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摘星樓安排了一些人後。
白藥化風離開。
數百道贔風跟着他，能夠輕易毀掉一個普通大羅金仙的道果。
實際上大羅金仙若是再進行境界劃分，可以分出很多重來。
孔宣這種，便是頂級的準聖。
許多大羅金仙在他眼裡，甚至和凡人沒什麼區別。
跟腳、大道、底蘊、天賦……
種種因素導致了大羅金仙這個境界，相互之間的差距極大。
雲霄也是準聖，趙公明也是。
但沒有九曲黃河陣，他們加起來不是孔宣的對手。
雲與風的跟腳，怎可能比得過混沌神獸？
以上因素，也導致了聖人之間的戰力差距。
鴻鈞是和盤古同源的混沌魔神，天生擁有一條仙道。
三清是盤古元神所化，天生道體，還繼承了開天功德。
女媧是先天太陰一炁化形，天道人道都佔了重要位置。
后土是盤古精血所化的祖巫之一，身合地道。
西方二聖是什麼？
一個是混沌金蓮，一個是菩提樹。
跟腳的巨大差距，導致他們根本鬥不過其他聖人。
只能期盼西方大興，憑藉佛門氣運，補足實力差距，甚至在天道的幫助下超越其他聖人。
但西方大興已經不會來了。
…
白藥出現在上次進行國祭的平原上。
所有植被全部清除，大山被搬空。
只剩一座高聳至雲端的巨塔屹立在天地間。
白藥走進去。
裡面，裝着一座血腥無比的世界。
數不清的風火童子，押送着精挑細選而出的祭品至刑場。
血光沖天，無盡的血色霧氣在繚繞，陣陣腥風令人作嘔，猩紅的血水，匯聚成河。
慘叫聲此起彼伏，祭品們被剝皮拆骨，在劇烈的疼痛中，悽慘死去。
無數冤魂在空中飄蕩，鬼氣森然。
筋骨晃亮如銀，皮肉碾作泥塵。
萬族遭受慘痛折磨的場景，便是十八層地獄也難以相比。
千萬屍骨祭臺，不是個小工程。
混沌軍團需要休息，普通士兵殺起來太慢，白藥只得親自動手。
風火童子們勤勤懇懇，就像農夫收割田地一般，收割祭品的性命。
他的一襲白衣異常扎眼，面無表情，仔細檢查着流程是否出錯。
天空上有陰氣化作巨大鬼手，厲鬼即將誕生。
磅礴的業債，全部加諸在了他的身上。
只要身處洪荒，他的殺戮或命令殺戮，都會產生業力。
指尖叩動，打開通往幽冥的通道。
白藥沒有進去，只是喊道：
“黑白無常何在？”
話音剛落，那天迎接他的兩位陰差便從通道飛了出來。
他們躬身行禮，“參見大祝。”
下一刻，他們聞到了血腥味。
然後緩緩起身，環顧周遭。
“……”
血，無盡的鮮血。
屍骨堆積成山，血肉鋪滿大地，哭嚎聲此起彼伏。
黑白無常眼神呆滯，舌頭都繃不直了。
此地，足有千萬生靈正在被屠戮。
剝皮抽骨，無一例外。
血肉被丟棄，骨頭連血絲都被刮乾淨集中堆積。
然後有童子來來回回的將挑選出來鑄造祭臺的骨頭，拿去清泉邊沖洗。
十八層地獄，雖然也在折磨魂魄。
但遠沒有這種龐大且集中的規模。
而且那是對業債的懲罰，不是現世的殺戮。
滿地都是血肉頭皮，整個小世界連踏足之地都少得可憐。
那些童子一邊殺人，一邊歡聲笑語，似乎覺得這個工作很輕鬆。
兩位陰差徹底被震住。
良久，黑無常聲音都在打顫：
“大…大祝召我等……有何吩咐？”
白藥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們看向天空。
白無常擡眼望去，瞳孔緊縮。
數不清的鬼魂，匯聚成無邊無際的漆黑鬼雲。
陰氣使得鬼魂們無法維持神智，已經有許多厲鬼誕生。
互相廝殺、吞噬。
任其發展，怕是連能威脅到大羅金仙的厲鬼都會誕生。
“爾等將這些魂魄拘回幽冥吧。”
白藥將這個工作交給了他們。
這裡是他的領地，不屬幽冥管轄，死在這裡連輪迴轉世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他只是要骨頭而已，沒必要連真靈都滅了。
這些祭品的精壯，爲他們換來了投胎的機會。
至於那些當不成祭品的敵人，早已在混沌戰士外放的混沌能量中煙消雲散。
黑無常哪接過這種大工程，忙道：
“大祝恕罪，魂魄極多，僅憑我與白無常，恐會耗費大祝不少時間啊。”
白無常連連點頭，而且屠殺一直在繼續，若是鬼雲裡誕生出強大的厲鬼，拘魂會有極大的危險。
他解釋道：
“不瞞大祝，洪荒戰事頻發，生靈死傷無數，陰差已經全部派出去了，便是回幽冥召集同僚，怕是也不夠。”
白藥微微蹙眉，若是這樣，他就得動手滅殺魂魄了。
陰差之所以是陰差，是因爲有他們引路，魂魄纔會得到幽冥的認可。
他運轉修爲將鬼魂全部扔進幽冥，起不到效果，還會造成幽冥混亂，陰差們得一個個去抓。他沒有幽冥官職，六道輪迴盤也不是他的，從后土那裡獲得的地道規則，更沒有時間去參悟。
部門不一樣，去幽冥打打殺殺可以，可拘魂往生與他無關。
黑白無常是地府公務員，手裡的哭喪棒不是法寶，而是地道給他們的身份憑證。
