩次三次,所以你纔會格外地想得到。”她搖搖頭,剛纔淳于凌的話一遍一遍地迴響在腦海裡,她承認自己是喜歡他的,但是幸好尚未情根深種,她相信過一段時間她便能忘記他了,只要。。。她讓自己忙碌起來,便會忘記他了。
他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搖頭,“你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告訴我,我一定可以證明。”
“我並不需要你的證明,因爲。。。我並不喜歡你。”竟是將這樣傷人的話,說了出來,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死緊,生怕會有半分的泄氣,她暗暗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着他,“我不否認有好感,可是你是皇子,日後娶的必定是權臣之女,而我不過一介布衣,還是江湖女子,淳于封,你清醒一
點,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縱然有情,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罷了。
“爲什麼,你連試一試都不肯?”淳于封握緊了姬羽的手,“是不是因爲我皇兄?我帶你去見他,我去告訴他是我喜歡你,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
姬羽掙脫開他的手,搖了搖頭,“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說完,猛地一躍上了馬車,大力地揮起了鞭子,駿馬撒腿就跑,待她回頭便只能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孤寂地立在那裡,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淒涼。
其實於她而言,淳于凌的話不過只是一個因素,更重要的是她的遲疑,原本對他的喜歡卻因爲他的身份而有所猶豫,她素來都是個簡單的人,就是因爲厭惡家族中的算計和陰謀纔會離開了司徒世家,她討厭這種毫無休止的勾心鬥角,她喜歡簡單愜意的生活。
而淳于封所在的皇宮,甚至比司徒世家更復雜更可怕,所以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纔會這般地遲疑起來,見身後沒了人影,她才停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他當日離開時留給她的玉佩。
淳于封是個容易讓人心動的人,他霸道卻不乏溫柔,衝動卻又體貼,這樣的他,若不是皇子,該有多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被她這般傷害的淳于封,竟然跑去寢宮喝得爛醉如泥,痛苦地叫了整夜姬羽的名字,卻在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的牀上還躺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他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只覺得這張臉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是誰?爲什麼會在本皇子的牀上?”淳于封的臉陰沉地可怕,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陰冷的殺氣,彷彿隨時會執劍將眼前的人殺死。
“六皇子不記得奴婢了麼?”那女子嬌滴滴地半垂着頭,將滑落的被子拉緊,“奴婢是之前皇上賜給六皇子的,叫畫兒,皇子還稱讚過畫兒如出水芙蓉般嬌美的。”
聽她這麼說,他才突然想起來,那一日他皇兄得了一批西域美女,便送了幾個到他這裡,說是供他賞玩,他那時候就顧着要出門陪姬羽上街,哪裡顧得上他們,就只有這個畫兒的一雙眸子和姬羽有兩三分相似,他纔多看了幾眼。
“出去。”淳于封撫了撫發疼的額頭,宿醉後的暈眩立刻傳來。
“皇子。。。”畫兒的聲音酥軟異常,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靠向了淳于封,卻被淳于封一掃跌落到地上,只聽他冷酷的聲音,“滾出去。”
只是這時的他並未曾想過,只是一個酒醉後寵幸的女人,會生出那麼多事端,讓他和姬羽之間出現了那麼多誤會,甚至是讓他們出現了一道永遠都無法彌補的裂痕。
若是他會知道之後發生的那麼多事,他必定一掌便將這個女子刺死。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不曾有,早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