這時，白藥想起一個鬼修。
“夜蓮，速來見我。”
他的聲音離開寶塔，隨風飄至朝歌司仙台，迴盪在夜蓮的耳邊。
他正在辦公，爲眼前的一對太乙夫妻辦理身份憑證。
“兩位靜等。”
他說完直接消失在案桌前。
再出現，來到了寶塔內。
鬼雲咆哮，他一進來，便被眼前煉獄場景嚇呆。
殺戮他看得多了。
但從未見過這種流水線般的殺人場景。
有條不紊，分工明確。
加上那些童子不時傳來的笑聲，詭異到了極致。
“司仙台夜蓮，叩見大祝。”
他發自內心的恐懼，不明白大祝爲何要讓自己來這個地方。
白藥輕嗯了一聲，又向着幽冥通道輕聲道：
“后土娘娘，可否讓此人擔任臨時陰差？”
幾個呼吸後，地道氣息出現。
其凝聚成一根紅金相間的哭喪棒，上面寫着夜蓮的名字。
大羅境界的陰差，幽冥目前沒有。
只有陰物才能擔任陰差，而絕大多數有天賦的鬼修，都去攀升天道修行了，待在幽冥效力的，基本是黑白無常這種修行路不長遠的陰物。
白藥打量着上空陰雲，對夜蓮說道：
“與黑白無常把這些鬼魂帶到幽冥去。”
夜蓮不敢不答應，接過哭喪棒，便有一件陰氣長袍出現在身上。
“微臣遵旨。”
說罷，他衝向天空，一棒下去，便將一片粘連在一起的鬼雲打散，分清了裡面的魂魄。
有孔宣給他的鬼樹木牌在，他的實力得到了巨大提升。
對他來說只是要花點功夫罷了。
梳理鬼雲的過程中，他也不忘傳音司仙台同僚，去接待那對太乙境的夫妻。
黑白無常覺得工作量特別大，腦袋都疼了。
但想起身前白衣青年把黃泉都凍結的手段，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上夜蓮。
白藥就像個監工，待在塔裡沒有離開。
入侵天道之事，不容半點馬虎。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鴻鈞那道跨越時間長河的術法，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
終南山外三百里。
一座小村莊內。
無色無形的劫氣，徘徊在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便是這山野深處也躲不開。
村民們聚集起來，有官員正在告訴他們，要搬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讓大家提前收拾好行禮物品，屆時會有專人來幫忙搬走。
“老爺，我們家家戶戶都在這裡住了兩百年了……”
“那小世界遠不遠啊？”
“老爺您看，我娘腿腳不方便，身體也不好，去不得遠處。”
嘈雜聲中，有莊稼漢扶着自己的老孃出來，想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老婦人確實一瘸一拐直不起腰，白髮蒼蒼，常年病痛的身體看着無比虛弱。
那有修爲在身的官員，耐心解釋道：
“諸位不必擔心，大商遍佈傳送陣，朝廷會派仙人與諸位一起傳送，像這位一樣腿腳不好的，仙人會幫忙醫治。”
他笑着道：
“大祝征服了三千小世界，不就是爲了各位能擁有更多的田地，過更好的日子嗎？”
但村民們依舊議論紛紛，始終不願意拋棄家鄉。
“老爺，這地方挺好的，我們就不增加朝廷負擔了。”
“是啊是啊，哪兒也不去。”
“今年的血稻纔剛剛播種呢。”
…
官員對此無可奈何。
帝辛沒有下旨，只是先派人去民間摸清阻力有多大，並勸導百姓前往下界。
他在等大祝的神蹟，等天神的法旨。
他要是現在下旨，恐會引起極大的民憤。
沒有神蹟，大祝下這個旨都是一樣的結局。
因爲拋棄九州，完全和六百年來對先祖的信仰嚴重衝突了。
官員繼續勸解，描繪下界的美好生活。
而在村莊內的某座院子內。
有劫氣圍繞着一隻母雞，並潛移默化地匯入它的身軀。
不多時，母雞眼神靈動了起來。
就像擁有了神智。
它身上也出現了與人族截然不同的氣息。
類似妖氣，卻純淨無比，無法引起懸鏡搜妖誅仙大陣的警覺。
母雞身軀開始暴漲，渾身瀰漫兇意，羽毛變得無比鋒利，雙目呈現嗜血的赤紅。
下一刻，世間亮起一道恐怖的劍光！
縱貫天地，彷彿剝奪了一切光芒，切斷了一切聲音！
劍光猛然降下！
那成精沒多久的妖怪，當場被斬碎！
劍光的主人，劍道造詣無比精深，除了那隻母雞外，雞棚都沒有受到半點損害，便是一根稻草都安然無恙。
朝廷官員施法護住村民們，甚至不知道攻擊來自哪裡。
蔚藍天空之上，時溪手持木劍，神情凝重。
他俯視大地，察覺到劫氣出現了某種變化。
原本侵蝕靈臺。
現在，要侵蝕生靈肉身了。
“妖孽……”
看向遠方某處，又有氣息純淨的妖怪出現。
“小道誓必蕩盡人間妖氛！”
時溪雙眸閃過精芒，自語一聲，提劍殺去。